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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冬季】——鴨倒性勝利(下)

冬天的夕陽來得很快,鄧肯蹲在屋後,默默望著餘暉灑落的地方。那裡有座不起眼的小土堆。

「對不起,蘇菲亞。」他望著土堆說道。「我根本……不該讓妳和我一起戰鬥。」

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從鄧肯身後傳來,不過他沒有理會。

「喂,老闆又在跟蘇菲亞講話。」

「蘇菲亞!在哪裡?」

「笨蛋,我說的是那座土堆啦!」

「我聽見了。」鄧肯無奈地起身。「傑克,還有弗雷德,你們兩個難道不知道我在悼念蘇菲亞嗎?」

「啊,對啦對啦。我剛才忘記怎麼說了。」名叫弗雷德的鴨子忍不住歪起頭對一旁的傑克解釋。「人類真的很喜歡跟死者講話。」

「回鴨舍那裡去吧,我知道你們要過來幹嘛。」鄧肯搖搖頭,嘆口氣。「我不會答應的,這件事情要由我一個人解決。」

「老闆,呱!帶我們一起去吧,我們也想替蘇菲亞報仇。」傑克拍拍翅膀,一雙烏黑的眼睛不停轉動著。

「不行。」鄧肯再次拒絕。「那家伙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我……我沒辦法再失去你們任何一個。」

「可是……」傑克打算繼續說下去,卻不曉得該如何開口。他脹起羽毛,顯得十分苦惱。

「早上你們自己不也說過,沒有你們我也可以成為清理者。你們放心吧,兩年前那時候我的確缺乏經驗,不過現在的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鄧肯走向傑克與弗雷德,拍拍牠們的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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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快點起來!」哈迪茲在鴨舍裡頭邊跳邊喊。「老闆出門了!」

「等一下啦,老闆……我還沒睡飽。」

「霍克,你這白癡。我剛才不是說裝睡就好了嗎!」哈迪茲用翅膀敲了一下霍克的鴨頭。

「話說回來,哈迪茲,你知道路嗎?」賈德利看了哈迪茲一眼,謹慎地問道。

「放心吧,我們只要朝著太陽出來的方向一直走就行了。」

「大家,快點!老闆那個笨蛋,居然真的自己跑去對付另一個清理者。」一直都醒著的弗雷德催促著其它夥伴。

「可是……自從蘇菲亞被殺掉之後老闆就不讓我們戰鬥了。就算我們追過去又能做什麼?」傑克沮喪地問道。

「別在說喪氣話了,傑克。難道你希望老闆死掉嗎?」

「那我們該怎麼做?」傑克緊張地問道。「我們連牙齒都沒有……」他看了看一旁的水盆裡自己的倒影。

「嘿嘿……」哈迪茲忽然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那種笑容在鴨子短小的臉上格外滑稽。「我知道老闆把我們的裝備藏在哪裡,就在他家的地下室!」牠大聲宣布。

「你確定嗎,哈迪茲?」賈德利懷疑地問。「我上次跟你溜進去的時候什麼東西也沒有啊。」

「那是因為你只顧著偷吃老闆的醃肉。」哈迪茲瞇起眼睛。

「等一下,你們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自己跑去偷吃老闆的東西!」霍克不滿地抱怨。

「喂,現在不是吵這種事情的時候吧。既然裝備在地下室,那我們還在等什麼?」弗雷德看著其它夥伴說道。

五隻鴨子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接著陸續踏出鴨舍。

「呱!怎麼辦……好像開始下雪了。」傑克站在鴨舍門口,不安地望著夜空。

「傑克,我們是鴨子,要我提醒你幾次?」賈德利走到傑克身旁說道。

「走吧,我知道老闆沒有鎖門。」哈迪茲走到傑克與賈德利身後。

「等等……呱!等等我。」霍克跟在前面幾隻鴨子後頭衝出鴨舍。

「為了蘇菲亞!」最後走出鴨舍的弗雷德大喊。「還有為了我們的笨蛋老闆。」他看著轉過頭來的四名伙伴說道。

五隻鴨子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後迅速跳出圍籬。牠們眼中閃爍的自信仿佛能夠穿透紛紛飄落的雪片,照亮黑暗的冬夜。

少了陽光的點綴,入夜後的吉爾巴默顯得格外單調,也格外冰冷。幾盞零星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掙扎著,試著抵擋寒風的撫拭。原本就空無一人的街道變得更加寂寥。

在這樣酷寒的夜晚,幾乎不會有人發現有五隻鴨子正以詭異的速度在雪中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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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撥開蘆葦叢,他盯著廢墟裡的其中一間小木屋。從窗戶透出的火光似乎格外誘人,特別是在大雪紛飛的夜晚。

