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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庭院深深深幾許?   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歐陽修《蝶戀花》

 

      這是一間教室,可是排列著的不是一張張書桌,而是一個個畫架。其中一個畫架旁的高腳椅上,還放著調色盤,上面的顏料還沒乾透;教師桌上放著一個還帶有微溫的吹風機。

      教室的窗前站著一個少女,微風把少女的長髮吹得有點亂,少女卻沒有理會,因為她雙手正捧著一幅畫。

      畫中所描繪的,是一場足球比賽。畫者用的色彩很明亮、處理光暗的手法純熟、構圖也很巧妙:畫的中心是其中一個穿紅衣球員,正舉起雙手、仰著頭,大概是入了球,在歡呼吧。那球員的身旁有另一個同樣穿紅衣的健兒,正拍著前者的肩;其他穿紅衣的球員,分散在球場不同的地方,三三兩兩的互相擊掌。而另一方穿藍衣的球員,沒有聚在一起,卻都在拍手,欣賞對方的技術之餘,也在鼓勵己方的隊員。在左方的龍門前,一個藍衣球員擁抱著守門員。只是一個畫面,卻讓看的人都感受到場上健兒再接再厲的勇氣、可貴的團隊精神,還有少年的活力。

      只是捧著畫的少女卻和畫中的氣氛格格不入。少女倚著牆,看著畫,滿腹心事的樣子。半响,轉頭看著天,一臉哀愁。將目光往下移,看著坐在樹蔭下的一個少年。

      少年坐在草坪上,躲在樹蔭下,一腿平伸、一腿彎曲。少年手拿著一枝鉛筆,在放在腿上的筆記本上認真的畫著。不時抬起頭,看著一個正坐在長椅上和朋友聊天,燦爛地笑著的女生。很快便重新把頭低下,鉛筆在紙上跳著緩慢但華麗的華爾滋。

      少女看著少年,良久,才下定決心似的放下了畫,拿起用來畫草圖的白紙和鉛筆。快速地在紙上寫了點什麼,少女把紙摺成一架紙飛機,或許是太匆忙了,少女的紙飛機的外型很怪。

      走到窗前,少女單起眼,瞄準少年,手中的紙飛機起飛了。呼出一口氣,少女也不在意到底少年有沒有收到紙飛機,逕自走到靠近門一張空的高腳椅,坐下了,便看著手中的畫發呆。我會打擾他嗎?他在畫自己喜歡的女生吧?少女心想,目光落在手中的畫上,便釋然一笑。算了吧,反正飛機都送出去了。

      少年看到降落在自己旁邊的紙飛機,有點驚訝。打開了飛機,只看到一個熟悉的鬼臉。

      少年嘆一口氣,輕輕搖頭。怎麼辦呢?他仰著頭,手中的筆自然也停了下來。去嗎?裝下去嗎?她是不會發覺的,可是……自己真的不想繼續了。每次看到她,他都覺得,自己變得很假。把自己偽裝起來,很累。

      不理她麼?卻不忍心。

      「喂!」那個剛才坐在長椅上的女生站在小路,看著少年。「要去喝點什麼嗎?」她問。

      「不了。」少年略帶歉意的一笑:「有點事。可能下次吧。」

      「噢,那之後再說吧。」女生聳聳肩,也不在意自己再一次被拒絕。把被風呼亂的短髮撩至耳後,女生揮揮手,便離開了。

      「再見。」少年看著女生的背影,又看看手裡的紙飛機。

      她的心意,他懂;可是,他放不下她。

      少年自嘲似的一笑。你會放下麼?拖了這麼久,也還未放下,不是嗎?

      少年撕下了筆記本中畫了畫的那一頁。他把筆記本和鉛筆放進袋裡,一手拿著畫,一手拿著紙飛機。

      少年想了一會,終於狠下心,把手中的紙揉成一團。步近教學大樓,路過垃圾箱,隨意的把手中的紙團丟了進去。那麼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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