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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創】畫皮

續於畫皮-道士離開王生家後,止於陳氏到市之前。

道士自家中將妖鬼於葫蘆放出,煙塵瀰漫、妖鬼欲遁,卻不想四周帷幔滿是符籙,竄逃間滋滋聲響如爆竹,妖鬼疼痛、驟然摔跌。

道士與其平視,曰:「為何害人者?」

妖鬼泣訴:「是為夫也。」,神色全然不似方才那可怖淒厲姿態,且王生之心乃取其心頭血一滴罷,掬心不過嚇人,非置其死地,讓王生好生記著,日後不瞞不騙、克己復禮、善待嫡妻,道士所知瘋者,是為妖鬼分神,若陳氏聽道士語至市,並遵約,則歸王生之心;若婦人未至,則王生當於七日後復還,失憶近日之事,只當恍惚若夢。

道士斂眉不語,半晌,輕吐出一字:「疑。」,妖鬼忙道:「帶至居所,可探真偽。」,道士思片刻後乃扣鎖,鏈長一尺,憂妖鬼借故脫逃。

臨行前,妖鬼求道士予披人皮,免君愁思,道士應。

皮囊附體,又是一翩翩佳麗,女子朝道士盈盈下拜,道士心嘆:「美則美矣,卻不免為妖鬼之身事實。」

女子領其至一房舍,此地僻靜、人跡罕至,抬步入內,道士環視,屋內擺設單調,僅有沿窗攀進來的旭日藤點綴增顏,雖說如此,可起居物俱全、爐火旺盛,不若片刻便汗濕額際。

床上臥有一男子,身著冬衣、披暖裘、覆棉被,面色枯槁冷白,如行將就木之人,男子嘴中呢喃,似陷夢魘,攢緊衣襟、咳嗽至泣血,女子心急欲前,卻忘手銬俘,步伐向前即被扯回,鋃鐺響動間,男子轉醒。

「夫人?」男子氣若游絲,摸索間不慎碰倒茶具,鋒利杯沿劃過指尖,血珠頓時冒出不止,幾欲挪動身子,不過躺臥起身動作、便喘息不已。

「夫郎!」妖鬼、即是那女子,顧不上手仍被道士的法器鎖住,聽見男子呼喚便著急要掙脫束縛,不料手銬上也鑲著咒文,感應到妖鬼要逃脫,咒文就會觸發雷擊,震的女子疼的縮了手。

女子帶著請求般的眼眸望向道士,道士見狀,猶疑一瞬,終是心軟將禁制鬆了鬆。

禁制一鬆,女子幾個箭步向前,握住了男子受傷的手,眉宇間掩飾不住心疼,輕叱:「都和你說過了,碰碎了別直接伸手,這下可好,又傷著了!」

「咳、咳⋯⋯」男子一手與她相握,一手安撫似的摩挲女子手腕,「沒事兒,這不還有你嗎?」

女子又氣又急,可看著他疲憊中仍帶笑意的樣子,只好無奈作罷。

「可是有客人了?」男子朝道士方向抬眸,道士這才注意到,此人眼目無聚,竟是盲眼之人。

「這⋯⋯」女子躊躇道,「是、是前來祛邪的大師。」不知如何向男子解釋,她只好隨意安了個身分給對方,只望道士不戳破她。

「唔⋯⋯」男子正要開口,女子連忙打斷,「我知你不信這些,可寧可信其有,讓我安安心罷。」

「沒事,都聽你的。」男子語氣間滿是寵溺縱容。

道士蹙眉,男子周身灰煙環繞,已然是將死之人狀,可偏偏內裡卻還硬是吊著一口氣,延續在他心口的豔紅氣息,除他人心頭血外、更是連著那畫皮妖鬼的內丹。

心頭一驚,不禁意識到,若方才他不曾手下留情,使妖鬼魂飛魄散,那麼此人也將命喪黃泉,他的手上不覺間添一筆殺生之罪。

「在下身子不便,還請大師隨意。」男子朝他頷首,隨即低下頭和女子悄聲道,「人大師都來了,總該添杯茶水給人家,是不?」

傷藥上好後,女子並未回應,她如今還有把柄在道士手中,且對方不過應了她請求來求證事實,若她真離開屋內至小院煮茶,道士誤以為她又要逃走,在夫郎面前道破她真面目並抓捕,又、又或是以此要脅她,對夫郎下手該如何?

