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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貳】01

  

      ──痛苦不是得不到幸福,而是眼睜睜看著幸福從手中流失卻無能為力。

  

      *

  

      『阿淵、阿淵!』

      『怎麼了?』聽見女孩的聲音,男孩循著聲音回過頭去,只見女孩一臉為難地望著自己。

      『那個……』女孩欲言又止,『對不起,因為我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雖然已經努力了很多天,可是還是沒能趕完,所以今天有幾個學長姐說要陪我留下來一起趕工。他們這麼好心,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因此今天可能不行和你一起去挑明天班上要用的海報紙了……』

      『我也可以像前幾天那樣留下來幫妳,等我們作完再一起走啊。』男孩失笑,這麼簡單的解決辦法,女孩怎麼沒有想到?

      『可是,我的進度真的還差一大截,作完都不知道幾點了……搞不好我們弄完的時候文具店都已經關門了,這樣你會來不及買到要用的東西,明天到學校來,同學們也會很不開心的!』

      看著女孩這麼為自己著想的樣子,男孩不禁感到窩心,伸出手來輕摸摸女孩的頭,道:『好啦,那我就先自己去買,等我買到了,再回來學校找妳,好嗎?』

      『好,我會努力在你回來之前作完的。』女孩歉然笑笑。

      忽然之間,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重新映入眼簾的,是看了將近十六年的那片天花板。

      少年躺在自己的床舖上,睜著眼,回想著剛才看見的內容。

      是夢。

      夢裡的日子,是她離開他生活圈的那天。

      不會錯的。

      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可能記錯。

      那天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深刻到只要闔上眼睛,那些畫面就會在腦海中浮現。

      熱鐵烙膚一般,不可能忘得了。

      少年坐起身,弓起右腳,將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同時以同一隻手撐住自己的半邊臉,閉起眼,蹙眉。

      為什麼又夢到那個時候的事情了呢?

      兩年前,她剛離開他的時候,有好長一段時間,每個夜晚,他都被類似的夢境叨擾。不斷地、不斷地,就像是要譴責他一樣,那天發生的事情,彷彿被按了重播鍵,每夜每夜,都在他的夢境中放映,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著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樣的症狀才漸漸改善,直到大約一年後,他的夜晚才終於擺脫那場惡夢。

      對──只限夜晚。

      清醒之後,他還是必須面對那股伴隨著他的罪惡感,繼續在沒有她的世界裡生存。

      只是為什麼今天又再次喚醒了這個夢境呢?

      少年苦笑,其實原因並不難察覺。

      因為又碰見了她,他最重要的女孩,所以有關於她的一切,也都隨著她的出現而復甦。

      可是他不介意。

      假如要再次碰見她的代價是每個晚上讓他不得安眠的惡夢,他也甘之如飴。

      只要她在,就都無所謂。

  

  

      「咦?侑淵,這麼早你要去哪裡啊?」瞧見自己的兒子正在玄關穿鞋準備出門,少年的媽媽發出疑問。

      「社團今天要加練。」少年回答。

      「這樣啊,有預計幾點會回來嗎?」

      「還不確定……如果晚餐時間我還沒回來就不用等我了,妳和爸先吃吧。」

      「好,那你加油喔!」

      「嗯。」

      語畢,少年調了調背包肩帶的位置,向自己母親揮了揮手,接著便走出了家門。

  

  

      早晨的陽光灑在街道上,放眼望去,除了幾個在健走、慢跑的人之外,幾乎沒有看見其他活動的身影。

      畢竟是假日,附近又是住宅區,絕大部分的人都希望把握這個不必一大早就出門上班上學的美好時光,多窩在棉被裡休息一會兒。

      站在自家巷口與馬路交界處,女孩無聊地把玩著自己的髮絲,等待那個人的到來。

      抬眸望了望蔚藍的天,以及悠悠哉哉地飄在天空上的幾朵白雲,女孩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好久好久,沒有在這個地方見到這樣的景色了。

      真的,好久。

      「曉若。」

      聞聲,女孩立刻朝著少年的方向望去,露出充滿朝氣的笑容,道:「阿淵,早安。」

      「早,等很久了嗎?」看見女孩的笑容,少年一早起床因惡夢而產生的壞心情立刻退去,也對女孩回以一個微笑。

      畢竟夢裡那些場面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只要好好看著有她在身旁的未來就好了,不是嗎?

      「不會。」女孩搖頭,「因為是和阿淵一起出去,所以不管要我等多久我都願意喔!」

      女孩說完,少年臉頰瞬間染上淡淡的緋紅,支支吾吾地皆不出一句話來。見狀,女孩調皮地笑了笑,接著興奮地勾起少年的手,「那,我們朝學校出發吧!」

      兩人抵達學校體育館的時候,距離練習開始還有十五分鐘左右,整個場地都還是空蕩蕩,只看見一個綁著丸子頭的少女正忙著把一整籃的球從體育器材室裡面推出來。

      餘光瞥到有人走進來,少女轉過頭看向入口,隨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精神抖擻地道:「古侑淵,早安!今天你是最早來的呢。其他人好像都懶得這麼早出門,到現在都還不見蹤影。」

      「早。妳沒有跟魏玄一起來嗎?」少年帶著淡淡地微笑回應。

      是陌生的女孩子呢……站在少年身後的女孩將目光凝滯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我才不要跟他一起來呢!」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傢伙既然被選上隊長,就要學會對自己負責,總不能每次都是我去叫他吧?」

