四季豆最近失魂落魄到一個令人心疼的地步,這是大麥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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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見有關於阿薰的東西,他就會低頭不語;或是時常盯著天空發呆,目光望向遠方,叫了好幾聲都不回,諸如此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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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田和大麥不是沒安慰過他,也威脅恐嚇過他再這樣要絕交,不過好像沒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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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把四季豆稍微拉回現實的,是大考中心寄來的成績單,他和阿華田考得不錯,志願應該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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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不知不覺想起了阿薰,之前問過琴姐,希望能打探出她的下落,不過琴姐說阿薰只把寄件地址轉到她奶奶家而已,我們也去過阿薰家埋伏,但都等不到她,最後是阿薰奶奶說阿薰已經把成績單拿走了,在錯愕與失望的情緒下,大家放棄尋找阿薰,不知道她考得如何,不知道她會讀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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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上了。」走向我和大麥,阿華田和四季豆異口同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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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放榜當天要一起去西子灣,他們兩個心情看起來都不錯,恩……阿華田比四季豆快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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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們高興,但也有點感傷,我和大麥留在高雄,他們兩個要去台中了,而阿薰……根本不知道在哪,大家都各奔東西,朝向自己的夢想邁進,這是好事,應該要開心的,只是我捨不得,以後就很難像現在這樣聚在一起聊天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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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必要的過程,把它,當作一種學習和成長。」大麥是這麼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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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成長需要經過這樣的悲歡離合,那我真的不想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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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新的人沒什麼不好啊!是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阿華田是這麼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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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認識新的人,我寧願守著這些老朋友,這並沒有什麼壞處啊!到一個新的環境認識新的一群人,對我來說實在是個不簡單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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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夠改變了,分離的日子並不會因為我的一個念頭而延後或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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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報到註冊的那天早上,我和大麥去火車站送行,他們大包小包的,感覺要到很遠的地方,但明明才台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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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梅子以後還要繼續麻煩你囉!」阿華田拍拍大麥的肩膀,向他叮囑。一聽到這句話,我耳根一熱,低下頭來,臉紅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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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才是,別光混,好好充實。」大麥一貫淡漠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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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妳幹嘛?哭囉?」四季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個既氣又好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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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抬起頭來,「我哪有!你不要亂說。」不過被他這麼一說,還真的有想哭的感覺,我們幾個以後會多久見一次面啊?半年?一年?想當初天天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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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快滾!不是趕不上火車了?」大麥瞥了我一眼,上前一步,半推著四季豆和阿華田,硬是要把他們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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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不打擾你們。」阿華田俏皮地向我們吐吐舌頭,然後很奇怪地看了四季豆一眼,說了一句有點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兩個人就很笨重地提著行李,貌似逃之夭夭地跑掉,留下還來不及反應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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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後,聽見自己微微的鼻音,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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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麥沒回應我什麼,只是輕聲道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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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很感激他的出面、他的沉默,因為恰到好處,並且發揮真正的功效,很多人已經不只一次跟我說,大麥對我和別人非常不一樣、換做是別人的話他連理都不理,這些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也很清楚明白,我們兩個之間,仍是有一道跨不過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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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用幫你提?」從註冊完後教學大樓走出來,大麥第N次問我,而我依舊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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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怨恨學校的好運,新生報到日來個大晴天真的很摧殘生命,何況我滿怕熱的,神奇地抽中宿舍之後,又加了好幾袋行李,原本就拿了不少資料,再加上這些家當,我整個人快被淹沒了,也難怪一旁兩手幾近空空的大麥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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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還有大型家具卸運,還要整理宿舍房間,晚點要到禮堂去被社團轟炸,我不腦子混亂都要虛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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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怎麼會抽中。」大麥很自動地"搶"過我左手的兩個提袋後,語氣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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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將右手的資料全部轉到左手去,讓右手好好拿剩下兩個提袋,「我不知道,雖然我家在高雄的另外一頭,但不算外縣市呀!」同樣困惑地回應,本來還在想說交通費應該會很嚇人,再加上我的交通時間來回長達四小時,正難過時就收到學校的通知,說我抽中舊宿舍,不過這樣也好,學校的宿舍比外面租賃便宜很多,省了交通費和時間,也減輕一點我媽的負擔,只要花在我身上的錢少一點,他們就能夠過好一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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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小心一點,現在太多詐騙了。」大麥望向前方,溫聲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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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個頭,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有可能會為著要賺多一點的生活費而受騙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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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狂風吹來,害我手一沒抓緊,手中的紙張頓時四散在地板上。慌忙彎下身來,因為還提了兩個袋子,動作明顯笨拙,風還一直在吹,把我幾張重要的文件愈帶愈遠,大麥忙著幫我撿另一頭的資料,我只好自己去追,可是令人氣餒的是,真的追不到,最後我選擇放棄,只好有些不情願地轉身,打算走回那個人山人海的教學大樓,重新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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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的嗎?」一個清亮的女聲從背後響起,我頓了一下,這嗓音……有點像小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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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回過頭來,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看了一下她遞給我的資料,「對!真的很謝謝妳。」連忙向她道謝,這真的幫了我好大一個忙,我很不想再回那個跟週年慶拍賣會沒什麼兩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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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是視覺設計科的?」陌生女孩瞄了一眼資料,好奇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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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妳也是嗎?」她會這麼問,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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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我們應該很快就會再見面。」她笑得好燦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強烈,「先走囉!」她向我揮揮手道聲再見,接著轉身離開,連搖曳的馬尾都這麼的相似,但她們卻是不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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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齊了嗎?」大麥湊近我,將他撿到的文件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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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接過資料,我微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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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上下打量一番,大麥神情有些嚴肅地望著我,似乎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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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沒什麼。」但心裡卻仍是在想那個有著小蒲氣息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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