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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雨是命運哀戚的眼淚》

      從清涼昏暗的空氣中醒來的夏宇天,在看到床邊那已指向九點半的鬧鐘的時候,他的眼睛瞪圓了。

      今天有一場醫院見習活動。

      活動在九點整開始。

      從溫暖的被窩中衝進廁所,夏宇天手忙腳亂的進行洗漱,提起背包就就衝出家門了。就連最重要的早餐都沒吃。

      對潮濕陰沉的雨天,他總是又愛又恨。

      喜歡那種涼爽的感覺,討厭的自然就是因為眼前的這狀況.....

      匆匆的上了巴士之後,他才有空查看手機。

      手機中共有六個未接來電,和一條信息......

      打開信息一看:

      『你死定了!』,他的死黨用大大的紅字寫來了這封讓他哀號一分鐘的信息。

      他也知道他自己今天一定完蛋了。

      當他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已是上午十點多了。

      原是九點在門口集合,但現在已經不見同學們的踪影了,只有一些護士推著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病患出來透透氣而已。

      他感到非常的著急,離活動時間已過了一段距離,而且組織這個活動的教授是所有教授裡最為嚴格的,所以在他組織的活動上遲到,無疑是虎口拔牙。

      問了櫃檯護士關於同學們的去向後,宇天就急忙趕了過去。

      慌神的他,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走著走著,就偏離了目的地,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

      細雨淅淅瀝瀝地飄著。

      刻意設計得明朗的院子蒙上了一層白紗,倒顯得自然了許多。

      易莜妤坐在簷下,瞇著眼,看著眼前雨中的小小綠帶。

      她是因為不明因素的貧血而進院檢查,醫生為她進行了詳細的骨髓穿刺和切片檢查,卻還沒告訴她病因。

      今天是在病房中呆得悶了,她悄悄的走出來透透氣,順便收集寫作的靈感。

      才剛坐一會,就看到一位黑髮少年帶著一臉茫然的表情從對面緩緩走來。他走了幾步,像是發現不對勁掏出手機撥號。

      『夏宇天!你跑到哪裡去了?』手機一接通,一個大嗓子就響了起來,『活動都結束啦!教授老頭子找不到你,正罵著呢!你明天死定了!』語氣中帶著一些看好戲的成分。

      看著那少年一臉沮喪,她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了,笑容就像是向日葵一樣溫暖。

      少年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她第一次見到那麼可愛的女生,心頭的小鹿不停的亂撞。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帶著歉意地說,但眼眉卻調皮地彎了起來。

      少年也沒生氣,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嗨,妳好。』

      莜妤抿一抿嘴,又笑了,『嗨,你好。』

      *****

      自那一次邂逅後,宇天不時過去探望她。去的時候,總帶上些可以解悶的手信。

      有時是小零食,有時是新奇的小玩意,或是她喜歡的散文集或小說。

      見面時,兩人多數是聊聊天,她說她在工作上遇到的趣事,他說他在學院見到的笑話。偶爾什麼也沒聊的話,宇天就安靜的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在紙上寫寫畫畫,感覺平靜又祥和。

