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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上)

      「娘親。」流星輕輕搖著母親的手。

      道路兩旁種滿參天大樹,點綴著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瀰漫著薄薄的霧,讓景物看上去朦朦朧朧。終年不散的薄霧,大概就是仙界和人間唯一的分別。

      此時路上只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一個少婦和一個小女孩。少婦一身白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沉著的優雅;小女孩卻是一襲火紅衣裳,動若脫兔,步伐輕快。

      「嗯?」瑩垂下頭,看著小女兒。

      流星瞪著圓圓的大眼睛,一臉疑惑地仰著頭。「為什麼仙子要到凡間去?天界不是什麼都不缺嗎?為什麼要離開天界,到凡間去?」

      「因為要了解凡人的需要啊。」看著天真的女兒,瑩一臉溫柔。雖是掌管刑罰的仙女,對著親人,尤其女兒,她總是溫婉和善。

        流星偏則著頭,一臉不解。

      「仙子的職責是要帶給凡人幸福,若不知道凡人的需要,又怎能帶給凡人幸福?」瑩耐性子地解釋。

      流星眸子一轉,想明白了,便用力點頭,燦爛地笑著。

      「那麼流星一定要到凡間去!流星要帶給凡人幸福!」

      「還不可以啊!仙子要到十四歲才可以到凡間去,而且只有每年生辰那一天才可以到凡間逗留一日。」瑩看著滿懷雄心壯志的女兒,輕笑著。「流星要好好利用這十年,去學習不同的事物,才可以做一個了不起的仙子。」瑩輕撫流星的頭:「知道嗎?」

      流星興奮地抱著母親:「知道!流星要做一個了不起的仙子,帶給凡人幸福!」

  *

        晨曦初現。瑩看著櫻花緩緩從樹上飄落,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天。

      十年了,花開花落,樹木徐徐長高,流星也長大了。

        「娘。」銀鈴似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流星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昔日的稚氣消失了不少,只是臉上還總帶著一抹微笑。十年前的她動若脫兔;今天的她靜若處子。「雲想衣裳花想容」,雲是耀日旁的雲,沒有陽光的刺目,但如陽光般溫暖;花是一朵小雛菊,不如牡丹的嬌艷,但有一種清新的美。一身淡粉紅的衣裳,瓜子臉上一雙小鹿似的眼眸,此刻閃著期待的亮光。

      「今天要到凡間去了,對吧?」瑩的臉上是一貫溫柔的笑容。

      「嗯。」流星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問:「我可以和凡人接觸嗎?」

      瑩沒有回答,反問道:「流星,為什麼仙子要到凡間?」

        流星想起母親十年前的一席話。

      「仙子的職責是要帶給凡人幸福,所以仙子要到凡間去,了解凡人的需要。」

        「沒錯。若你只是隔岸觀火,你到凡間去還有什麼意義?留在天界看著水鏡不就可以了嗎?」

        流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問了個笨問題呢。

        看著天真懵懂的女兒,瑩不期然有點擔心。想要說教,卻不想掃興。暗自歎一口氣,她輕撫流星的臉龐,叮囑道:「要小心行事,不可忘了規矩。」

      流星乖巧地點點頭。瑩壓下心裡的擔憂,微笑道:「那祝你一路順風。」

      看著流星步履輕快地離開,瑩的目光轉回庭園。

      所有花瓣都落下了,庭園中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椏。

      鬧哄哄的市集,小販用力的吆喝著,誰也沒注意到一個少女憑空出現了。少女東張西望,有如夏蟬到了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此時一個老伯經過,只見老伯弓著背,用力推著一輛木頭車,用力得十指都發白了。微風輕拂,但老伯的額角卻開始冒出汗珠。

      「伯伯,我幫您好不好?」流星上前,一臉關心的問。

      老伯看著流星,只道流星是個熱心的孩子,呵呵一笑,讓流星幫他推著木頭車。

      「伯伯,您知道哪裡可以看到海嗎?」走了一會,流星問。這次來凡間,看海是她唯一一個小小的心願。天界只有雲海,不過是一堆雲霧終日在飄來飄去。流星對別人口中那個會潮漲潮退、發出富節奏卻多變的浪聲的大海感到無比好奇。

      「哦,小姑娘是從外地來的嗎?」老伯沒有多想,只道流星是剛搬到附近,或是來觀光的,「剛好我家離海不遠,待會兒我讓我孫子帶你去看看。」

      流星連忙婉拒:「你告訴我怎樣走就可以了,不要麻煩你們。」

      「呵呵,沒事沒事。」老伯拍拍流星的手。

      二人走近一個小村莊,老伯喊道:「阿靖!阿靖!」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從其中一間小屋探出頭來,見到老伯,連忙走近。少年身材頎長結實、皮膚黝黑,加上濃眉大眼,看上去十分精神。

      「爺爺,你回來了。」他的目光轉向旁邊的流星,「這位是……」

      老伯笑著說:「這位小姑娘好心,看我老了,幫我推車回來。她說想去看看海,你帶她去吧。」

      流星連忙搖搖頭,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老伯卻說:「你不熟這兒,可會走不少冤枉路啊!」當下推一推少年,朝流星點點頭,轉身步進屋內。

 

      阿靖有點無奈的搔搔頭:「我這爺爺可是固執得很呢,還是讓我和你走一趟吧。」

        盛情難卻,流星也怕會走錯路浪費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日,只好點點頭:「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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