男子不聞她動作,復又道:「去吧,沒事的。」

道士是也明白她心中所想,應和,「麻煩夫人了。」

女子不好再推辭,起身覆於男子耳邊,囑咐:「有事就喊我,別逞強。」男子勾唇應好。

女子離開後,屋內只餘男子與道士倆人。

男子淡淡道:「內子有些冒失,若行事間不慎衝撞了大師,在下在此向您賠罪。」說罷,朝道士一拱手,道士微微側身,沒受這個禮。

道士默了默,只問起了男子狀況,「先生,您這病?」

「沉痾難愈,就算是祛邪也是無用的。」

「那您可知……」思來想去,道士還是決定開口。  

「我知。」

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一般,不待道士說完,男子便回應,「她不過是與旁人有些許不同罷了,為何要因此視洪水猛獸驅之?」

原是這男子早已知曉女子妖鬼身分。

道士怔住,愣愣開口,「那你可知她掏人腹、食人心?」

「何來食心之實?」男子嗤道,「不過三人成虎、誇大其辭之說。」

「可……」

「可有人證?」男子問。

「我親眼……!」

「親眼所見,可有物證?」男子又問。

「那心分明已被掏走!」

「可有謀害人命?」男子不依不饒。

「人若無心,便不復於世!」道士說完這句後,粗聲喘氣、面色漲紅,自己也想到了哪兒不對,按他自己這麼說,他還要陳氏到市場找瘋者為王生續命,可不是自打臉嗎?

「呵!」連著幾句質問,男子氣息亂了亂,以袖遮面,不叫道士看見咳了血。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可是……」饒是道士見識多廣,此等事情卻是頭回遇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眼見也不一定為憑。」

男子也不再與道士爭論,緩聲說起舊事。

畫皮妖鬼初生,尚不能繪身畫形、也不可以陽氣為食,若誤食或被侵襲、則遭反噬;僅能以薄身虛影吸收夜間月色精華,也因弱小,時常受愚知稚子與大妖欺侮,不覺間以陽氣取了其修為。

彼時他未盲,自小便從書中了解世間知大、無奇不有,偶然路遇田間、見小兒莽撞頑劣,想也不想就出手把她救了下來,歸於罕跡處。

那日後,畫皮鬼便悄悄跟在他身後、距一尺遠,明明身形單薄卻想幫助他,驅蠅蟲、趕毒蛇,雖說只是小事,卻也讓他平淡的生活增了點樂趣,她沒想現身、他便裝作不知,也未將她驅逐。

某日後,畫皮鬼便突然失了蹤跡,他找尋多日無果,想著許是她想自個兒遊歷人間了,便也作罷。

一日他突遭惡煞追趕,討要錢財不成,就被打個頭破血流,生死存亡之際,朦朧中冷風襲過,賊人忽地倒地不起,沒了聲息。

不知怎的心頭一跳,「舊時救下的那畫皮鬼來了。」的想法閃過,安心之餘昏了過去。

他的病根是從那時起落下的,夏時體寒、冬時體燥,醒來時就無法視物了,世界一片漆黑,說不驚慌是不可能的,身旁僅女子柔聲勸慰,衣不解帶照顧她,問她從何而來、從何而往,女子也只言,「仇家追殺,幸得君助,特此報恩。」

可分明那賊子不是他殺的。

久了他也不再過問。

在女子照顧下,漸漸的他也能看見一些物的輪廓了,偶時還能清晰視物,也就知道了她為了顧好他的病體,做了那些取人心頭血、恫嚇不貞之人、取心還心之事。

兩人拜了天地便是一世夫妻,他自要互她周全,就算壞了這殘破身驅。

「無天生之惡人。」語畢,男子又道,「牲畜尚且知恩,何況妖耶?」

道士身形一頓。

「夫郎,大師呢?」女子烹茶入內,早已不見道士身影。

「許是有事先行離去了。」男子伸手拉她至榻上坐下,困倦似的蹭了蹭她的肩。

窗外,旭日藤綻放新芽,幾片凋零的花瓣飄向了道士離去的地方。

再不見身影,只聞失魂般呢喃聲,摻在擾人風中遠去:「牲畜尚且知恩,何況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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