      這個習慣即使是在莜妤出院後,也一直持續著。

      *****

      奇特的是,兩人相見的時候,十有八九都是雨天。

      莜妤笑說,兩人命中各帶半桶水,見面就成了一桶水。

      水滿了,就下雨了。

      宇天覺得這說法很有意思,就像某位經常開演唱會都遇上下雨天氣的明星一樣有趣。

      在又一次見面的時候,莜妤遞給他一份小說草稿。

      莜妤喜歡寫作這件事他知道,他看過不少份。

      雖然他不是書蟲,但也看得出她的文筆不錯。

      如同往常一樣,他安靜的閱讀完整份文稿後,他疑惑的抬頭,『沒了?』

      『這篇小說我一直完成不了。』莜妤雙頰泛起紅暈,害羞的說,『因為我沒有戀愛的經驗......』

      『所以,那個......你可不可以成為我故事裡的男朋友?』她淺褐色的眼瞳倒映著他呆怔的影子,帶著些許緊張的期盼。

      宇天腦袋卡機了五秒後,才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她,『你是要我當你的男朋友?』

      『是故事裡的男朋友.....』莜妤臉色暴紅,欲蓋彌彰地糾正。

      『喔,是故事裡的男朋友~~』宇天捉狹地拉長尾音。

      莜妤跟他急了。

      宇天這才笑著捉住她的手,正色地對她,『不管是故事裡,還是現實中,我都願意。』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他們一起度過了許多個晴天和雨天,一起看著各種各樣的小說,還有吃著不同口味的零食。

      直到莜妤昏倒被送入院的那一天。

      從醫生口中聽到了噩耗時,莜妤幾乎崩潰了。

      『不是說治療的話,就不會發病嗎?』她臉色蒼白,不敢置信的追問。這件事深深的打擊到了她。

      『只是有這可能性。』醫生搖搖頭,『妳前來診治的時候,已經接近加速期了。』

      拿著檢驗報告走出醫院時,明朗的晴空刺痛了她的眼。

      醫生告訴她,她的病情已從慢性進入加速期,那已是藥物也無法控制的程度。

      想要完全痊癒的話,必須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對,進行移植。

      但是,別說是從茫茫人海中找到合適的配對骨髓,就算是找到了適合的骨髓,她虛弱得的身體也不一定承受得了手術。

      頭上明明是烈日當空,莜妤卻覺得冷到了骨頭里去。

      *****

      莜妤沒有告訴宇天這件事。

      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是在見面時,一次比一次更沉默。宇天也看出來氣氛不對,但卻不知如何哄她開心。

      漸漸地病變症狀顯示出來了。

      她開始發燒,牙齦出血。宇天總是擔憂的詢問她有沒有事,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放心啦,我沒事的!』

      當她微笑著豎起大拇指對他笑的時候,他總是輕易的就相信了她。

      進入急變期後,惡化的進度會很快。接下來就是關節疼痛,嚴重貧血,必須經常出入醫院輸血。

      她一直暪著宇天自己必須時不時就進醫院治療的事,直到在一次見面時,她在宇天面前倒下了。

      宇天和她的家人都嚇壞了,急忙的叫來了救護車,送往臨近的醫院。

      *****

      握著她冰涼瘦弱的手,宇天心裡有說不出的茫然。

      從醫生口中,他知道了她的病因;白血病。

      他是醫學科的,白血病這個名詞代表著什麼,他很清楚。

      就在他出神之際,莜妤緩緩睜開了眼睛。

      『莜妤,妳還好嗎?還會不舒服嗎?』宇天關切的詢問著她,『口會渴嗎?要喝一點水嗎?』

      莜妤靜靜地看著他,許久,許久,才伸出手......

      『請你離開吧.....』

      她面無表情的把宇天推開了,宇天一個重心不穩,撞到了一旁的桌子,手上的杯子一滑,掉到地板上應聲碎裂。宇天不敢置信的看著莜妤,她一個小小的動作,宇天卻像是心口被人狠狠的割下了一塊肉。

      『莜妤......』

      『不要再來了。』她的語氣異常冷漠,冷漠到完全不像是宇天認識的那個莜妤,『你幫不了我什麼的......』

      醫生已經告訴過她,病情再惡化下去,她將經歷脫髮,發高燒,出血等過程,直到最後皮膚還會出現綠色的硬塊......她不想要讓他看見如此醜陋的自己。

      那天,宇天一句話也沒說低著頭走了出去,她從眼角看到了,宇天的淚揮灑而出的景象。在宇天離開病房後,她一直強忍住的淚猶如瀑布一般流了下來,她一個人捂著臉在只有她一個人的病房裡撕心裂肺的哭泣著。

      她的心在流淚,她不想讓宇天看到化療後的自己,儘管宇天是她一直以來渴望的溫暖。

      *****

      就算是莜妤不想要見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來看她了。

      即使是只能站在病房外默默的看著她。

      他想要一直陪著她,即使莜妤不願意再與他見面,即使他什麼也做不到,即使他們有可能就此被分開。

      莜妤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他默默的站在病房外看著他。但是,除了感動之外,更多的是難過。

