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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虛假的真相--chapter 4

      奧圖的腳踩過撒落一地的碎玻璃,透明的碎片在他的足下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室內的空氣悶熱難耐,彷彿是暖爐發出的暖氣從四面八方向奧圖席捲而來。他已經在同一地方踱步好幾回了,除了地上鮮血淋漓的痕跡,他實在找不出任何關於雷諾的痕跡。

      一只亮紅色的行李箱倒落一旁,各式的衣服與日用品從敞開的拉鍊開口傾瀉而出,一隻螢光黃色的運動球鞋沾著血跡,被丟落在角落邊上。若是再仔細看,便可看見幾綹黑色髮絲遍布白色的窗單上。

      他想他可以確定雷諾曾回來過。

      奧圖在破裂的茶几旁發現一張相片,是他與雷諾高中畢業當天所拍攝的合照。相片裡的兩人皆穿著黑色的連身畢業服裝,兩人的差異甚大的髮色恰成對比:鮮豔藍與暗沉黑。奧圖將手臂搭在雷諾稍顯單薄的肩膀上,笑容燦爛的比出了勝利的手勢,雷諾烏黑柔順的長髮掩蓋了他的左臉,嘴角相對只是木訥地上揚。

      那是奧圖在失去父母後,有史以來笑得最燦爛的一天。

      奧圖索性將相片對折再對折,塞進短褲的口袋內。

      當奧圖回過神要離開這個殘破不堪的住處時,突然現身的紅髮女子著實的嚇了他一大跳。紅棕色的長髮垂下來,那張冷若冰霜,不帶任何表情的臉龐直盯著蹲坐著的奧圖。

      「啊,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是應該在那什麼鬼劇院嗎?」奧圖被俯視著他的小伊驚嚇的叫出了一聲。

      「誰叫你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的。」小伊以指責的口氣說道。

      「沒有人啊。」奧圖有點後悔自己說了這種白癡話,但已經來不及了。

      小伊聽了直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這裡不安全。」

      奧圖拍了拍屁股起了身,在他還未站穩腳步,小伊即用力扯著奧圖的手臂將他拉往臥室外的廊道,使得他有些跌跌撞撞的跟隨著小伊的腳步。

      「什麼東西不安全?」奧圖甩開緊握著他手腕臂白嫩瘦弱的小手,停下身來說道。

      「吸血鬼。」

      「什麼?」

      「有吸血鬼啦。」小伊顯得有些不耐,說完他又繼續拉著仍一臉疑惑的奧圖往外走出。

      奧圖本想再次甩開那支拴住他的手,但那支看似柔弱的手卻異常的孔武有力,手掌以極巨大的力道深深掐著奧圖的手腕,讓原先有意掙脫的奧圖放棄了,否則下場可能就會是手腕與手掌分離了。

      正當奧圖要隨著小伊沿著階梯下樓,小伊卻赫然止下腳步,害得來不及煞車的奧圖因一股向前及向後的拉力而站不穩跌坐在地上。奧圖的臀部摔在堅硬的地板上,讓奧圖痛得直哀哀叫。

      「啊——痛死我……」話未說完,奧圖的嘴便被一支手掌堵住。

      「白痴,小聲一點啦。」

      「你……幹……堵、放……!」奧圖努力地吐出幾個字句,但在小伊聽來只是一陣嘈雜的唔唔聲。

      「說話說清楚一點啦。」小伊放開她擋住奧圖嘴巴的那雙手,甩了甩奧圖在那上頭噴出的口水。

      「你幹嘛堵住我的嘴啦!還有明明是你先不讓我說話的……」

      「你看那。」小伊不讓奧圖繼續嘮叨,反而指向階梯的另一端,示意要奧圖看向那邊。「吸血鬼在那,不要輕舉妄動。」

      原先奧圖什麼也沒有看見,但仔細一瞧,確實在階梯底層鄰近大門邊有移動的人影,吸引了奧圖的目光。

      奧圖可從上頭清楚看見在角落邊的那兩個人影的一舉一動。在兩個男人之中,相較之下有一個體型較魁梧高大,身穿黑色的斗篷連身大衣,將身體及臉部用斗篷遮得不見任何面孔,另一個則是相當矮小,身著簡便的上衣及短褲,白色的T恤上沾滿了斑斑血跡。

