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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冬季-原地

清晨。  

沒有和煦日光透過窗簾暖暖灑落,髮梢沒有碎金陪襯,沒有昨宵的張狂,也沒有今朝的歡騰。  

床角一座月亮造型夜燈在淡黃燈光間顧影自憐,迷濛得別緻。  

何瀟低低地哼著曲子,繾綣的嗓音把再激昂的歌都唱成一片娓娓道來的穩重。  

深遠的眸光間百無聊賴地映出秒針走每一刻鐘的專注,匯雜著什麼樣思緒。  

但事實上他只是在想早餐要吃什麼罷了。  

何瀟就是這麼一個人,五官乾淨柔和,柔情的眸光特別深刻,再加上一些軟萌天然呆的反差,精湛的演技,親人的性格,出道不久就榮登時下最受歡迎的影帝寶位。  

在各大媒體都表現傑出的他,「沒有女朋友」成了社群網路的討論焦點,「何瀟擇偶標準」更成了熱搜榜常駐軍。  

可當有人議論起何瀟女朋友的話題,24歲的他只是笑而不答。  

今天有一場錄製,他一如往常穿上針織外套,配一副金框眼鏡,喃著台詞,特別文藝的樣子就出門了。  

他望鄰居家探探頭,沒看見周軼,有些失望的就走了。  

周軼咬著還沒點的菸,在二樓窗子裡目送何瀟。  

「別抽菸了。」沈淨從背後摟住他。  

周軼丟掉香菸,在沈淨髮上吻一口,寵溺的揉一揉。  

「最近他媽的煩。」  

*  

「我是不知道……我是沒認真……」何瀟眼眶紅著,蘊著一片淚光晶瑩,一片情深難止,和淺淺一絲慍怒,「可是這樣妳就高興了嗎?」  

劇組裡的姑娘個個哭得梨花帶雨,不禁喟嘆何瀟拿捏得宜、不慍不火的演技。  

「Cut」  

何瀟接過紙巾,哭過的樣子還是乾乾淨淨的。  

「跟你演哭戲特別輕鬆。」和他對演的女孩吸著鼻子,「你哭的樣子好催淚。」  

他笑一笑,不予置評。  

「我們影壇寵兒何少什麼時候找女朋友啊?」女孩一臉壞笑。  

「宋惟然你太閒啊?」何瀟瞟她一眼,「妳才該找男朋友。」  

換她笑了笑,「你喜歡怎樣的女生?」  

「……回答過很多遍了吧。」何瀟瞇起眼睛,深深看她,「宋惟然那樣的男生,周軼那樣的女生。」  

「說什麼啊。」宋惟然歛了些笑意,打他一下,「而且周軼是誰?」  

他沒回答,輕輕笑著,特別傾城的美。  

宋惟然沒趣的倚在一邊牆上,刷著社群網站,看到劇組剛發的劇照『男神女神正常發揮@何瀟   @宋惟然』  

宋惟然也是影壇裡出色的新人,小清新的長相將各種髮型駕馭自如,一米六八的身高乘載女孩們的夢想,在少年少女間倍受矚目。  

如果說何瀟是新生代影帝,宋惟然就是新生代時尚博主暨影壇女神,影后一直是她的目標。  

年齡相仿的她和何瀟共同主演過多部電影及電視劇,培養了不淺的交情,羨煞男女粉絲們。  

「你要走了嗎?」見何瀟張望著,宋惟然放下手機,淡淡問。  

「今天的進度錄完了。」他拉拉身上單薄的衣服,「而且劇服很冷。」  

「哈哈。」宋惟然炫耀著劇裡何瀟脫給他穿的外套,「要去吃飯嗎?」  

「不了。」何瀟鄙夷的看她,「外面在下雨的樣子,早點回家。」  

「哦—」  

宋惟然目送他離開,噘嘴碎著,「要是我是男的就好了,好羨慕周軼……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  

*  

  何瀟忘了自己為什麼早上要走路來片場,還忘了自己為什麼只穿針織外套,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麼不帶傘為什麼拒絕宋惟然的邀約。  

