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隻鬃獅犬在犬毅老師的安撫中,安靜了下來。感覺上像是過了良久,才聽到犬舍裡傳出來悠長又哀怨的嚎叫,意思是:「本犬沒事,請大家放心。」那嚎叫在獸欄上空迴繞重複了六、七回,才逐漸鎮壓住其他動物的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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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動物們恢復了安靜,大半考生便回去把手頭上的清潔任務完成收尾,但也有些膽小的,死都不願再靠近曾經發瘋般嚎叫的大犬,當然,那些退縮的考生已經默默被淘汰啦!在這段時間裡,另外有五、六個考生,堅持著自己的崗位,雖然手邊的動物採取「不合作」態度,那五、六人依舊能夠待在滿身是水的獵狗身旁,也算是膽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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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有些好奇的看著一個滿臉雀斑的小男生,那男孩個子嬌小,看起來就是個尚未發育的孩子,獵狗四腳著地就已經超過了他的腰際,若是真發起狂、搭起前腳來,絕對超過他的肩膀,狗頭一撇就能咬著他的喉嚨。但在狗狗狂吠的時候,那男孩依然一手搭在狗兒身上,不停撫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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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問道:「陽卯,你不怕的嗎?大家都躲到一旁去調息靜坐去了,你怎麼還待在這裡?」子元叫的「陽卯」,是掛在男孩脖子上的准考證標示,前一字是千字文排列的組別,後一字便是該組的順序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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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滿臉雀斑的小男孩起先還沒會過意來,後來看見子元晶亮的眼神直視自己,才知道這位「工作人員」在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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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怕……當然有點怕。但是我聽得懂一點獸語,知道牠們只是在委屈的告狀,倒沒有真想要攻擊人,所以……我也在努力安撫牠。」男孩手裡微微發光,還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那隻大狗,顯然是想用靈力讓狗兒覺得舒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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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牠應該很穩定了,你還是收回靈力吧,省得等一下換你累到虛脫。」子元指指男孩的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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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學院招生會試,總會有些考生因靈力使用過度而虛脫,運氣好的還能撐到考試完畢;運氣差的,直接就在試場中昏倒,那可就沒辦法繼續參加考試、視同棄權了。當然,屢敗屢戰、連續考兩、三年,立志要考進天道學院的考生也所在多有;但是天道學院講緣分,第一次沒考上,重考時錄取的機率非常低。如果因為想要安撫發狂的動物、而耗盡自己的靈力,最後卻落個考試棄權的下場,那也未免太可惜了。子元感覺這滿臉雀斑的小男孩氣質清新,算是有些好感,所以才會特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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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別老是占著位子,走開點,我也要幫牠擦乾。」一個霸道的聲音大聲嚷著,白嫩的纖纖細手,團著一條白毛巾,就往大狗身上胡亂擦過去。怎麼看都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做著極度陌生的擦拭工作求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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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頓排擠,那「陽卯」踉蹌一步,向後退出了許多人一擁而上的小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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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狗兒安靜溫順了,那些想要求表現的考生,抓住機會擠進來準備收尾,每人心裡存著的念頭,都是「這樣自己的功勞應該會大上幾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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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看看我這樣擦對不對?還有沒有什麼要做的?」剛才那個霸道聲音,立刻轉為嬌滴滴撒嬌的語氣,對著子元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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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造作的聲音,子元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勉強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身穿鮮嫩粉紅紗裙、純白繡花鞋的小姑娘,踩在滿地的汙水中,手裡絞著被她揉成一團的白毛巾,一步步輕輕靠過來。看那架式,不像真的要請教問題,倒有些像在撒嬌賣萌兼裝熟,也隱約對旁人宣示:她可是受到特別重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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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連忙閃身後退,順手拿了指示牌擋在胸前,板起臉來說:「依照規定,我們不能給考生提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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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剛剛……」修得尖又長、塗了丹蔻的手指向身邊那小男孩一指,控訴似的說道:「跟這個人有說有笑的,那不就犯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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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的聲音又高又尖,立刻引來同組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雖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但是都豎起耳朵注意聽著,靜待這位「學長」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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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陽子』是吧?」子元瞄一眼女孩胸前的准考證,冷哼一聲,說道:「妳相不相信,我可以用『擾亂考場』的名義請妳離開?」眼見女孩刷的一下子白了臉,子元知道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沒頭沒腦的質問,才慢慢的、大聲的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我順便告訴妳,工作人員有權利對任何考生提出詢問;我剛剛就是在問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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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話說完之後,四周瞬間靜默、空氣似乎凝結在當場,那原本趾高氣昂的女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找個藉口提了水桶走開,自我催眠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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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一鬧,子元也沒了心情,他走到獸欄入口處找著主考的犬毅老師,對老師行了一禮,問道:「老師,可以叫他們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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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將經過看在眼裡的犬毅老師,透過墨鏡看了子元一眼,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再不叫他們收攤,我看這群狗兒真要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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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元得了命令,一跨步站上石墩,對著獸欄裡的一百二十個考生說:「現在請把各位手邊的動物帶回犬舍,然後回來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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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自然又是一陣騷動,可以看出所有考生都暗暗鬆了一口氣,幾隻狗兒哼哼出聲,似乎也在說著「感謝老天」。大家這時顯得異常團結,快手快腳把領頭衝進犬舍的狗兒們「送」了回去,這場考試,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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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毅老師走上前來,指了指地上那瓶「香水洗髮精」,問道:「這是誰帶來的?拿回去、不准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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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最後一句是說給子元聽的,子元點頭應好,下一批考生過來應試時,他會特別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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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眼睛望向子元的時候,人叢中伸出一隻小手,悄悄收起那瓶惹禍的「香水洗髮精」,他自以為沒人發覺,卻不知道,一切都被犬毅老師的眼鏡完整記錄。誠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又一個考生鐵定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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