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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蟲少女與使槍少女】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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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一間市集邊的小餐館，阿曼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向老闆點了一桌菜──雖然她想喝點酒，但她這外表年齡對方肯定不相信她早已成年，而她現在手上用的身分是假的，用越多麻煩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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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依然黏著她，緊緊抱住她的左手。感覺得出來這個叫洛莉亞的小女孩很沒有安全感，很黏人，又或是有什麼樣的毛病？她注意到這女孩似乎只要不接觸到他人皮膚就會不安得發抖，而只要讓她碰觸自己、女孩便會顯得正常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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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沒道理，她的體質可跟一般人不一樣。嬤嬤培養出的小孩皆是從小就與各種劇毒蟲子為伍、甚至被餵食各種有毒物質，直到身體習慣了這些劇毒之物，才能開始學習使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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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當然的，大多數的小孩根本撐不過前面所謂的「栽培期」，跟她同批的十個小孩也才活了兩個下來，而能成功使蟲並且到外頭去的，則只有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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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女孩發現了她的體質異常之處？那更沒道理了，要是知道才更該躲遠點才是，完全不能明白為什麼這女孩會選上她。而且除了體質之外，她更不是什麼善茬啊。看著自己的手，阿曼想著前陣子的活兒所遇到那些黑吃黑的人，雖然她稱不上是吃黑，僅僅協助雇用她的人弄死那些想搞砸他事業的人、將消息封口，順便拿了些屍體餵蟲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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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飯菜上了之後，小女孩終於放開死死抱住她的手，而是靠在她的身上跟著她一同狼吞虎嚥起來。這飯館看起來挺破舊的，菜倒是好吃的不得了。雖然比不上城裡那些山珍海味，但很明顯是出產自當地食材所呈現的鮮度卻不是城裡能輕易吃到的。一桌子的菜很快就被兩人消滅，阿曼又向老闆娘要了好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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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這小女孩黏你黏得可緊啊。」送菜過來也閒著沒事的老闆娘乾脆拉了張凳子做下來與她們攀談，阿曼停下吃食的動作，露出自認友善至極的表情：「是啊，親戚的小孩，託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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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親戚啊，遠親嗎？」阿曼點點頭，老闆娘繼續說道：「難怪啊，你們來旅遊的？看起來面生，尤其那小女孩一點也不像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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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得沒錯，我表妹難得回國來找我玩玩兒，正打算歇一會兒往大城市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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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猶豫一下，看了眼小女孩後，對阿曼小聲地說道：「不久前有群穿一身黑的人在找一個外貌像洋人的女孩，幾刻前往山那邊去了，他們該不會是在找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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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吃了一驚，但仍不動聲色地回道：「不，完全不認識，他們找的是別人吧？我表妹雖然是混血的，還算是有華人血統的呢。」她瞥了眼旁邊的小女孩，注意到對方臉上露出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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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笑了笑，又說：「哎呀，人老了就會多想。不是找你們的就好了，那些人看起來不太像善類，感覺是城裡哪個大爺的手下們，你們小心點吧。」謝過老闆娘的忠告後，老闆娘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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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恢復沒什麼反應的小女孩，阿曼感覺到她自己似乎即將被捲進麻煩裡，但如果利用的好，或許可以讓她賺一筆也說不定。但可以的話，最好還是擺脫掉這女孩比較好……先回山裡去好了，或許嬤嬤對這女孩會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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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阿曼拿了一顆豔紅色的藥丸出來並遞給女孩：「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分，但為了避免到時候我的蟲子連你也咬，你最好吃下這個。」這個是她村子周邊才種得出來的藥草做的，作用是為了讓馴養的蟲子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敵人，畢竟蟲子被放出來可不會看臉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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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卻也不是百分百不會咬錯的，也因此他們在學習使蟲前就得先學會適應這些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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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偏了偏頭、臉上居然露出笑容，她什麼都沒問便拿走那顆藥丸吃下。略感意外，阿曼見對方吃下了藥也沒說什麼，繼續吃著那一桌的菜，盤算接下來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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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下時間，至少還得等一個時辰往山裡的小巴才會來，找地方去晃晃好了。胡吃海喝完，阿曼結了帳，帶著女孩離開飯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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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就在飯館旁，阿曼帶著女孩走入市集，市集裡的人群大概是幾乎不曾見過外國樣貌的人，更何況洛莉亞穿得沒一處像個本地人，讓她們這兩人的組合不斷被側目、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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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高調就代表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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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緊眉頭想了一下，阿曼找了間路邊的小店並叫老闆娘給女孩換身當地人的衣服。花了好些時間後女孩才明白阿曼的意思，乖乖的離開她並讓中年婦人幫她換上當地人才會穿的花色麻布服與長裙，並在頭上戴了個三角花巾遮住她那格格不入的顯眼髮色。