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時辰奮戰,辦公室裡努力做著「高級手工業」的老師們,終於把通過複試的名單整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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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學院的考試幾乎都不以分數做結,他們喜歡公布的考試結果是「通過」與「不通過」。所以,榜單上公布的第二階段測試名單,也只有准考證代號與對應的名字而已,既沒有名次前後之分,更沒有分數多少的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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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試錄取名單,依照慣例,取三百六十位,是預備錄取人數的兩倍。但是,並不一定保證錄取一百八十人,那只是個「參考數字」。子靈那一屆,錄取了一百五十二人、加上子靈這臨時的轉學生,總數一百五十三。到了他們下一屆,也就是取名為「丑」字輩的,一共才錄取一百三十八人,算是人數偏少的一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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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家都在期待著真正錄取人數會達到最高;畢竟,考生增加了將近三倍,怎麼說也有夠多資質好的優秀苗子在其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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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早,接近卯時,天道學院大門前聚集了一群考生,他們都是等著學院大門開啟,準備進去參加複試的考生。說好了「點名應卯」,誰也不想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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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子和林大中老師兩人站在門口,一個個登記考生們的准考證、在名單上勾稽註記。考生們眼看是身穿鵝黃道法師袍的高級道法師,親自站在門口驗證身分,便收低了喧嘩的音量,行為舉止規矩又安分……這和初試時由身穿靛青實習道法師袍的工作人員們面臨的情景,可說是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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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試時,那些身穿靛青實習道法師袍的工作人員們,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委屈。有的被當作僕傭使喚、有的還被小把戲作弄,雖然沒有真的得逞,但總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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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咎原因:一來考生眾多、素質難免良莠不齊,二來尚未面臨困難考驗的年輕人、各個自視過高、驕縱跋扈;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打心眼裡看不起那件「實習道法師袍」___雖然這些考生根本還沒資格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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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初試之後的檢討會,彌勒佛院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___自以為是的小屁孩們不尊重工作人員,加上實習道法師們被規定了不能使用靈力,更讓那些小屁孩有了「實習道法師很弱」的錯誤印象。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派遣兩位高級道法師在門口管理點名進場,算是鎮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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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一個簡單的「勾稽名單、依准考證放行」,哪裡需要驚動兩位高級道法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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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進了複試的人數少了、還是進了複試的人比較聰明了、甚至是他們確實感受到、自己進入天道學院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反正,今天清早的入校過程,平和又有秩序,與三天前的雞飛狗跳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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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了,還有人在排隊嗎?」林大中老師開口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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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了?那好,關門。」黎夫子張了兩眼,揮揮手,石獅鎮守的銅質大門緩緩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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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還有我!」一個尖銳高亢的聲音像隻箭插了進來。這聲呼喊,灌足了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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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子和林老師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都在想:「小小年紀,有這靈力,不錯啊!」黎夫子一手握拳做停止手勢,那兩扇銅質大門靜止在四十五度角,進門空隙剛好夠兩人並排而站,兩位高級道法師就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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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終於、趕上了。」氣喘吁吁的這句話才說完,一個身量瘦小、衣著樸素的小男孩彎腰喘息著站在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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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卯時還沒過完,我不算遲到吧?」小男孩睜著大眼睛、期待的看著眼前兩個嚴肅正裝的中年男子,一手從口袋裡拿出紙牌子,說:「兩位大師,這是我的准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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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夫子看了看那顯得不協調的粗礪手指,指尖正對著「張寅」二字,溫和的笑了笑說:「你沒遲到,來得正好。」隨即在名單上唯一還空著的格子裡打了個勾,三百六十名考生,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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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試很簡單,只要在一張紙上,畫上想要畫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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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紙卻是隨機分發,有的考卷紙上佈滿了黑點,有些點點呈流線型分布、或者聚積成團、有些如夜空星子聚散無常,還有的紙上只有兩個小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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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開始。兩個時辰之內,在這張紙上完成圖畫。」愛美老師發下試卷,簡單說明之後,就要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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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有問題。我的考卷怎麼跟他的不一樣?」一個身穿粉紅洋裝、頭頂著粉紅大蝴蝶結的女孩,舉手詢問,她還怕大家不相信似的,一手亮起自己的兩個黑點試卷,另一手張起隔壁桌男生面前如星空聚集的點點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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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的考卷也跟你們的不一樣耶!」另一個男生也舉高了自己的試卷,展示給所有人看。他的試卷上只有一個黑點圍起的大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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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剛剛也說啦,那是『你的試卷』和『她的試卷』;每個人長相、思想、能力都不一樣,為什麼試卷卻要一樣?」愛美老師回身走進座位中間,劈手拿下那個女孩舉著的隔壁桌考卷,放回隔壁桌上,對那女孩說:「妳要展示『妳的試卷』給大家看,我沒有意見,但是妳不能拿別人的試卷展示給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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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愛美老師重新站上講台,朗聲說道:「各位,你們手上拿到的就是屬於『你的』試卷,重點不在跟其他人比較,重點是:『請、完成、你的、試卷』!」說完,愛美老師瀟灑地離開了教室,留下有些錯愕的一屋子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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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位老師的意思,就是要我們認了嗎?可是點點多跟點點少畫起來就不一樣啊!這怎麼公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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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喜歡只有兩個點那張試卷,我跟妳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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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試卷上點點亂七八糟,一點都不整齊,這樣要我怎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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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教室裡討論聲四起,雖然只有幾個人出聲音講話,但是大多人都在靜靜觀望,看這些人說的話有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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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安靜、不要打擾別人作畫。」子靈出現在講台前,朗聲說道:「我的話只說一遍,請不要打擾別人作畫,你的試卷只屬於你,別想要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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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紅女孩不死心,說道:「什麼叫做『你的試卷只屬於你?』我才不信!」她拿起自己的兩個點試卷,拋向隔了三個座位的男孩,說道:「喂,胖子,我跟你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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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提議要交換試卷的男孩接過試卷,也把自己手上充滿了雜七雜八黑點的試卷交換過去,沒想到,才放在桌上,那張原本只有兩個黑點的試卷,紙面上又出現了雜七雜八一堆黑點,而且點點的模樣與原本那張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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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不是把那張兩點的試卷給了你嗎?怎麼又回來了?」粉紅女孩一攤開剛拿到手的試卷,隨即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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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過三,夠了。」子靈無奈的手指向粉紅女孩,一個圓形泡泡似的結界把她整個圈起來,包括了那張書桌和手裡的試卷。粉紅女孩在圓泡泡裡急著大叫,卻一點聲音也傳不出來。那個交換試卷後也發現不對勁的男生,被包圍粉紅女孩的圓泡泡嚇著了,趕緊摀著嘴把一聲驚叫吞回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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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靈滿意的看看大家,輕聲說道:「這樣安靜、不打擾人,多好!」說完,便悠閒坐在講台前的椅子上,閉目養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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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考生看了,趕緊回頭專注在眼前這張點點不一的試卷上,他們可不想變成像粉紅女孩那樣,關在圓泡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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