一小片雪落到鄧肯的肩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料到第一場雪會來得這麼早。也罷,幸好身上的衣服還夠暖。他甩了甩手上的長竹竿,劈開蘆葦。

鄧肯走到小木屋門口,也許是因為寒風太過強勁,他只聽得見屋裡傳來柴火燃燒的劈啪聲。

「外頭很冷吧?」熟悉的聲音傳來,劃破黑夜。

鄧肯想都沒想便立刻推開門。

屋內幾乎沒什麼家具,一波暖意從牆上的壁爐打來,打在鄧肯憤怒的臉龐。「賈斯汀.貝登……」他瞪著迎接自己的男子。那名男子坐在一張破爛的木製沙發上,儘管蓬頭垢面,雙眼卻炯炯有神。

「好久不見,鄧肯。你那些鴨子們還好嗎?」賈斯汀露出挑釁的笑容。

「閉嘴!」鄧肯舉起手上的竹竿指著賈斯汀。「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殺蘇菲亞?」

「你還搞不懂嗎?我們是獵人,我們追捕獵物,就是這麼簡單而已。況且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的鴨子。」賈斯汀說完吹了一聲口哨。「比爾!」他朝窗外大叫。

一頭獵狗從門口緩緩踏入室內,牠的身上套著一條皮製背袋,動作優雅而穩重,宛如一名經驗老道的獵手。比爾是一頭純種的巴德犬,擁有發亮的棕色毛皮,高大的身形釋放著壓迫感。牠把嘴裡的野兔放到火爐旁的地上,轉頭看了鄧肯一眼。「兩年了,鄧肯。我還是忘不了那種味道,可惜那些蠢鴨子沒跟你一起來。」牠邊說邊伸出舌頭舔著鋒利的尖牙。

鄧肯沒有回答,不過握著竹竿手卻抖得更厲害。

「沒用的,就連那些鴨子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更何況今天只有你一個人。」賈斯汀笑著起身,接著從比爾背上的皮帶抽起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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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就不能在走快一點嗎?」賈德利看著後頭的同伴催促道,不過嘴上的金屬套讓牠說話時顯得很僵硬。

其它鴨子也跟牠一樣,扁平的鴨嘴上戴了金屬製成的套子。那些套子順著牠們的嘴型向前匯聚、突出,形成鋒利的錐狀。

「奇怪,我怎麼不記得以前戴的時候有這麼不舒服。」霍克邊走邊自言自語。

「我看到了!」哈迪茲在寒風裡爆出一聲大喊,伸出翅膀指著前方的木屋。「老闆一定在裡面。」

「又在瞎猜。」弗雷德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

「弗雷德,你要不要看一下四周?你覺得老闆有可能會在那些牆壁底下嗎?」牠指著一處倒塌的建築問道。

「別吵啦!我們從窗戶看一下不就——」傑克來不及把話說完,因為牠所說的那面窗戶突然飛出一個人影。

鴨子們全都驚呆在原地。

「老闆!」佛雷德率先認出癱倒在雪中的人影,其它鴨子一聽也跟著衝上前。

「哈迪茲?還有……咳!你們這些笨鴨子。」鄧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奮力抓起身旁的長竹竿。「混帳,誰叫你們把那些東西拿出來用的?」他指著鴨子們嘴上的東西質問。

「老闆……你流了好多血……」傑克一臉苦喪地打量著主人。

「快點……咳,快點給我回去。」鄧肯對他的鴨子命令。

「老闆,我們之前錯了……」哈迪茲靠向鄧肯。「讓我們戰鬥吧!」

「對啊,老闆。我們不會丟下你的!」霍克在一旁跟著附和。「我們也想替蘇菲亞討回公道。」

鄧肯看著眼前的鴨子,發現自己沒辦法再抗拒下去。因為牠們小小的身體看似弱不禁風,卻不可思議地充滿了鬥志。

也許一直以來就是鄧肯在欺騙著自己,他並不是害怕會失去牠們,而是害怕面對自己的軟弱。

小屋的門被碰一聲推開。

「哎呀,太棒了。看來你的鴨子來替你送行了,鄧肯。」賈斯汀揮舞著手上的匕首,放到嘴邊舔了舔上頭的鮮血。比爾跟在他身旁,嘴角噴出幾滴溫熱的口水。

鄧肯在風雪中緩緩站起,他轉過身面對賈斯汀,不禁笑了出來。儘管手腳有好幾道深淺不一的刀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比爾咬得破爛不堪。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覺得寒冷。

「賈斯汀,你不該動蘇菲亞的歪腦筋。」鄧肯直視賈斯汀說道。「惹毛一群鴨子將會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他說完扯下披風,露出結實的手臂。