      「你是說他們?」

      「廢話。」小伊不客氣的回應道。

      高大且身穿大斗篷的男人猛力抓著不斷掙扎著身軀的矮小男人,男人強壯的手臂緊拴住另一個矮小男的頸部,不讓矮小男有何可能掙脫的機會。

      矮小男不斷踢著雙腿,試圖叫出聲來,但是嘴上的藍色膠布讓他只能發出唔唔的怪聲。雖說叫聲隔著膠布,但卻大聲得在奧圖這端便可清楚聽見。

      奧圖瞬間頭皮一陣發麻。

      他們繼續看著那兩人的互動。高大男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將矮小男拖行數十呎,高大男越有意制伏,矮小男便越奮力掙扎,使得高大男要將矮小男拖走變得更困難。最終高大男受不了了,在一氣之下,憤怒的一拳重重落在矮小男的頭顱。

      那一拳讓原先還有意掙脫的男人停止了所有動作,昏厥了過去。

      此時奧圖可以清楚窺見矮小男的面容:柔順有光澤的烏黑長髮從白皙卻不過分蒼白的皮膚下長出,在清爽的臉龐上多出了好幾道綻開且還流著血的裂痕,朱色的嘴唇裡不斷淌出血液,就連空洞的灰色瞳孔也滲出了細微的暗紅色液體。

      這張臉及在膠布下哀嚎的聲音,不管在哪,奧圖永遠都認得出來。

      雷諾。他就是雷諾。

      奧圖有那麼一刻不相信自己的雙眼,雷諾白色棉質暈染著鮮紅色的衣物下的皮膚被刀割劃得血肉模糊,手腳上的傷痕更是深可見骨。雷諾所受的襲擊遠遠避奧圖所承受的還要來的多。

      接著魁梧的男子拿出粗麻花繩將雷諾五花大綁,在雷諾的身軀上纏上數圈後又在手腳綁了十來圈。高大男將被綑綁的雷諾輕鬆扛至肩上,他頭上的斗篷順勢滑了下來。

      這男人的臉也是個熟面孔。

      「千瘡百孔」的臉龐搭配上鮮紅如獵豹般的瞳孔,粗眉、鉚釘及龐克造型的頭髮,讓奧圖瞬間指認出了這個人。

      是之前曾經攻擊過他的龐克男。

      不可能。奧圖之前明明殺了他。

      「太荒謬了。」

      「你認識他們?」在一旁的小伊問道。

      「那個被綁架的是我的朋友。」奧圖的臉色變得有點慘白,他在原地愣了好幾秒鐘,小伊溫暖又有力的手再度拖著奧圖往外走。

      奧圖兩步併著一步踩著階梯,恨不得立即將所有的階梯踩完,小伊卻不斷強力拉著奧圖示意要他再放慢速度。

      「走慢一點啦,等等被發現。」小伊無奈的說道,但奧圖還是執意大步邁開腳步,變成小伊被奧圖拉著走向前。

      不一會他們便跟到了街道外頭,龐克男坐進一台黑色進口車內,順手將昏厥的雷諾丟進後車座,油門一踩下,揚長而去。

      小伊溫熱的小手放開奧圖,只是將停在公寓不遠處的一台暗紅色小型車的車門打開,揮手要奧圖一起坐進去。

      「這是你的車?」

      「不是。」

      「你這是偷竊耶!你確定要這樣把它開走?」

      小伊聳聳肩,以一副「要不然呢」的姿態看著奧圖,奧圖也只好無奈的照做,畢竟這時候還是雷諾比較重要。奧圖還是為車主默哀。

      奧圖將身軀鑽進放著強烈冷氣的車內,坐在柔軟的皮革座椅。小伊還沒等奧圖把車門關好便踩下油門向前衝,讓還沒準備好的奧圖差點摔出了車外。

      「你應該等我把車門關起來再上路吧!」

      「追人重要。」

      「我的命也很重要啊!」奧圖被小伊異常冷靜的回覆氣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當奧圖在座位上坐穩,車子已行駛了好幾百尺,一輛輛各式的車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正午的烈日豔陽從大廈的玻璃牆反射到奧圖臉上,刺眼得奧圖幾乎要張不開眼睛。

