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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陶師傅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建築師蓋了一棟美術館,邀請藝術家在裡面展示他們的藝術品。不過幾年的光景,美術館從一開始的平房,變成了高樓大廈,甚至蓋了很多分館,用來存放各式各樣不同的藝術品。這些藝術品有美麗的陶器瓷器、名貴的畫作、栩栩如生的雕像,還有很多人帶來了鮮花點綴。漸漸的,越來越多人經過美術館,有的人會停下來欣賞畫作,有的人會把自己的瓷器放到展示台上供人欣賞,有的人為美術館留下一朵朵美麗的的鮮花,所有人都希望美術館變得更大、更美,有更豐富的館藏。

突然有一天,建築師偷偷的把一些瓷器從展場沒收,卻沒有事先通知瓷器的主人,瓷器的主人發現了,詢問建築師為何沒收他的瓷器,建築師卻告訴他因為瓷器是易碎品,碎片會割傷人。瓷器的主人把這件事告訴所有藝術家,於是大家都去檢查自己放在展場裡的瓷器有沒有失蹤。其中一位製陶師傅發現,建築師沒收他的兩件瓷器時,只告訴他撤下了一件,在他詢問建築師後,才得知原來有兩件瓷器被撤下,而因為建築師在沒收瓷器時連展台都一起帶走了,他始終想不起另一件瓷器是他的哪一個作品。

雖然建築師已經承諾日後會將瓷器歸還,不過早在一年前就有藝術家向建築師反應有許多藝術家會將白紙帶來美術館展示,建築師一年前就已經答應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不想看見白紙的藝術家跟白紙可以共存,但是一年過去了,白紙還在,卻沒看到新的館樓。製陶師傅們擔心自己的瓷器也跟白紙一樣,一時之間,許多製陶師傅因為擔心自己的瓷器也被撤下,臨時從美術館裡複製了一模一樣的瓷器回家存放。可是有些製陶師傅在放下自己的作品後就離開了美術館,他們不知道他們美麗的瓷器已經被建築師撤下,許多熱愛那些瓷器的藝術家雖然希望可以留存這些瓷器的照片,卻因為找不到原來的製陶師傅,就再也見不到那件精美的瓷器了。

建築師告訴製陶師傅,雖然這個美術館容不下這些瓷器,但是他們可以把這些瓷器帶到別的美術館展示,建築師不知道,雖然這些瓷器不是一定要存放在這個美術館,但是因為這些瓷器都是為了這個美術館的展台尺寸量身打造,許多人經過時留下的鮮花也早已成為了這些作品的一部分,存放在這個美術館的瓷器都因為有了其他藝術家用鮮花點綴,才會有如今的樣貌。就算把瓷器帶到別的美術館,這些鮮花帶給製陶師傅的感動卻已經帶不走了。因此,有些製陶師傅開始雜碎自己用盡心力才製造完成的瓷器,撕爛自己耗費了幾個日夜才完成的畫作,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雖然建築師知道,只要他在瓷器的外面加一層防護罩,瓷器的碎片就不會傷到人,但是建築師認為每個人都應該要有觸摸瓷器的自由,不該讓某些人摸不到某些瓷器,所以建築師執意繼續沒收那些易碎的瓷器。知道了建築師的想法後,有一些製陶師傅默默地收拾地上的碎片,也自行將展台上的鮮花拍照留念,將自己的瓷器從美術館帶走,因為他們認為少了任何一朵鮮花、任何一個觀眾,這些瓷器將不再完美,作品中少了任何一件瓷器,所有瓷器也都搭不起來了;有些製陶師傅不忍心破壞自己用心搭建的展台,選擇帶著複製品摸摸離開美術館,讓建築師看到瓷器後再幫他們把展台拆掉;有一些製陶師傅選擇留下,他們也許會留在美術館欣賞其他人的陶器,也許會繼續製作不易碎的陶器讓其他人欣賞,但昔日許多製陶師傅齊聚一堂的美好畫面只能夠停留在他們的腦海中。

或許有一天離開美術館的製陶師傅會回到此處,欣賞後來的製陶師傅完成的作品,緬懷他們曾經不被認可的瓷器,到那個時候站台上將再也沒有易碎卻又美得令人難以忘懷的瓷器;或許製陶師傅永遠不會想再回到這個傷心之地,因為一回到這裡就會想起建築師對他們造成的傷害。

現在,曾經的製陶師傅選擇把這幅畫留在美術館裡,也許會有人駐足欣賞這幅畫作,也許這幅畫會淹沒在許多不被注意的畫作中,但製陶師傅相信大家會永遠記得曾經易碎的瓷器,還有那些曾經充滿鮮花的展台。

最後,展台慢慢被拆光,散落一地的鮮花也被清掃乾淨,新的製陶師傅在美術館展示著他們永遠不會碎裂的瓷器。

*一切只是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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