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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賊王/庫山夢向]神獸傳說:山有猛虎

      村民皆傳山有猛虎,其毛色比霜雪潔白,身形巨如丘壑,湛藍雙眼媲美銅鈴,尾巴好似甩鞭修長有力,厚重的掌爪能輕易拍碎山壁,要是登崖長嘯,傾瀉而出的兇暴氣勢甚至能使沙飛石走、天搖地動。

      某日,有位樵夫撞見牠蹲踞河邊飲水,驚懼不已,慌忙下山相告鄉里,老弱婦孺莫不提心吊膽、惴慄不安,獵人們組成護衛隊,手持火炬、棍棒及鐵刀進山捕殺,月過一旬仍無所獲。謠言如疫病在村裡快速傳播開來,說這虎實乃凶惡精怪,喜食人肉,平日裡幻作俊俏青年,於荒川野溪徘徊,專門誘惑浣紗的年輕婦女。

      一時之際人人自危,築起刺竹高牆包圍村莊,不敢邁出半步,富饒梯田蔓草叢生,纍纍果園腐敗凋零,日出而作的早晨再無人跡與響遍山野的農歌,唯獨一抹靚影輕快穿梭林蔭小路,細碎光斑於長髮流連蕩漾。她勾著藤竹編織的籃子,左右張望似在找尋什麼,不時俯身撿拾自然瑰寶:一柄落葉、一朵花、多翅的松果,還有紋路奇特的小石頭。

      每次擁抱森林都像場情竇初開的邂逅,艾瑟噙著笑意,心情極好地哼起小曲,渾然不覺那道潛行虎影就在近處。

     

      *

     

      掬起流水飄零的鮮花放入提籃,艾瑟抱著裙擺、提著涼鞋小心翼翼涉過淙淙溪床,來到離人間煙火更遠的幽境。橘紅色的斜陽如只鑿刀,將秀氣臉蛋雕得陰影分明,曼妙身姿融入水鏡折棱成萬千風采,像絢爛迷眼的玻璃渣子;水面下彼此依偎的鵝卵石圓潤光滑,踩在腳底頗有幾分冰涼醒神的暢快。

      溪水愉悅歌頌秋高氣爽的季節,艾瑟帶起餘音上了岸,水珠似斷線的琉璃珠滾落白皙腳背,於泥壤種下小巧濕潤的印子。

      裙擺好沉……這樣下去會來不及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家的。

      確認四下無人,唯她與山林野鳥相伴,艾瑟倒也大膽起來,將提籃放置一旁,抓起濕漉漉的裙襬擰出吶喊,露出兩條白嫩嫩滑膩膩的長腿,全無束縛禮教的端莊模樣。

      從小她便在山嶺成長,對形色各異的花花草草、錯綜複雜的幽徑熟稔得很,卻從沒遇過這條蜿蜒清澈的溪,漣漪閃耀好似雲霧籠罩,漂亮得像有神靈眷顧。本抱著試試運氣的心態,或許能撿幾樣莫可名狀的花果、香藥草才過來看看,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個仙境。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滿山遍野,樹梢停駐成千上萬的金色羽蝶,在秋風引領下搖身成雍容華貴的淑女,以暮光為伴奏,足踩大地翩然起舞。

      蝴蝶振翅飛過眼前,於臉頰留下繾綣多情的吻,艾瑟高興捧接飄落掌心的黃葉,翡翠澄淨的眼底映滿亮麗風光。她是名藝品拓印師,蒐集大自然的禮讚賦予其意義,為他人尋求美麗的心靈寄託乃其天職。

      纖敏的神經忽地發出高分貝的嗡鳴,像數萬根銀針拼命戳刺柔軟大腦,要艾瑟提防密林深處的危險。她下意識側過臉,瞬間驚出滿身冷汗,感覺寒氣颼颼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一頭披著新雪的巨大老虎自灌木叢冒出,發達的肩頸肌肉隨著步伐起伏,牠鬍鬚根根翹起,睜圓深邃眼睛似在威嚇,發出連內臟也為之共振的低吼,緩緩逼近眼前秀色可餐的獵物。

      棲息的鳥群似被驚擾,紛紛撲棱翅膀遠走高飛,對龐然巨物的畏懼深深刻寫美眸,艾瑟顫抖得厲害,踉蹌地連連倒退,謹記千萬不能背對野獸的守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做些徒勞無功的安撫。

      「對不起……打擾你了吧,我馬上離開……」

      她囁嚅道,泫然欲泣的表情出賣偽裝的逞強。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誤闖進猛獸的地盤,全身而退的機率有多大?她跑得贏牠嗎?會在幾秒之內被追上?