鄧肯看了一眼後頭的鴨子,接著深呼吸一口氣,水平式地舉起手上的竹竿。那些鴨子沒有說話,不過一個個默契十足地跳上竿子。五隻鴨子肩並肩,並排著站在竹竿上。

「傑克、哈迪茲、弗雷德、賈德利,還有霍克。」鄧肯把頭轉向側邊,眼神掃過五顆氣勢高昂的鴨頭。「盡情大鬧一場吧,各位!」他說完向前一甩竿,五隻鴨子先後筆直地射出,快如閃電。

賈斯汀見狀立刻朝一旁跳開,成功躲過佛雷德與傑克的攻擊,不料小腿卻被霍克刺中。他揮舞匕首,朝霍克砍去。

鄧肯敏捷地甩出長竿,替霍克擋下匕首。「不要分心!」他朝鴨子們大喊。

攻擊落空的弗雷德與傑克把戴了金屬套的嘴從小屋的門框上拔起來,朝一旁跳開,正巧躲掉飛撲而來的比爾。

獵犬發出低沉的咆嘯,牠一口把自己從門框扯下來的木頭咬成碎屑,再度撲向鴨群。

「運用你們的翅膀!」鄧肯朝四下飛散的鴨子喊道。「還有運用你們的默契!」

「愚蠢!」賈斯汀按住腿上的傷口吼道。「就憑你還有這群亂七八糟的鴨子能做什麼!」

「你錯了。」鄧肯看著賈斯汀,露出一抹微笑。「鴨子是最團結的動物。」他重新舉起長竿,讓鴨群在上頭集結。

「聽我的指揮。」鄧肯看著竿上鴨子說道,接著再度揮手。

這一次,那些鴨子並沒有個別散開,而是隊形集中地衝向賈斯汀。牠們一致地把頭向前伸,嘴上尖銳的金屬套隨即劃破賈斯汀的衣服和皮肉,宛如一陣刀片形成的狂風。

賈斯汀一邊揮舞雙手,一邊痛苦地吼叫。「比爾,給我咬死鄧肯那個傢伙!」他大聲下令。

天色開始微微轉亮,幾道晨光貫穿葉縫,打在眾人身上。空中落下的雪還沒停,然而鄧肯一直都不覺得冷,他不斷揮舞手上的竹竿,宛如一名雪地中的指揮家,引導著鴨群所組成的飛行隊伍。

鴨子們不再到處亂刺,牠們信任鄧肯,就像樂手們信任指揮一樣。

比爾好幾次想要撲向鄧肯,只是每當牠準備攻擊,那些飛舞的鴨群便從空中疾馳而下。尖銳的鴨嘴把牠刮得遍體鱗傷。

比爾終於耗盡體力而倒在雪中。牠大口喘著氣,腹部劇烈起伏,光亮的棕色毛皮也被泥土與鮮血弄得骯髒。

「夠了。」鄧肯甩起竿子指著比爾。「比爾,我不想殺你。我知道那時候是賈斯汀的命令。」

「你太天真的了……」比爾虛弱地吠了幾聲。「協會是不可能會重新接納我的。」

「好吧……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鄧肯猶豫了一會兒,隨後刺出竹竿,刺穿比爾的咽喉。壯碩的獵犬不再動作,牠的身軀漸漸被雪所覆蓋。

「對不起,蘇菲亞。」鄧肯抽回竹竿,走向奄奄一息的賈斯汀。  

「動手吧……哈,想不到我會輸給你和這群死鴨子……」賈斯汀說完啐了一口血在雪中。四周已經完全亮了起來,陽光下的他看起來狼狽至極。

「你永遠不可能會懂對吧?會懂我和蘇菲亞。」鄧肯看著滿身是血的男人問道。

「懂個屁!不過就是隻該死的鴨——」賈斯汀沒有把話說完,因為湧泉般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濺出。

「永別了,賈斯汀。」鄧肯一把抽出刺穿賈斯汀喉嚨的竹竿,他盯著那具屍體數秒,接著轉過頭。

正如所料,五隻鴨子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牠們各個蓄勢待發,彷彿戰鬥還沒結束。

「開動吧,我知道你們等很久了。」鄧肯無奈地嘆口氣。「如果你們不怕早餐吃這麼多會拉肚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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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很驚艷
一開始被標題的諧音梗吸引進來
看完之後覺得整個故事也太新穎了!整個有種驚艷的感覺
一邊看一邊想像鴨子們的動作,好像有點可愛XD
2021-02-14 22:36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可愛又帥氣~哈哈
2021-02-17 08:50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