他呆站在騎樓好一會兒,眉眼間帶點清新的空靈感。  

宋惟然凝望著他的側顏,不確定該不該叫他。  

「何瀟?」  

甜美帶點嗲氣卻不討嫌的嗓音對現下的何瀟來說宛若天籟。  

「我們去吃飯。」他簡短有力的說。  

「你不是說……」  

「我們去吃飯。」那種不容分說的堅持好可愛,宋惟然只好應下了。  

於是他們倆乘著宋惟然的車出發了,「正好我哥隔離完了找我吃飯,你們認識一下。」  

「……所以就算我不找妳妳也不會直接回家。」何瀟冷冷地問,剛才明明要她早點回家。  

宋惟然覺得快要瘋了。  

坐在後座那孩子怎麼那麼可愛?賭氣似的,讓人好想抱一抱揉一揉。  

心都要化了……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衝動,「很久沒看到我哥了嘛……」  

何瀟沒有回應。  

「他幾年前跟一個女的……私奔?反正就跑了。」  

「去了國外。」  

「這次回來八成是被拋棄了吧。」  

「活該。」  

何瀟聽完這簡短的敘述,特別是那聲「活該」裡的怨懟,噗哧的笑了出來。  

「……何瀟我好想揍你。」宋惟然透過後照鏡對何瀟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  

他聽了笑得更開心了,「妳哥叫什麼名字?」  

「宋清。」宋惟然打了方向燈,切入隔壁車道,「去趟國外回來變沈清了。」  

她冷笑一聲,「神經。」  

車內安靜下來。  

「怎麼不說話?」  

俄頃,何瀟幽幽的說,「我在想,那種人也可以有這麼可愛的妹妹,為什麼我沒有?」  

口吻還特別嚴肅。  

宋惟然正要轉進停車場,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敢問公子此言是誇我還是自誇?」她笑出來。  

何瀟又沉默了,反正八成又在想些不要緊的事,宋惟然也不在意。  

「到了。」  

他們走進一間明亮的餐館,好像是火鍋店。  

服務員領他們走到一個小包廂,已經坐了人。  

那個人看到宋惟然,笑逐顏開,自稱「沈清」。  

沈清逼問著妹妹與何瀟的關係,卻對自己的事絕口不提。  

後來的事,何瀟全都不記得了。  

他只覺得昏昏沉沉的,放眼望去是一片純黑,在無盡間迷走。  

眼前閃過一張模糊的臉。  

很模糊,但何瀟就是能認出那是周軼。  

他們相識是十四年前,兩人都只是十歲屁孩時的事。  

說穿了他接近何瀟只是看上他家裡有錢罷了。  

他也沒想到那孩子的笑顏會那麼真誠,笑聲會那麼真摯,他還以為所有人都和他父母一樣。  

可以為錢為勢騙對方一輩子。  

天天看著何瀟單純的面容,周軼開始天真的認為,自己好像可以被他感化。  

特別是每一次看到何瀟為自己挺身而出、每一次為自己付出和犧牲時。  

老套而動人。  

周軼的前女友起碼五、六個了,追求者甚多的何瀟卻一個也沒有。  

「你真的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你喜歡有趣的人嗎?」  

「挺喜歡的。」  

何瀟聽了周軼這句話,滿臉歡喜。  

特別真誠的歡喜。  

周軼不知道,何瀟為了他那句話,一直在原地,用原來的模樣在等他。  

何瀟看到光了。  

他醒了。  

他緊張的環視周遭,背上起了幾滴冷汗。  

月亮夜燈依然倘佯在橙光間,是自己家。  

算是鬆了口氣。  

一個沒見過的女孩推開房門,「醒了?」  

何瀟下意識抓緊被子,「妳是誰?」  

「我叫沈淨,對不起擅自進來了。」他在何瀟床尾坐下,「你喝醉睡著了。」  

「這樣啊。」他放鬆一點戒備,「惟然呢?」  

「送他哥回家了。」沈淨端了一個杯子給他,「解酒藥。」  

何瀟昏沉的接過,一飲而盡,「謝謝。」  

頭有點痛,但他想應該是喝太多的緣故,不疑有他。  

「妳是惟然的朋友嗎?」  

「嗯。」沈淨饒富興味的看著何瀟,靈動的雙眼看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用被子蒙住頭,「我睡了。」  

沈淨察覺了那被褥細小急促的顫動,巧笑嫣然,掀開被子。  

「幹嘛忍得那麼辛苦啊?」她漂亮的眸子瞇成迷人的一線,湊近何瀟。  

何瀟不敢看沈淨,他的臉紅的不尋常,喘著氣,時而溢出一聲淺淺的低吟。  

沈淨笑得開懷,纖纖玉手摟著何瀟頸項,將之拉近。  

唇瓣溫柔的交合,繾綣交織。  

何瀟嗚咽一聲,捂著被沈淨咬破的唇低喘。  

他沒有力氣瞪眼前的女孩,只能睜著迷濛的眼神看她。  

「喂。」沈淨不以為然的在何瀟頸間吻了一口,「你能不能吻我一下啊?會留下痕跡那種。」  

也不等何瀟拒絕,她便帶著一股不容反抗的勢頭把他的頭拉到肩上。  

「這樣很痛苦吧?」沈淨的手探入何瀟衣服內,冰涼的指尖拂過他的背脊,「姊姊完全可以讓你輕鬆些。」  

何瀟不情不願抓起沈淨的肩,很用力,吻帶咬地在她肩上留下一個特別溫柔的痕跡。  

「這樣可以告訴我了吧?」何瀟又低下了頭,眼眸裡是一片情感交揉,柔和的怒意,「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下春藥,是什麼居心?」  