      牠張開血盆大口咆哮,挾著騰雲駕霧的氣勢縱身撲來,艾瑟失聲尖叫,提起裙角倉皇轉身就逃。

      這場人虎懸殊的賽跑很快終止於大意的摔倒,溪邊石頭大小成群,既滑又潮濕,每一次跨步,冰涼的好感都變成疼痛不已的試煉。

      「嗚……」

      這下摔得很重,像雞蛋碰碎般疼,痛感如閃焰席捲全身,於腳踝燃起劇烈大火。岩石尖銳的稜線割裂柔嫩脛骨、手肘與掌心,艾瑟皺起清秀小臉,沒給她泣訴好疼的時間,漆黑虎影已居高臨下將她籠罩。

      「不要……別過來!」

     

      她在身邊胡亂摸索著,情急之下撿起一根小樹枝朝牠近在咫尺的臉龐扔去,只聽到老虎打了響亮的噴嚏,之後再無其他聲音。

      身上沉重的壓迫感仍未消失,甚至還能感覺到牠像是盤查一般嗅聞自己,灼熱的吐息撩開她額髮,露出兒時大意摔出的淺淺磕痕。脈搏和血壓交織成紊亂線條,艾瑟害怕地抬眸偷瞧,卻看見牠叼著和體型相比迷你非常的花籃,尾巴乖巧收在腿邊,無比溫和望著自己,全無半點狩獵野性。

      她一時有些懵,獵與被獵是不可逆的天命,野獸出擊捕殺只為了明天的延續,牠剛才明明還想吃掉自己……那麼現在……算是肚子不餓不想吃了?

      太奇怪了,簡直不可思議,比如熊之於鹿、狐狸之於兔子,沒有一隻野生動物會因為出於玩樂心態逗弄已在嘴邊的獵物,更遑論是一頭意氣風發、毛皮光滑的成年雄虎。

      顫顫微微接過牠叼來的提籃,艾瑟掙扎著想起身,傷痕累累的腿又迫使她跌坐回去。

      「好痛……」

      艾瑟低聲哀號,扶著腫脹的踝骨,淚光在眼眶打轉,劃破的口子染紅款款長裙,為石堆抹一筆觸目驚心的艷。糟糕,萬一腥味挑起牠的獸性……

      恐懼重新沿著胃部一路爬升,艾瑟緊張抬首,牠只是目不轉睛凝望自己,好似聞不到撩撥腸胃的香氣。或許是夕色流光照得她頭眼昏花的緣故,那雙水藍睿智的眸似乎流露一點憂心,飛揚如燕的花紋如眉頭微微皺起。

      忽地,雄壯威武的白虎四肢一沉趴伏地面,鼻頭輕拱了拱她的手臂,扭頭遙望對岸冉冉升起的炊煙又回眸看她,眸子滑過明亮光輝,乖服得好似布偶大貓。

      看起來想要送她回去的樣子……是頭有靈性的老虎……嗎?

      即便心頭積有顧慮,但唯有件事她能肯定——牠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至少目前還沒有。

      牠挺起寬闊胸膛、兩掌優雅交疊,從容等待她的決定,燃燒的暮光與之相逆,將純白的毛髮末端描摹得根根分明,像鍍上一層高貴柔和的光圈。

      有一瞬間,艾瑟深信即便牠沐浴斑斕餘暉化身為人,伸出掌心邀她探索廣袤森林的秘密,她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彷彿被虎迷了心竅,又或因初見百獸之王的新奇所驅使,她挨近溫暖的身側,臂膀摟上粗壯頸子,臉頰陷入柔軟厚實的毛皮,感覺鏗鏘有力的心跳咚咚打進自己身體,一股暖流將她細心包裹,生出名為春風的羽翼,貼著山脊掠過山巔,盡情徜徉於萬物復甦的土地。

