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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2. 蹺蹺板

「欣欣呀,我們家小惠比妳小五歲都結婚了,要不要阿姨幫妳介紹呀?」

「妳那個小表妹不是也在跟男朋友準備婚事了?妳進度落後很多喔,妳不急我看妳媽都快急死了。」

「是不是妳把男朋友藏起來不讓我們知道?別這樣折騰老人家──」

「媽!我看年糕要沾的白砂糖沒了,我幫妳去買兩包!」這些三姑六婆在過年期間賴在我家打麻將就算了,還莫名地關心我的感情狀況,弄得我心煩。我無視媽媽的白眼,找了藉口趕緊溜出去。

從便利商店出來後,我拿著一包沉甸甸的白砂糖,還不想這麼快回家,便刻意繞了一圈遠路,經過家裡附近的那個舊公園。

這間公園在我小時候就存在著,溜滑梯、盪鞦韆、搖搖馬、蹺蹺板……應有盡有,除了有些看起來被重新整修過的設備以外,那座充滿我童年回憶的蹺蹺板沒有被替換掉,真是太好了。

因為,它乘載的不只是童年回憶,還有我的初戀。

媽媽跟我說,我從念幼稚園開始就很喜歡來這座公園玩,尤其常在這裡跟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男生玩蹺蹺板。蹺蹺板這種東西跟別的設施不一樣,一個人是無法玩的,媽媽每次帶我來公園之後就在一旁跟阿姨在旁邊話家常,我只好在蹺蹺板旁邊等待,一有人坐上其中一側,我就厚著臉皮爬上另一端,強迫人家跟我玩。

顏書禾就是這個白白淨淨的倒楣鬼。

說也奇怪,自從他變成我的蹺蹺板另一半之後,我跟他的緣分就沒斷過:小學同班、國中同班、高中同班,連大學都念同所學校。

他長的眉清目秀、個性溫和像隻小綿羊一樣,但聽班上其他女生說,那應該是只在我面前像隻小綿羊,曾有人以為他個性軟弱想欺負他,卻碰了一鼻子灰,甚至打架還打輸他。

我們總是形影不離,一直到上大學後,終於在一次機緣下打破彼此心防決定交往。

雖說可能因為太熟悉彼此,我們的愛情很安靜、恬淡而源遠流長。在交往期間也沒有任何能讓我們想分手的念頭,就像非常互相依賴的、蹺蹺板的兩端,一旦有人離開了某一端位置,另一端就停擺了。

但這一切還是在研究所畢業後發生了。

我獲得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到國外進修,而能進入那所學校一直是我的夢想,但一去加上實習,四、五年跑不掉。

「子欣,不要顧慮太多,妳就去吧,別因為我耽誤妳的人生規劃,我會在這裡等妳。」還記得那天我們也是約在這個公園,坐在石椅上談了很久。

我看著他清秀的臉龐,他為了不耽誤我的人生願意在最精華的幾年忍受寂寞,而我怎能自私地耽誤他的感情?

「我們分手吧。」

我沒解釋太多,而他起先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後又一如往常的,因為了解我,而什麼也不追問,接受了這個決定。

即便我後來痛哭了一個月。

我很快的在五年內完成學業和實習的工作,放棄了成為正職待在國外的機會,但當我一回到國內,試著連絡顏書禾時,才從同學口中知道他到大陸工作了。畢竟提分手的人是我,我沒好意思連絡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就這樣又過了幾年。

不知道是我一直沒遇上對的人,還是我在等待那個蹺蹺板的另一半,即便有過曖昧對象,我的身邊一直沒有停留下來的人。

「啊……這名字還在,真懷念。」我蹲下來看著其中一側蹺蹺板的底部,刻著歪歪斜斜的「書」字,這是顏書禾的專屬位子,另一側呢,就是刻著「欣」字了。

「大姊姊,妳要玩嗎?」一道娃娃音將我拉回現實,我抬頭對上兩雙大大的圓眼,是一對姊弟。

我趕緊讓了位子,他們很快的一左一右坐上蹺蹺板開心地玩了起來,餘光瞥見一個頎長的男子身影往這邊小跑步。

「瑜萱、阿修你們別自己跑走……子欣?妳是子欣嗎?」那名追著兩個孩子的男人突然轉頭對著我說,當我看到他的臉時,驚訝地說不出話。

「書禾?」真沒想到再見面時,他孩子都……兩個了!

他的驚訝(或是驚嚇)程度不亞於我,我們兩個的目光移不開對方,但兩雙唇瓣卻又擠不出半個字。

「書禾!瑜萱、阿修!回家囉!」女人的聲音從馬路邊傳來,我看著一台紅色轎車停在公園旁,一個女人從搖下的車窗裡對這兒揮著手。

他們三人看向喊聲的女子,「媽媽來囉,走吧!」顏書禾趕緊把孩子們趕下蹺蹺板,貌似想要對我說什麼,卻又因為女人的催促,一手一個推著孩子的背,往馬路邊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沒想過再次重逢會是這樣的局面,心裡頭酸酸的。

我走向蹺蹺板的另一側,蹲下來看著那個「欣」字,「嘖嘖,如今,剩妳一個人還在這個位子守候了。」我喃喃自語著。

「誰一個人?」

顏書禾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我嚇得趕緊站起來,「你怎麼……」

「好久不見,我想跟妳喝杯咖啡,就讓他們先走了。」顏書禾瞇起笑眼,雖然多了年歲,儒雅的氣質一點也沒變。

我搖搖頭苦笑說:「唔,抱歉,我沒有跟別人老公單獨喝咖啡的習慣。」雖然我很想念他,可是再怎麼說,他已經是別人的啦。

他倒是睜大了眼,「快十年沒見,妳連我姊長什麼樣子都忘了?那兩個小鬼頭是我外甥。」

我的胸口一緊,心跳加速,「嗄?」

「另外,我也沒有跟女朋友或老婆以外的女孩單獨喝咖啡的習慣,所以,走吧。」他說完,碰了碰我的手臂,曖昧不明的一笑。

我被他半推半就地推著走,這才意會過來,擰著眉頭質問他:「顏書禾,你剛剛是在虧我嗎?」

狡猾的顏書禾此刻竟不發一語,僅抿著唇忍笑。但也在分開將近滿十年的這一天,我們之間的蹺蹺板,終於再次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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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後話:爆字數啦!上週吃了驚悚湯圓後,還喜歡這次的清新純愛嗎?下回是恐怖版,我先預告囉(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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