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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

我亦曾有個哥哥。

大約二十年前,他著床於錯的地方,父母與醫生無奈只能讓他先行離開。那是個可憐的孩子,未能見世間的黑白與七彩,未能嚐人間的酸甜苦辣,便被冰冷的機器攪弄再攪弄,最後化成一灘血水,哀戚地與眾人道別。

幾年後,他入我夢中,我才知道,原來我也是有哥哥的人,那夢裡的身影我至今仍深刻於腦中。我記得少年眉清目秀,我記得少年溫溫柔柔,我記得少年如風如水,彷彿一碰就碎,他含笑望著僅五、六歲的我,聲音清澈、給人足夠的安全感,確切說什麼我已有些模糊,只能記個大概,他說:「你好呀妹妹,我是你的哥哥,可惜我們緣分好像不夠,不能一起過以後的日子了。雖然我不在了,但你還是要連著我的份,好好照顧家人還有自己喔!妹妹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說完這些,他緩緩後撤了幾步,儘管我當時還小,但仍感知到這個夢裡的哥哥要走了。我有些哽咽,拉住他的衣擺,「哥哥不要走......」他停下腳步,摸了摸我的頭,眼中似亦有淚,然後笑著向我揮了揮手,身影慢慢消失在身後的白光,隨即我夢亦醒。

醒來後我把這個夢告訴媽媽,她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傷感,她說在我之前確實還有個寶寶,只是著床在不對的地方,所以只能流掉。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知道夢裡的哥哥是真的時,有些難過,但知道媽媽肯定比我更難過,於是等自己獨處時才掉下眼淚。

後來的我常常想到這個夢嗎?其實也還好,只是在路上看到哥哥牽著弟弟妹妹的手時,會想到自己原本也能有哥哥牽的;只是在電視劇裡看到女主角的哥哥笑著摸妹妹的頭時,會想到自己在夢裡也曾被這樣溫柔對待;只是在寫作業、報告時,寫到哥哥這個詞的時候,會怔住幾秒;只是在偶爾發呆時,會想到夢裡曾經有個散發著光芒的大男孩。其實也還好,其實也還好......

未來這幾年有好多篇作文題目,我發現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哥哥:水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人事物、最特別的夢等等,可我不想把他寫在只為了評分的作文中。他是我想一生記得的人,因此最後我決定把他紀錄在一篇小說裡,儘管這篇小說字數不多,但裡頭是我對哥哥無數的想念與尊敬,在命名上我亦想了許久,後來在看到驚鴻一瞥這個詞時,我便做了決定。

驚鴻意味著美好的人事物,在我心中,哥哥即是這樣的存在,故我將此篇文命名驚鴻,謹以此紀念我親愛的哥哥。

既然此生我們無緣,那願我們來生,再做兄妹。驚鴻啊驚鴻,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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