      艾瑟打個呵欠,滿足斂起淺紫色的眼皮,一整天折騰下來,她的確倦了,即便身體痠痛難當、傷口還未妥善包紮,可擲地有聲的脈搏與輕輕拍哄自己的尾巴,終究還是將她送入山湖沉靜的夢鄉。

      原來老虎與人類的心跳可以如此接近呀。

      秋分捉不住夕陽的影子,轉眼間她的睡眠與靄靄暮色一同沉入山背,星光熠熠亮起守候行者歸途。確認女人睡得香甜,大白虎抽開尾巴,輕柔將她拱上自己沉穩的背,蓄勢待發站起身,和煦的蔚眸倏地殺氣騰騰,好似有風暴刮過,牠瞪視叢林裡一雙雙冷螢的眼睛,扯開雙唇露出尖銳的虎牙,喉間滾出威懾十足的低嘯。

      寒風刮得叢葉簌簌發抖,寒冷月光照亮粼粼石溪,牠低頭舔舐乾淨所有沾染她血絲的石子,冰寒色瞳眸始終鎖定林裡各懷鬼胎的叢林猛獸,像是一種公然宣告。

      ——她是我的。

      最後,威風凜凜的大白虎叼起女人心愛的籐籃,尾巴輕輕彈動,長腿蹬出流暢弧度,不費吹灰之力縱過溪面,完美落地後撒開四肢奔跑,如閃電般無聲消匿於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晚月色明媚,艾瑟做了個美夢,夢裡自己被一頭毛皮雪白的大老虎駝著,牠跑得像風一樣又快又穩,但她絲毫不擔心會摔落,摟緊牠熱呼呼的脖子笑得開心,湖綠色眸子映滿流動的山林。夢境驀然轉換,有名陌生男人坐在床邊,他的身軀非常高大且強壯,右半身滿佈傷痕,眉毛如燕翼飛揚,眼神好似老虎深沉睿智。他粗糙的掌覆上自己額頭,豐腴飽滿的唇線勾起笑意,啞聲跟自己道句晚安。

      『哎呀呀,別再跑去神獸的森林了,很危險喔,美麗的小姐。』

      *

     

      興許是夢境特別甜美,當雞鳴破開山巒,晨曦如絲綢淌過盆栽窗戶,艾瑟悠悠醒來伸展肢體,拍了拍柔軟床墊,感覺精氣神特別好,連昨天被老虎追狠狠跌跤的痠痛都沒了……沒了?

      裙擺依然染著乾涸的血,她疑惑撩高檢查雙腿,哪裡還有傷口的影子,連疤痕都沒留下,扭傷的腳踝也痊癒了。這怎麼可能呢?

      懷著疑惑打理好日常起居,艾瑟得空一項項檢視花籃裡的蒐藏,準備回憶昨天的前因後果。外頭驀然傳來短促低柔的吼聲,她捻著那片受陽光眷顧的梧桐葉好奇推開窗子,大白虎悠哉側躺在有點高度的平坦岩石,尾巴有一下沒一下抽著,圓滾滾的藍眼睛往自己看來,似乎正在享受舒服的日光浴。

      隱隱約約的,她感覺這老虎在跟自己眨眼睛。

      難道還在做夢嗎?艾瑟捏了自己臉頰,而石頭上的牠只是懶洋洋張嘴打個呵欠,伸展四肢躺得極其舒服,像張毛絨絨的虎皮毯子,這下她才終於相信夢境成真的事實,包括自己傻呼呼的睡樣就這樣被陌生男人大大方方給端詳了去。

      憶起大掌撫摸額頭的熱度,艾瑟薄薄的臉皮如玫瑰盛開嫣紅色澤,這真是……太難為情了,她可是第一次跟男人有這麼親密的接觸。會是誰呢?她從未在山腳下的村落見過這麼一名強壯的男性。

      「你……算了。」

      自覺跟老虎說話似乎過於犯傻,艾瑟略搖了搖頭,注意到牠左後腿、右前腳與半片胸口不再是白花花的軟雪,看上去如若多稜角的高貴水晶,彷彿指尖撫過就會凍傷。

      牠受傷了嗎?