      她和他本來就不應該有所交際的。

      命運有時就是如此惡劣得令人髮指。

      而身在其中之人,卻毫無反抗之力。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是該做出決擇的時候了。

      *****

      在一個滂沱大雨的下午,當他來到莜妤的病房時,等待他的只剩一張空床。

      往常負責照顧她的護士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後,他才知道,她已不再回來這醫院。

      她在信中說明,她跟隨她家人到美國去等待合適的骨髓,暫時不會回來。美國有先進的醫療室設備,專業的醫生,這樣有助於改善她的病情,這些都是宇天所不能給予她的。

      看完這封信的時候,宇天內心是喜憂參半,喜是因為她的病或許會出現轉機,憂則是不清楚未來他們還有可能在見面嗎?

      他能做的,只有拼命讀好他的醫學課,成為一位出色的醫生幫助她徹底擺脫病魔的折磨。在莜妤離開他的兩年裡,他發奮圖強的學習,他以出色的成績成功的通過了醫學院的考試,並成功的成為了一名出色的醫生。每當遇到難關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莜妤,是莜妤一直支撐著他。

      他痴痴的等了莜妤兩年,這兩年裡他從來沒對別的女生產生過好感,因為在他的眼裡就只有莜妤。

      *****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她的說話聲音已經虛弱得像是蚊子振翅的聲音了,她蒼白如雪的面容,此時此刻已經憔悴的令人覺得心疼了。

      『妤,爸爸媽媽都在這裡......妳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戴著金絲眼睛的男人用他那寬大的手掌輕輕的握住了莜妤瘦小的手,滾燙的眼淚此刻已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的母親輕輕的撫著她蒼白的臉龐,什麼話也說不出。

      他們不解,為什麼她那麼年輕就要從他們的身邊離開......明明她的還有大好的前程。

      『爸爸......媽媽......我有幾個小願望......最後希望你們......能幫我實現......』

      『好的,妳儘管說。』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您們二老別太傷心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是神明幫助我脫離了病痛的魔爪,所以你們別為我感到太過悲傷了......』

      聽到自己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作為莜妤母親的女士已經痛哭出聲了,握著莜妤手的父親則強忍著不讓更多的眼淚流下。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您們好好的照顧自己......女兒不孝......不能好好的照顧您們真的很對不起......』

      說著說著,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開始朦朧了起來,雙頰也感覺到有兩行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最後......希望您們能......每個星期幫我把信寄去......給他......不要......讓他太快知道我......離開他了......拜託您們了......』

      『好的......我們答應妳......妳的要求我們一定會完成的......』

      『謝謝......您們......』

      她微笑著離開了著摻雜著各種情感的世界,玻璃窗上流下了雨水,窗內的人們流下的是淚水。

      *****

      宇天一直在等她回來。

      但是等到的,卻是她最後的一封信。

      隨著這封信的到來,還有一疊文稿和他送給莜妤的那些充斥著他們美好回憶的小玩意。

      全部都保存得完好如初。

      信中只有幾個字......

      『對不起,我回不來了。』

      而那疊文稿,是宇天遺忘已久的那篇小說。

      抱著病痛,她斷斷續續的寫了兩年,莜妤終於把它完成了。

      她沒給故事中的兩個人完整的結局,沒有皆大歡喜,也沒有悲劇的結局。

      故事以女主角離去的那一刻作為終點。懸念式的開放結局。

      那是反映她內心一絲希望的結局,或許有一天'她'還能回來。

      但現實中的她,回不來了。

      淚水撲簌撲簌地落在了紙稿上,化開了娟秀的筆跡。

      宇天在淚眼模糊中,看見了最後的一張白紙上,只寫了那麼一句話......

      『若是不曾與你相遇,我從來不知道,雨天也可以如此美麗。』

      (二零一六年六月合作写作活動,合作对象:夜昼恒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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