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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節篇

在英國待了幾年,終於回到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即使回來了,也只是幾天而已,連假過後,還是得回去。

下了飛機,一個人走在寂寞的機場,看著旅客們來來往往,明明是充滿回憶的地方,卻覺得空缺了一大塊。

幾年前,身為女生的我,喜歡上了同樣是女生的好朋友,後來我們被迫分開,在我離開的前一天,我們瞞著我媽偷偷見面,那天,她告訴我,她會等我回來。

斷了聯絡的這些年,不知道那個人過的怎麼樣。這次回來,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能夠見到她,見到那個我日日夜夜都想念的人。

我時常後悔當初的逃避和不勇敢,錯失了與她在一起的機會。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把握,不去在意別人怎麼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時光。

拿了行李,正要打電話給佑凱哥問他在哪,他就打來了。

「珈淇?我是佑凱。」他的聲音沒變,卻已不再熟悉。

「佑凱哥。」我喚。

出國時,我們只是個中學生而已,如今,他卻已經有了駕照。

我依照他告訴我的指標,找到了他等我的地方。

顧佑凱和杜昕紜並肩走來,我驚訝的看著杜昕紜,沒想到我的願望在機場就能實現。

「昕紜!好久不見!」我高興的說。

「好久不見...」她的笑容顯的有些尷尬。

顧佑凱接過我的行李放到後車廂,而杜昕紜自然的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車子裡一片寂靜,和以前只要湊在一起,便吵鬧個不停的我們,形成了強烈對比。這麼多年不見,果然一切都生疏了。

「在英國的這幾年,過的怎麼樣?」顧佑凱率先打破沈默。

「剛開始有些不適應,但久了也習慣了。」我說。

「聽說妳考上劍橋大學?好厲害!」

「你也很厲害啊!考上台大。」

「台大啊...哪能跟妳世界排名前幾的大學比!」

「珈淇一直以來都這麼認真努力,你怎麼可能比的過她?」杜昕紜終於開口。

「除了念書,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人麼....」

「別這麼說。」

我們聊了一整路,聊著這些年的生活瑣事,把我們之間的間隙漸漸填起,但...還是沒人敢提起那段感情。

「妳好好休息,明天再約。」

「謝謝你們。」

他們送我到我家門口,按下門鈴,媽來開了門,她知道我和昕紜彼此喜歡之後,就不準我和她見面,也不再正眼看她,但媽她看到昕紜也在,竟沒太大的反應。

「要進來坐嗎?」媽問他們。

「沒關係,我們明天再過來。」杜昕紜說。

她們什麼時候可以這樣對話了,媽她接受了嗎?

「媽,這袋給妳。」我將她請我買回來的東西給她。

「嗯...」

「媽,妳...那個...昕紜她...」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隔天早上,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昕紜家找她。

「妳要去哪?」媽問。

想起昨天她對於昕紜出現沒說什麼,於是我說:「我要去找昕紜。」

「喔...妳先去幫我們買杯咖啡。」她掏了一百塊給我。

「請問需要什麼?」

「一杯冰拿鐵無糖去冰外帶。」

「哎呀!妳是淇淇呀?」老闆娘驚訝的看著我。這家店在這裡開了十幾年,我們從小就常常來這裡吃飯,老闆和老闆娘算是看著我們長大。

「阿姨!好久不見。」

「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昨天。」

「回來玩的嗎?」

「對呀!很久沒回台灣了,想說趁連假我媽比較有空。」

「這樣呀!啊!阿姨先去忙,妳那邊坐著等一下。」

看著湛藍的天空,一架架軍機飛過。

「淇淇!妳的咖啡好囉!」

「謝謝阿姨!」

拿了咖啡準備離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要怎麼跟她解釋?」是顧佑凱的聲音。

解釋?跟誰解釋什麼?為什麼他和昕紜一起在這裡?

我實在沒辦法不去在意他們在說什麼,所以停下來聽他們的對話。

「我不知道。」杜昕紜搖搖頭。

「妳...還喜歡她嗎?」顧佑凱小心翼翼的問。

「你明明知道她對我來說是怎麼樣的存在,我才要問你,你還喜歡她嗎?」杜昕紜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

顧佑凱握住杜昕紜的手,說:「我曾經很喜歡她,但那都是過去式了,我現在喜歡的是妳。」

「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她會永遠在我心裡,那份感情曾經是愛情,但現在我不知道要怎麼去定義它。」杜昕紜放軟了聲音,回握他的手,堅定的看著他,「那些都不重要,現在,我的眼裡只有你。」

拿著咖啡的手一鬆,咖啡灑了滿地,沾濕了我的鞋子,老闆娘拿著拖把出來,客人們紛紛朝這邊看過來,包括他們。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說了聲抱歉便逃離這裡,顧佑凱似乎追了過來,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一進門便衝到房間。

我哭了,我怎麼可能沒哭。

曾經最信任的兩個人,一個曾經與我相戀,說會等我回來的人,和另一個曾經喜歡過我,說無論如何都會陪著我的人,他們竟然背叛了我。

他們有沒有過來,我不知道,我只聽到媽淡淡的一句:「妳以為她會等妳回來?人家早就不想妳那樣讓人丟臉了。」

我以為她會等我回來?是啊!我的確這麼認為。但...我憑什麼要她等我,當初是我傷了她的心,我愛著她,卻因為害怕不被認同,拒絕了她,等到我看開了,已經來不及,媽發現了我們的感情,就把我送出國了。當時,我甚至利用了佑凱哥,心裡有另一個人,卻答應和他在一起,讓大家認為我不是同性戀,他發現我對昕紜的感情之後,不但沒有責怪我,反而告訴我同性戀並沒有錯,分手之後還一直陪著我,已經很好了,我憑什麼要他不求回報的愛著我。

我沒資格說他們背叛了我,是我傷害了他們。沒有人規定誰應該喜歡誰,誰不能喜歡誰,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隔天,我收拾好行李,告訴他們不必向我解釋什麼,便離開了這個充滿了與她的回憶,卻又令我傷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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