      她細細觀察大白虎的表情,除了對自己的關切,牠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變化。鬼使神差的,她想起山腳的村落裡流傳一則禁忌的傳說。

      ——當黑夜戰勝白晝,秋分自始離開,金色山脈將出現未曾見過的溪流,光影是把掌握生死的鑰匙,模糊人間與神壇的界線。試圖渡過之人,將會得到曼珠沙羅的詛咒,永遠受困神獸的森林,再也回不到彼岸的入口。

      莫非……一直以來她都誤會「祂」了?

      愜意自在的大白虎伸舌清理自身油水光滑的皮毛,好似不知屋內女人愕然的眼光全出自於祂的身分。

      「祢應該不是普通的老虎吧。」

      艾瑟扶著窗框,比山水濃郁的眼睛含著笑意將祂望著,說了句謝謝帶她回家。

      *

     

      一連幾天,瀟灑不羈的大白虎都很準時來她家旁邊的岩石山報到,有時天氣好,疏疏落落的枝枒抖落陽光,蔭影和光斑在銀亮的毛上竄跳十分好看,往往讓艾瑟捨不得關上窗子,就這樣吹著金風、支著臉頰欣賞許久。

      若出門採集奇特的植物花果,祂便低垂尾巴跟隨身邊,目光炯炯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沒有半點躁進,反而很自得其樂的樣子,不時用爪子幫忙撥開堅硬的泥土,或是憐愛舔去她臉頰沾染的塵土,要是遇到隱密難行的羊腸小徑,便一馬當先走在前頭開疆闢土,粗長的尾巴會貼心遞到手邊,要她牽牢免得磕傷了。

      「庫山。我叫祢庫山好不好?」

      一直想著大白虎、大白虎的叫不太禮貌,趁某天尋常的日落,艾瑟偎著溫熱的身軀慢慢走在雨後的泥路,順手撓撓祂的下巴,靈光一閃這麼喚道。

      祂收住腳步,動了動圓巧的耳朵,碧空如洗的眼瞳盛裝沾沾自喜的姣好面容,露出一個虎式微笑——皺起鼻頭、雙唇往後拉開,裸露兩對鐵鉗般的尖牙,然後發出打雷似的呼嚕聲。

      『看來美麗動人的小姐不知道替神獸命名代表什麼事啊。要是我同意這個名字,妳就再也不能從我身邊離開了喔?』

      『妳決定好了嗎,小姐?』

      「呀……我是不是太魯莽了,祢應該早就有名字了對吧?抱歉,祢別生氣呀。」

      艾瑟有些慌亂,她從來沒看過大白虎這樣,一連串像是抱怨的喉音震得她耳膜生疼,趕緊討好似環住祂脖頸,將整張小臉埋入蓬鬆柔軟的毛裡撒撒嬌。

      「找到了!牠在這裡!」

      「好巨大的猛獸,剝下牠的毛皮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周圍人影紛沓而至,十數名盜賊蒙著面巾,手舉獵槍包抄一人一虎,子彈喀擦喀擦上膛,槍口無一不瞄準毛色雪白、威武風光的活標靶。

      火藥味揉雜成一根緊繃至極的弦,只消扣下板機便會引爆熱浪與烈火。情況容不得她細想,艾瑟一股腦熱擋到大白虎與槍管之間,堅定張開纖弱雙臂將祂護在身後。

      「住手!」

      她鼓起勇氣大喝,縱使在貪婪的心聲之中輕如蚊蚋。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祂曾經救了自己的命,得做點什麼才行,他們共度的每個片刻都如黃葉夾隙中永恆不滅的斜陽,是彼此交莖相繞綻放的結香花,她無法活在一個沒有祂的未來。

      她能夠為祂擋下多少子彈?