何瀟吃力地喘息,把凜冬的空氣染的熱而奔騰。  

「你喜歡周軼吧?」沈淨滿意的看了看吻痕,視線隨即冰冷地落到了何瀟身上。  

何瀟扯了下衣領,無力地辯駁「沒有……我沒有……!」  

「明明就很明顯。」沈淨的話語沒有斥責,但就是特別冷地劃在何瀟心尖上。  

何瀟略顯慌張地抓著沈淨的肩,用力卻只發的出氣音,一聲聲嚷著「我沒有」。  

「……」沈淨冰冷地眼神逐漸失去從容,纏上一層慍火,「周軼他覺得你很煩!」  

身子再灼熱也終將敵不過嚴寒,何瀟開始顫抖,唇齒間特別冷,心間如是。  

「不……不會……」澄淨的淚循著好看的臉部線條滑落,何瀟用力搖著頭,渴望改變什麼。  

「是真的!他說你喜歡他!他覺得很噁心很煩很煩很煩!」沈淨的眼睛瞪得血紅。  

何瀟眸光恍惚地推開沈淨,頂著一片熾熱與冰冷交雜,奪門而出。  

雨仍傾盆地下,如椎地刺在何瀟肌膚上。  

好冷又好熱。  

「周軼……」何瀟的髮梢濕盡,冰雨蕭蕭,不留情面,特別落魄。  

床上輾轉側返的周軼聽見了何瀟捶門的聲響。  

「怎麼了?」他踏著冰涼的階梯拾級而下,語調裡帶點失眠的無奈與不快。  

「你覺得我很煩嗎?」  

何瀟嗓音嘶啞,周軼聽不明白他說了什麼,只好走出屋子。  

周軼沒有說話,柔柔地凝望著哭泣的何瀟。  

「咱們何少這是怎麼啦?」  

低緩的聲線裡是那個沒有變過的周軼。  

「有個叫沈淨的女的說……你覺得我……很煩……?」何瀟帶著含糊的咬字,每一個氣息的艱難都有著支配的恐懼。  

周軼瞧著何瀟狼狽的哭容,眼神裡一絲悵然浮現,囁嚅的語句在口咽中迷離地遊走,卻始終成不了句。  

雨滴答答地敲打在兩人的頭上,身上,心尖上,空氣中冰冷的淒楚蔓生著,硬生生嘲諷著兩人。  

「……」周軼滿目惘然的思緒飄到了何處,像是風吹就會散去的,微弱的聲音在雨中飄搖,「你煩死了。」  

周軼自顧自往前走,走到路間,任風雨刮淋,通紅的眼不敢看何瀟,他加重語調,字字清晰,「我說你煩死了!你為什麼要喜歡我!我說……很噁心。」  

他回頭看著何瀟,他知道何瀟沒有餘力注意他的淚光,「我說,我不想再見到你。我不想再見到你這個……這個……」聲音顫抖的說不下去了。  

「去你……」   周軼狠狠咬牙。  

「你看何瀟他把我……!」沈淨眼裡噙著足足的淚,衣裳稍亂,一臉委屈地扯著周軼的衣袖。  

「你別吵!」周軼心緒茫然,突然而至的一切過於龐雜,他唯一確定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他血紅的視線落在跪在門前嗚咽的何瀟身上,上前拎起他的衣領,「我求你了……能不能滾出我的生活?」  

何瀟滿臉無法接受的抬首,千萬思緒交雜在一起,他用力看著眼前的男人,好像這樣就會改變似的。  

驀然一陣急促刺耳的剎車聲響在眾人耳畔。  

打開車門的是宋惟然,她張望著尋找著誰,不過半晌旋即筆直走向何瀟。  

她什麼話也沒說,什麼表情也沒有,拉起何瀟的手就要走回車上。  

「你真的是這麼覺得的嗎?」何瀟嘴角掛著一抹淒涼的笑,清晰的問。  

「嗯。真的。」周軼也笑了,笑得卻很寂寥。  

宋惟然駛車離去。  

「你一個那麼好的人喜歡我這種人。」    

「我都要被煩死了。」  

 

周軼悵然的語氣,隨雨滴敲在地上,散去。  

*  

何瀟搬家後過了一年。  

影壇裡依然處處是何瀟與宋惟然的身影,宋惟然也已經成功當上了一代影后。  

那一天之後,沈淨本來打算以那個吻痕以及何瀟同性戀的事實毀壞他的名譽,但在證據不足和周軼的怒視下作罷。  

在周軼的逼問下,沈淨承認那天是她和沈清共謀,沈清曾和何瀟有過過節,因而如此企圖讓他無法在影壇生存。  

一年後同樣空蕩的周軼家裡,只剩電視報著無聊的新聞,和電視前日復一日渾渾噩噩過活的周軼。  

螢幕刺眼的光裡是何瀟與宋惟然額貼額的合照,說是官宣交往了。  

兩人笑得好幸福啊。  

周軼關了電視,房間復歸寂靜。  

他踏進浴室冰冷的地上,打開蓮蓬頭,水龍頭旋到最冰的一側。  

他沐浴在扎人的冰冷間,蹲下,將頭埋進雙臂間,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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