      小伊駕駛的功力在奧圖看來是異常的好,在車水馬龍的大道裡高速穿梭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小伊卻是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在「小伊的車」追上了龐克男的黑色轎車後漸漸放慢了速度,讓原先繃緊神經的奧圖鬆了口氣。

      在副駕駛座的奧圖試圖向前方龐克男的車窗裡窺探,不過從車窗這側完全看不見車內的一舉一動。小伊只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慢速的跟隨著龐克男,並適時找輛體積較大的其他行車當掩護,以不致暴露行蹤。

      「你覺得他們會去哪?」

      小伊並沒有回嘴,只是專注的旋轉著方向盤,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和奧圖對話。

      「我不知道,你坐好就是了。」過了好幾分鐘後,甚至連奧圖都要忘了自己發問了什麼,小伊才緩緩的說道。

      奧圖尷尬的在一旁沉默著,轉頭看向車內反射鏡反射出了小伊的臉龐,她的左臉被亮紅如蠟的長髮蓋住了一大半,彎曲濃密的睫毛底下的巧克力色的眼珠專注著眼前的路況,眼睛下方的顴骨雖有些凹陷,但卻不致影響整體臉部的美觀,而淡粉紅色的嘴唇依舊是一樣的唇形。

      敏感的小伊注意到了有雙悠閒的暗藍眼眸直視著她。「看什麼?」小伊毫不忌諱的問道。

      「噢,不,並沒有。沒什麼。」奧圖將頭別向一旁,從車窗折射出他自己的臉龐可以看到雙頰有片淡淡的紅暈。

      他很少如此直視女孩子,或許這就是他會感到如此尷尬的原因。

      「你叫喬伊吧?很好聽的名字。」

      「嗯。」

      嗯什麼!我在誇獎你耶!

      奧圖心裡暗罵道,但至少有稍稍消除了心理的不自在感。

      赫然小伊猛力轉動方向盤,車子隨著彎道大迴轉,也害得奧圖的身軀跟著傾斜,他的額頭也因此而撞上了車窗,發出了咚的聲響。

      「我不是叫你坐好嗎?」

      「我有啊。」

      「……」

      空間立刻又陷入了沉默,奧圖只是將頭別向一旁,看著外頭呼嘯過的景致,顯得有些焦慮。

      小伊又將車速加快了些。跟蹤了龐克男十數分鐘,現在則跟到了市郊外叫無大廈的區域。但雖說是市郊,卻只是原先高聳大樓及嘈雜人車被寧靜的住宅與幾個路過的居民取代而已,而不是那種偏僻的荒郊野外。

      「你說那個龐克打扮的男人是吸血鬼啊?」

      「是啊。」小伊的眼神從原先的專注轉為較為悠閒,回答奧圖問題的時間也快了許多。

      「吸血鬼真的吸血維生?」

      「要不然呢。」小伊不以為意的回答道。

      「那你們呢?我是說混血人,你們也有一半的吸血鬼血液,你們也喝血嗎?」奧圖沒有直視小伊,只是直盯著前方離自己未二十尺的黑色轎車。

      「偶爾吧。」小伊吞了一口口水,「但只有在需要體力時才喝,我們對血的渴望不像吸血鬼那麼狂烈。」小伊指出。

      「那你們要我不斷喝血是要我補充體力?」

      「廢話。要不然我大可自己喝掉。」小伊又開始不耐煩於奧圖不斷發問的問題。

      「你們取得的人血……該不會是從『活人』身上取下來的吧?奇幻電影都這樣演。」

      小伊思考了一下,跟著前方的轎車一銅鑽進羊腸小徑裡,又說道:「那是卑劣的吸血鬼才會做出的事,我們不幹那麼骯髒的事。那些血都是跟醫院買來的。」小伊緊握著方向盤,神情轉變的有些緊張,「別輕易就從那些雜七雜八的奇幻電影來了解異世界,那大多數對異世界的觀念都是錯誤的……」