      「喂,女人,讓開,不然連妳一起打成馬蜂窩!」

      一名盜賊不耐煩開槍警告,子彈疾速穿破大氣,擊中後方樹幹,半截美麗長髮悠然飄落地面,艾瑟臉色唰地發白,感覺心跳快要停止了。

      「艾瑟,他可是專門魅惑年輕女人,會吃人肉的妖怪啊!」

      在他們之中最為矮小的長者憂心如焚站了出來,勸她快點離開妖怪身邊。事已至此,艾瑟總算明白這群鬣狗一樣的傢伙是誰找來的了。

      「村長,不是這樣的,請聽我解釋!」

      熱淚盈眶模糊視野,艾瑟感覺渾身燙得厲害、絕望地拼命打顫,肺部被隱形的手緊緊攫住,讓她難以呼吸。夜鶯吻過的嗓子變得破碎,如同遭人洗劫一空的心,但她還是努力伸張手臂,盡可能掩護心愛的大白虎,說到最後,她得費盡力氣嘶聲提高八度音,才能完整表達最卑微的懇求。

      「拜託!求求你們,不要傷害祂!」

      「少廢話,殺了他們!」

      不知是誰一聲令下,艾瑟閉緊雙眼死咬嘴唇,迎接子彈對穿心房的痛快,剎那間四周響起冰塊推擠擴張的嗤聲,徹骨酷寒捲沒所有熱血跳動的心臟,回歸萬物凋零的嚴冬,死神放下鐮刀,雙目空洞哀悼逝去太快的性命。

      感覺自己被撈進強健可靠的臂彎,祂的心跳極為有力,沉沉迴盪在冰天雪地之間,滲進髮膚安撫自己過於緊張不寧的心緒。直到長指溫柔探入唇間要她放鬆,粗獷的吻印在面頰,珍貴淚滴悉數被舐淨,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哭,而且孩子般哭得厲害,像是受盡了這輩子所能承受的委屈與憤懣不甘。

      「艾瑟。」

      男人低沉的聲音富含磁性,虎耳和勾人尾巴閃耀濡濕金霧,逐漸消逝在空氣裡。總算知道她叫什麼了,祂伴侶在這世的名字真好聽,是祂喚過最動聽的情話之一。

      「艾瑟,已經沒事了,睜開眼睛看著我吧。」

      聞言,她勉強止住抽噎,睜開睫羽浸濕的眸子,夢裡見過的偉岸男人如今將自己呵護懷中,他鬈髮烏黑、五官深邃,右半身覆滿爭鬥的肉色疤痕,看透人心的湛藍雙眼如今化作墨色海洋,銀河碎浪輕柔捧著足踝,深情款款邀請她於星空下慢舞。

      「艾瑟。」

      男人又喚了一次她的名,這次的吻留給咬出血絲的嘴唇,長舌靈巧勾纏丁香小魚,肆意品嚐女人唇齒香氛,直到艾瑟小臉漲紅似要窒息,才依依不捨放開對她的掠奪,口角涎出一絲曖昧晶瑩的唾沫。

      「再叫一次妳幫我取的名字吧。」

      他湊近她耳邊呢喃,勾開礙事鬢髮,色澤淺淡的腴唇吻過額角,一路往下游移吮弄白嫩耳珠,製造濕潤的親吻聲。身為人類的她不會記得,但從很久很久以前,祂就只看著她了,不論四季更迭多少次,就算太陽殞落、山河變色祂也能找到她,就憑著她親吻自己眉心,以言靈許下締結相守的誓言。

      從她賦予神獸名字的那刻起,她就是祂漫長生命中不渝的主人,祂便成了她最忠誠的伴侶與保衛者。

      白皙胸脯和鵝頸泛起動情粉紅,艾瑟眼角沁出水氣,伸出小手撫摸有些削瘦的頰,短硬鬍渣如電流刺激掌心,紅豔豔的嘴唇顫了顫,輕喊為祂而生的執念。

  

      話語方落,數以萬計的金色光粒自腳底飛旋升起,如浪漫螢火在周圍飄浮蕩漾。來自神明之境的南風刮過,須臾之間,兩人身影如堆砌的黃沙散落滿地,如煙消逝在紫煙紅塵的凡間。

         ——庫山,我最愛的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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