      「嗯,也是啦。」少年莞爾。

      「好啦,你先去準備一下吧,我也得趕快把你們的東西都拿出來才行,免得魏玄等一下到了之後又有理由可以損我!」

      原先打算繼續做自己的工作的少女,在低下頭之前注意到了女孩的存在,臉上明顯閃過一絲訝異的表情,開口問道:「咦……?那個女孩是……?」

      「妳好,我是梁曉若。」女孩走上前,「不好意思,沒有先告知過就這樣擅自跑來,希望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才好。」

      「欸……」少女還停留在驚訝之中,「不會、不會,當然沒關係,很歡迎妳來玩!平時練習的時候都只能看到一堆男生,難得有女孩子出現,我怎麼可能會覺得困擾呢?妳好妳好,我是鹿璄榕,梅花鹿的鹿,玉字旁再一個竟的璄,榕樹的榕,是籃球社的球隊經理。妳可以叫我璄榕就好。」

      少女充滿活力地伸出手,漾著微笑看向女孩。女孩有些訝異於少女的熱情,但沒花多久時間便反應過來,伸出手與少女交握。

      接收到女孩的回應,少女的笑意又加深了。隨後,少女看了看女孩,又再看了看少年,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你們兩個……」

      「欸──不會吧?古侑淵帶女孩子來?」

      少女話還沒問完,便被另一個男聲打斷。

      聽見聲音是從外面傳來的,三人轉過身,只見四個高中男生走了過來,其中一個穿著球衣的一臉驚訝地指著女孩和少年的男子正是剛才發出驚呼的人。

      「喂,你很不夠意思喔?什麼時候交了個這麼可愛的女朋友都沒告訴我們,好兄弟是這樣當的喔?」那名男子走到少年旁邊,用力地勾住少年的脖子,語氣裡有明顯的不滿。

      「呃,那個……」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叫『誘拐未成年少女』,是犯罪啊,犯罪!兄弟,趁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別怕,隊長陪你!」不理會少年的反駁,自稱隊長的男子逕自說著自己想要說的話。

      「魏玄,你別鬧了,」少年再也無法忍受隊長的話,撥開他的手說道,「什麼犯罪不犯罪的,我只是帶她一起來我們的社團練習而已。」

      「嘖嘖,到現在還不承認是女朋友,真是個沒擔當的傢伙。算了算了,你跟其他隊員都趕快去換衣服吧,馬上就要開始練習了。」隊長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時還大大地嘆了一口氣,接著便把目標轉移到女孩身上,「妹妹,歡迎妳來參觀我們的社團練習!雖然妳現在喜歡的人是那個沒用的古侑淵,不過我相信等妳看過我們的練習之後,妳很快就會發現世界上還有很多比他優秀的人,好比說──我。」語畢,他還很刻意地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女孩無語地盯著隊長看,久久之後才吐出幾個字:「那個……」

      「嗯?」見眼前的女孩終於開了金口,隊長面帶微笑地等待著接下來的話,心裡暗自期待她會給自己什麼樣的評論。

      「你們……跟阿淵都是同一屆的嗎?」女孩睜著無辜的雙眼問道。

      「啊?阿淵?妳說古侑淵嗎?」發現女孩說出來的話和自己原先等待著的完全不一樣,隊長錯愕了一下,然後才重新整理好思緒回答她的問題,「喔對啊,我們都跟他一樣,今年升高二。怎麼了?為什麼要問這個?」

      「那麼……請不要稱呼我為『妹妹』。」女孩看著隊長,眼神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堅持,「我和你們也是同一個年紀的,所以請不要那樣叫我。」

      「耶?」隊長震驚地後退了幾步,「可、可是……」

      他用眼神悄悄打量了一下女孩:嬌小的身軀、一張還保有稚氣的娃娃臉,以及沒有什麼發育的身材……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個國中生。

      知道隊長正偷偷觀察著自己,女孩有些不悅地開口:「長得小隻了一點,不代表我不能是高中生吧?」

      「雖、雖然如此,可是妳這個樣子,就是會讓人想要叫妳『妹妹』啊!況且這樣稱呼也不代表說妳就比我們年紀小,只是一個綽號罷了,幹嘛這麼介意呢?」隊長仍然不放棄地說著。

      「但是我真的不喜歡──」

      「好了啦!」受不了自家隊長的行徑,少女狠狠地打了他的背,「你沒看到人家曉若很不希望別人那樣稱呼她嗎?在堅持個什麼勁兒啊你!」

      「唔呃……原來她叫曉若啊……」吃痛地揉著被少女重擊的部分,隊長喃喃自語著。

      「那個根本不是現在的重點!」少女又補上幾擊,隨後一臉歉然看著女孩,「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就是怪怪的,希望妳不要太介意他剛剛那些幼稚的行為,把他看作一個神經病就好。」

      「喂,鹿璄榕妳一個球經為什麼有資格這樣批評隊長啊?」眉頭皺起,一臉痛苦的隊長問著。

      「這不是資格的問題,是任誰看到你這樣都會忍不住想要批評你!」

      女孩望著隊長和少女的相處模式,卻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其實女孩也很清楚,被稱作「妹妹」並不一定表示自己的年紀比較小,也許只是外表氣質給人的感覺,但是無論如何她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稱呼。

      因為如果接受了,就彷彿承認現在的自己和兩年前的自己沒有任何的差異。

      這是事實,可是對女孩來說還是太傷。

      如果可以選擇,她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更像個高中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更適合待在少年身邊的存在。

      可是她終究已經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鹿璄榕,妳看看妳,到現在都還沒完成球經份內的工作,哪有這個時間在這邊數落我!」

      「還不都是因為你那些沒大腦的行為,才會害我要分神花時間來替曉若解圍!」

      隊長與少女兩人的聲音仍舊迴盪在空曠的體育館裡,女孩站在一旁,卻陷入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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