      小伊尚未解釋完,便未再說話。正當奧圖詫異怎麼了的時候時,他看向前方,那台龐克男的黑色轎車正有意加速離開,看樣子龐克男發現了小伊在尾隨他。

      小伊機靈的以更快的速度追上他,奧圖也小心的將身體穩住,才不會到時候突然來個轉彎又害他撞到頭。

      小伊將油門踩到將近底線,車速也在瞬間加速了好幾倍,這時才真正跟上龐克男的車子,與他並肩行駛。

      龐克男當然不會忽視小伊的挑釁,他將車窗搖下,左手伸出車外向小伊這邊對她比了個大大的中指後又比了「遜咖」的手勢。小伊並沒有理會龐克男的示威,反而更加專心在開車這件事上。

      奧圖可以清楚看見龐克男的面容,與那天他被襲擊時一模一樣,只是此時龐克男的神情更加桀驁不馴,一副不可一世的看著車裡的奧圖與小伊。

      奧圖不理解他是怎麼再度活過來的,他明明在那天就把龐克男殺了。

      下一秒發生的事情讓奧圖的腦袋空白了好幾秒。

      龐克男沒有立即將車窗搖回去,反而從坐椅裡抽出一把改造過的黑色手槍,槍口朝向小伊與奧圖。

      「他不會射的放心。」小伊不以為意的輕瞄了龐克男一眼後又繼續開著他的車。

      但就在小伊說完這句話未過多久,數聲巨大足以震破耳膜的槍響響起,但龐克男沒有射向小伊或奧圖,而是朝他們所駕駛的轎車輪胎射去。

      槍響過後是接連的輪胎爆炸的爆裂聲,其響度更勝槍聲。

      接下來發生的事完全在預料內:車子徹底失速得無法控制,撞上街道上的路樹。

      奧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彷彿像是被用力甩著轉圈圈,當車子撞上粗大的路樹使車子停止在原地滑行後,奧圖才稍稍恢復了意識。

      引擎蓋已經爛掉了,甚至還冒著濃濃難聞的灰煙,所幸奧圖沒有再讓頭殼去撞到了。當奧圖緩緩的下車,想當然耳,龐克男定當已逃之夭夭了。

      媽的。雷諾就這樣被帶走了。奧圖心裡暗忖。

      小伊則是呆站在這台破損的轎車一旁貌似在打量著什麼,正當奧圖想問她在幹嘛時,一陣轟天巨響幾乎要震破了奧圖的耳膜。

      車子爆炸了。

      零件及片片鐵塊飛散至各處,紅磚地上滿是爆炸後留下的焦黑痕跡,就連那棵路樹也遭魚池之殃,倒了。

      奧圖看著還冒著火光及煙霧的車體,心裡默默地向那位不知名的車主道一百次歉。

      在一旁露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的小伊不以為意的走向奧圖,說道:「你朋友我會幫你找到他的下落,但在這之前,跟我回皮爾斯劇院再說。」

      也罷。

      反正他也無處可去,雷諾被綁架,住處也毀了,有個可以白吃白住的地方可以去,有何不可。

      於是奧圖爽快的答應了小伊。

      「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須用走的回去。」

      不會吧!

………………………………………………

作者:

終於把第四章寫完了!!!!(泣)

在停電這幾天完全無法動到word的情況下    終於把靈感君請回來的感覺真好~~

作者可以高興得可以從1樓跳到101樓!!!(不,別聽他唬爛)

總之,電力回來的感覺真好!!!(有種瞬間從遠古時代回到現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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