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孤鳥(5)

**溫暖

什麼是溫暖?

早餐店充滿活力的喧嘩,對我來說是溫暖;

在我低潮的時候,朋友的安慰與陪伴,對我來說是溫暖;

和家人同聚在一張小桌子吃飯,飯香和著笑語聲入菜,對我來說是溫暖。

『妳的溫暖是什麼呢?』我若有所思,輕輕問森棋。

她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一直微笑,右手食指與拇指捻著那根體溫計。

「38.9度,對我來說,這便是溫暖。」

她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望著體溫計上的刻度,輕輕的說。

高中的生活對於我來說,能夠用4個來形容:多采多姿。

我的意思當然不是說夜夜笙歌之類的那種多彩多姿,而是對於我的人生記憶來說,我一直覺得它是彩色的,因為我在這段時間,認識了柏嵩漢森棋這2個人,然後和他們,還有小壘一起有著許多的回憶,那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雖然不是樣樣順心,不是每件事情都是美好的,但如果到了老時如果再回憶,會是能夠在我枯老的心靈再次引起蕩漾的那種珍貴的人生記憶。

無論是酸甜苦辣,喜悅或者是悲傷的。

所以說,我覺得高中是多彩多姿的。

而如果要再把高中這個時間點加以細分,那麼其實還能夠區分成兩種顏色,一種是上面所說的彩色,在高二和高三這段時間;另一種則是灰色,是從暑假延續而來的顏色,在高一的時間。

高一對我來說,有點適應不良,因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從身邊消失了。而經過了高中高職五專這樣的大網篩選之後,整個班級,甚至整個校園猶如一片新的海域一般,而在這一片海水之中,竟然沒有幾隻魚兒是我熟悉的,認識的,就連照過面的都是微乎其微。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而在這個世界的我感到很孤單。

那個時候,在新生社團選填的會場上,我選擇了籃球社。

籃球社的那段往事已經不赴記憶了,我只記得,所謂的籃球社,就是社團課的時候打一整節的籃球。社長不會點名的,一整年也沒在上課的時候要求社員集合幾次,通常就是上課了,大家自己到球場打球,就這樣。

每次下課的時候,頂著一身的汗水淋漓,我總會感到空虛。

在下課的時候看到其他社團的同學拿著社團的學習單互相對照,或是互相討論著上次社團學到什麼,下次上課又要帶什麼的時候,我依然感到空虛。

甚至,看著他們興高采烈的一起去上社團課,而我只是默默的走向籃球場,然後找人打球,我也會感到空虛。

為什麼我毫無歸屬於一個社團的感覺?

為什麼每次上課鐘聲響的時候,明明是跟其他堂課的鐘聲一致,我卻特別感到空虛呢?

在整個高一,我常常想著這些問題,然後依然是一陣空虛。

應該說,整個高一的記憶,都是很淡的,淡到幾乎快要遺忘的那種,而夾在其中的籃球社記憶,更如同柳絮一樣,很輕很輕,似乎只要是風一吹就不見了。

那不是誰的問題,不是籃球社的,更不是那些打球的同學的。我覺得我會有那種空虛的感覺,有絕大部分的原因跟高一時我的心態有關。

我覺得那時候的我,是自己把心封閉起來了,不去接納我已經上了高中,是另一個新的開始,我是籃球社的社員這樣的事實。

但無論社團是否是無辜的,高二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無法在待下去了

於是,我申請轉社,到了校刊社。

然後我也在那裡遇見了森棋。

校刊社其實社員不多,不過20個左右。

加入了兩個星期之後,在其他社員的引領下,我便大致熟悉的社團的運作。

整個校刊社,又會分為新詩組、小說組、散文組,於是一個組別約7個人左右而已,算是很精簡的社團。但精簡歸精簡,麻雀雖小,五臟其實是俱全的。

校刊徵稿的時候,會從校內四面八方的徵來一堆學生的投稿,而投稿會再分配到每一組來篩選,然後評選出來的作品聚集起來,等到社長找美術班的學生設計封面、封底的美編,頁內插圖後,再一起交給廠商裝訂成冊,最後校刊的成品會發到全校的學生手上,一人一本。

這樣的過程,從徵稿到校刊完成,大約是一個學期左右。

所以說,我們寥寥20名社員,幾乎就要包辦全校上千份的校刊從審稿到送交廠商的運作。很累,卻也很有成就感。

或許是心思有地方可以發揮,我才能夠不再胡思亂想,漸漸有了社團的歸屬感。

加入校刊社後,我被分配到小說組,而小說組的總編輯,就是森棋。

雖然說她是總編輯,但是在小組的討論之中,她通常是安靜的,並沒有通常領導者的頤指氣使的語氣、動作,以及神態。當我們討論的很熱絡的時候,她會用左手托著腮,在一旁帶著淡淡的笑容,靜靜的聽著;當我們停下討論,她就像是剛從沉睡中抒醒的石像,才會回過神來,輕輕的開口,對我們說她的意見,然後問這樣好不好。

那是一種很柔軟的問句,一點都沒有令人感到壓迫的感受。

通常每個人對她的意見都讓我們恍然大悟,甚至驚艷,那些意見最後都會在小組的決議中沒有異議的通過,也都成為我們小組的討論結果。

我發現我很喜歡看森棋托著腮的樣子,她會睜著大大的眼睛,很有興趣的聽著,在當下,我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她的眼睛好像會笑。

然後,望著她的我,似乎也被感染到那一股恬靜的氛圍,輕輕的笑著。

我想我就是在那樣的笑容之後,漸漸的被她所吸引的。

每次社團課下課之後,回到班上,等待下一節的課任老師,那份笑意依然在我的嘴角之間勾勒出一抹彎月,持續好久好久。

在社團課後的第一節課,我通常都無法專心,因為心還在她身上。

「想到什麼好事情?」坐在一旁的柏嵩,見到我這個樣子,都會問我。

『校刊社是個好地方,真的。』我對他笑了笑。

「你笑的很噁心。」

『嘿嘿。』

後來,他把頭轉回黑板,我也把注意力拉回課本上的女作者介紹,繼續幫作者塗鴉,把頭髮塗黑、加長,然後加上很漂亮的大眼睛,最後在嘴角的部份,輕輕的勾出微笑。

後來,我凝神望著那雙大眼睛,慢慢出了神。

我也想起了一雙大眼睛,似乎會笑。

等到我的注意力終於從課本上的塗鴉移開,這時我才注意到,我的臉頰有點酸,因為我的笑容不曾停止。

「說真的,韓森棋的眼睛很漂亮。」柏嵩突然冒出這句,嚇了我一大跳。

『你怎麼知道?』我瞪大眼,轉過頭望著他。

「我就是知道。」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望著黑板,「誰跟我藉機車呢?」

『去你的。』我罵了他一聲,還是笑著。

藉機車這件事,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然後,我的思緒又慢慢地飄到了那雙會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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