女孩似乎對那個兔子小包有相當強烈的執著，無論是誰都不給碰，甚至差點咬了老闆娘。阿曼只得對老闆娘連忙賠不是，並多給一點小費後才離開這間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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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給自己惹了個麻煩。阿曼有些不悅的想，接著便快步繞離市集，走到外側圈養雞鴨的人家附近小路閒晃，而洛莉亞則始終緊緊跟著她、一手拉著她的手腕跟在她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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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你自己的事吧。」阿曼在罕有人煙的地方開口，開口同時女孩的手抖了一下，阿曼側頭瞥了眼她。「你不是一般人對吧，剛飯館老闆娘說的黑衣人就是找你的，為什麼他們要找你？」女孩不發一語，握著她的手抖個不停。「既然你不說，那麼我就先說。」阿曼停頓了一下，「我呢，是前面那區叫華煙山裡的使蟲人，你剛吃的是那區特有藥草做出來的藥丸，目的是給我的蟲子辨別自己人用的，當然誤殺情況也常在。而你這樣黏著我，我也無法保證什麼時候我的蟲子會誤咬你讓你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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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搖搖頭，聲音像是蚊子般細微：「沒關係，洛莉亞本來就要死了。」什麼意思？這女孩真有聽懂她說的話嗎？阿曼蹙著眉頭想。「姊姊是好人，死掉也沒關係。」阿曼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女孩。女孩似乎以為她誤會了她的意思，連忙緊張地對她說：「他們，爸爸的人要殺洛莉亞，因為洛莉亞沒有用。」邊說的同時女孩的淚水掉出眼眶：「可是姊姊是好人，被姊姊的蟲子吃掉也沒關係，洛莉亞只想要在死掉前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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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這女孩到底怎麼回事？女孩雙手緊緊握著阿曼的手腕，像是怕她逃走似的。此時不遠處傳來幾個男人的吆喝聲，「在那裡！四小姐跟一個女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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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立刻抬起頭看向發出聲音的男人那，察覺到阿曼警戒的蟲子發出窸窣的躁動聲。洛莉亞發抖的明顯、看來她對那些人相當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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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西裝的三個男人很快就來到他們這兒，掛在耳朵上正發出嘈雜聲的無線電透露出他們已將訊息傳遞出去。「這位小姑娘，請將你旁邊那女孩交給我們，否則你將會後悔。」一開口就是威嚇的語句，阿曼挑起眉。本來想著將這女孩交出去也無所謂，但竟敢對她講話這麼無禮，她改變了主意。「你們看起來可不是善類，你們是什麼人？想對這女孩做什麼？」她開口問道，並沒有想將女孩推出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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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中的另一個男人開口：「我們可沒請你問問題，你……」他的話還沒說完，阿曼身邊突然發出一聲槍響。她訝異的回頭，發現洛莉亞居然從那兔子包裡掏出一把手槍、並且射了那男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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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發就中。這女孩可不是一般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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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洛莉亞用力拉著阿曼的手躲入旁邊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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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又胡亂開槍了！」「快叫小隊長過來！」那兩個男人對著無線電慌忙報告情況，被手槍射中的男人倒在地上哀嚎，而附近聽到槍響的居民探頭出來、看到男人流滿地的鮮血驚慌大喊著通知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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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麻煩！還好她和這小女孩沒被那些礙事的居民看到。看了下前幾天讓那個嘍囉男幫她買的手機，離小巴發車前還有一點時間，似乎可以幫蟲子找點飼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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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出手，我來就行。」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女孩，阿曼開口下了指示，接著拉著女孩竄出小徑、往附近樹林的方向跑去，男人看到他們立刻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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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在樹林裡拿著手槍四處指著，一邊喊：「別躲了，把那女孩交出來，不然只有死路一條。」兩人暴躁的踩在有些濕潤的土壤上，一邊咒罵一邊威嚇她。阿曼帶著洛莉亞躲在樹叢裡，待男人們到達她的視野範圍內，她比了個手勢讓女孩絕對別出聲，並且緩緩打開腰側的竹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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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表色彩繽紛的多足蟲子、以及長有彩色羽毛的飛蟲立刻竄了出來，往男人的方向而去。過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男人們發出疼痛的慘叫聲，同時慌亂四處滾動、蹭上樹幹，想驅除身上的蟲子，然而徒勞無功。又過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兩個男人倒在地上、毫無動靜，蟲子們在他們的身上攀爬，啃咬著屍體未被腐蝕的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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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緩緩從樹叢裡走了出來，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不相干人士在看後，走到屍體旁並且拍了拍頭側，又有好些更小、顏色更亮麗的多足蟲子從她的頭巾中竄出、跳下她的身體並且加入啃咬屍體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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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莉亞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害怕，但卻不如她獨自一人時的恐懼，阿曼猜測這女孩八成不只會使槍、可能也是殺過人的。女孩指了指地上的手槍，看意思是想要拿取，阿曼阻止她靠近那些進食的蟲子，蹲下身子分別從兩個男人的屍體上取走手槍交給她，接著她看到洛莉亞用相當熟練、甚至是極度專業的姿勢檢查槍支、拆槍、最後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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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認為她的猜測絕對沒錯，這女孩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或許嬤嬤會有興趣留下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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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將她帶回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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