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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

昨晚跟朋友提到了一件事,沒想到不小心戳到人家一直以來不甘心的事。

「女生在外面比男生還要容易遇到危險。」

「女生比男生在生理上更吃虧。」

很巧的是,禮拜三畢典時,回學校一趟,剛好跟護士阿姨們聊到,他們的立場跟我媽一樣,或許是有女兒的關係,怕漂亮的女兒在外面吃虧。

其實那時候我在心裡想的是,男生也會被欺負啊,為什麼我哥就可以?

不知道被家裡管得嚴的女孩們,你們有沒有聽過這些話,這些是我從小聽到大的,所以我從國中就沒有自己或跟同學出過門一次。

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是,國中的時候,我偷跑出去,跟一群同學跑去電影院,順便吃個飯。

然而就在我們開心聊天的時候,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媽媽。

「妳在哪裡?跟同學玩完就趕快回家吃飯。」

「誒可是我在外面吃誒?」

「在哪裡吃?」

「⋯⋯在中壢。」

後面我就忘了,總之我媽很生氣,叫我馬上回家,不然就把我趕出家門。

幸好有朋友陪我一起搭計程車,我只記得我在車上哭,很怕我媽回家打我,然後不讓我進家門。

我站在門外心理建設了很久,才敢自己開門。

那時候我媽說了很多,大意就是:

怎麼可以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自己出遠門

你知不知道女生在外面容易遇到危險

萬一媽媽不知道你在哪裡,沒辦法趕去救你怎麼辦

「我是為了你好」

⋯⋯

一直以來我沒有反抗的原因是,萬一呢,我真的遇到危險,像我媽說的那樣,被人家欺負了。

再來,我不太想搞得家裡氣氛很僵,說到底就是膽小,沒那個勇氣爭,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的:

不想讓媽媽為難,媽媽知道我沒有照她的意願會很失望。

我可能⋯⋯比較重視家人?比較不重視朋友,我甚至會想到這些。

媽媽是為了我好。

這段過程就是所謂的情緒勒索,我勒索了我自己。

媽媽的立場,是覺得女兒很寶貴吧,不想讓女兒受到一點傷害,希望她出門時自己在旁邊看著,可以隨時顧到女兒的安危。

其實我都可以理解,但我也為此放棄了很多。

原本我想說,成年了就可以出遠門了,殊不知,2019年疫情來襲,這兩三年我多少次被阻攔在家,大學的營隊也是,我媽說了不讓我去,我就放棄了好不容易報名申請到的營隊;同學邀約我去哪裡哪裡玩,我的回答永遠是不行,家裡不讓;國中時畢業了,謝師宴我也沒有去。

媽媽有時候還會說重話:

「你是不是想去外面找男人鬼混」

「不知道出去就會被做不好的事嗎」

一些很難聽的話,而我大多時候,是沈默,閉口不言,任她說,我會在心裡反駁,但我很少真正說出口,其實我都記著,媽媽說的每一句話。

但我也想要出去玩啊,哪怕讓我自己出去一次,一次就好。

我很抱歉,抱歉我總是放我朋友鴿子,明明答應說好了可以,最後又總是不了了之,再後來,朋友再約我都說我不太想了,而他們也不會再約我。

媽媽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說她小時候也是這樣的,被管很嚴,幾歲開始就在幫家裡煮飯。

「我們七八點就得回家,家裡有長輩會在門守著,守到九點,看誰這麼晚還在外面鬼混。」

我沈默不語。

會想打這篇文的原因是,最近有一部我很喜歡的動畫電影上映了,想當然爾,我被勒令在家不准出門,原因是疫情很嚴重,我也怕感染什麼的,所以就沒有堅持,只發了限動。

原本今天要出發去台南,原因就不細說了,可我前幾日不小心冷氣吹太多,噴嚏有點多,我媽差點不讓我去畢典,因為體溫有點高。

後來我還是出門了。

結果昨天,我媽工作回來後,說了一句,我們不去台南了喔,因為我有點喉嚨痛,我怕去了傳染給別人。

我又發了個限動,簡單說了一下台南去不了,我媽喉嚨痛。

後來朋友回覆我訊息,中間她說了一句:

「你以後上大學要改變誒」

因為我說:「我不太喜歡沒有我媽同意的感覺。」

後來我們氣氛有點僵,我們只要一聊到我媽,就會變得怪怪的,因為她就是國中看電影中途陪我回家的朋友。

因為我得回家,所以她也不好呆了。

我問她:「你是不是很看不慣我,在我媽讓我別去,我就放棄掙扎的這件事上。」

朋友說了一些令我很難過的話:

「我看不慣你還會跟你是朋友嗎」

「我們是同一種人啊,都被家裡給綁住了」

她討厭我不掙扎就放棄,也討厭自己跟我一樣。

什麼時候,我們才可以試著抗爭一次。

我很難過,原來朋友也因為安全而被綁在家裡。

且不提疫情,要是我們成年了,應該早就南北跑透透了。

從前我被我媽綁在家,現在我被疫情綁在家,我想改變,我想安慰朋友,但我打到一半的訊息又覺得太虛偽。

沈澱了一晚,我想對朋友說,也許我們這輩子都改變不了,也許等疫情好一點,也許大學我們可以自己決定。

我始終認為,也許現在還不是時機吧,說不定平行世界裡的我們正在哪個國家度假也說不定。

要說出去誰不想出去啊,可是現在還不是時機,撐住,那一刻也不久了。

希望我有回應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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