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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風而立(風立ちて「RAISER OF GALES」)

結果,溥儀到最後還是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些清朝遺老,如胡嗣瑗、陳曾壽(字仁先,自號蒼虯「又作滄虯」,別號耐寂、復誌、焦庵等,室名陳莊、蒼虯閣、舊月簃、石如意齋等,湖北蘄水「今浠水」人,清朝及滿州國政治人物、詩人、書畫家。)、寶熙(宗室寶熙,字仲明,號瑞臣、沈盦,署頑山居士,室名獨醒盦,卒諡「文靖」,清朝宗室,滿州正藍旗人,籍屬順天府宛平縣「今北京市」。)、佟濟煦(字楫先,滿州鑲黃旗人,滿州國執政府的內務官、警備處長和滿州帝國宮內府警衛處長、近侍處長、顧問,之前曾擔任過北京貴胄法政學堂教師和內務府堂郎中,並創立了延光室書畫出版社。)等都已不在他身邊,以前兩個最親近的侍衛卻與自己的皇后婉容私通,身邊的李國雄和工藤   忠(本名工藤   鐵三郎「工藤   鉄三郎」,日本浪人,與黑龍會有關係,曾任日本陸軍省和外務省囑託,溥儀在滿州國時期的侍衛處長,滿州國陸軍少將,因其忠心耿耿,所以被溥儀賜名工藤   忠。)是他可靠親近的人了,但是他們的才略難與祁繼忠(溥儀近侍,婉容的情人,後來由溥儀送至日本士官學校就讀,回國之後在華北偽政府任職,解放後被鎮壓。)、李玉亭相比,就算是自己的弟弟溥傑,也被日本關東軍安排到別的地方,他的手中根本也沒有掌握實權的能力。

這一切全被日本人掌控得死死的,而溥儀也變得越來越像隻疑心病重的紙老虎。

溥儀再也不想到「勤民樓」那裡去了,他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跟帝宮裡讀書的侄輩們身上,只有在他們面前,溥儀這個皇帝的尊嚴才是凜然不可侵犯的。

但是這樣的日子久了,溥儀就慢慢陷入了深深地孤獨和猜忌之中,他每天最好做的事情就是算命卜卦,用各種不同的方法來預測自己將來的命運是好是壞,有利還是不利。

過沒多久,在某一個晴朗的星期五上午,刺眼的陽光普照在滿州國帝宮裡,溥儀跟吉岡兩人在帝宮裡打網球,中午時刻,汗流浹背的皇帝陛下與(帝室御用掛)坐在「同德殿」的門檻下,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聊天聊到沒有話題可以聊的地步…

就在這時,身旁的吉岡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瞪大雙眼站起身子,看著位於「緝熙樓」最東側溥儀用來拜佛的佛堂還有祭祀清朝祖先的地方。

 

吉岡:[那裡是燒香拜佛用的,也是陛下給清朝歷代祖宗磕頭的房間。]

溥儀:[是啊,沒錯,因為朕是信仰佛教的,再說朕是愛新覺羅宗室的後代,怎麼可以不飲水思源呢?]

吉岡:[嗯,佛,是從國外傳進來的,嗯,所以算是外國宗教,日滿親善精神如一體,信仰也應該相同,哈!]

溥儀:[滿州國也在祭祀孔子,以孔學教化天下,使國家老百姓知書達禮,也是很好的。]

吉岡:[嗯,孔學,漢化,距離日本是遠了些…陛下啊,我們大日本帝國歷代的天皇,都是天照大神的後裔,每一代天皇都是現人神,是天照大神的化身,日本人民凡是為了效忠天皇而犧牲的,死了以後都變成神明供民眾祭拜,現在日滿一體,滿州國國民的宗教信仰當然也應該一致,所以,嗯,陛下要仔細考慮這件事。]

溥儀誠惶誠恐地聽著,想著(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對自己說話的意思,不知所云,就這樣過了幾天,溥儀發現吉岡沒再提起這件事之後,也就不再想它了,這時,大日本帝國陸軍軍人植田   謙吉卻找上門來。

原來,植田   謙吉率領著關東軍士兵進攻蒙古時,在諾門罕(諾門罕戰役《或稱諾門罕戰爭,蘇聯稱「哈拉欣河戰役」,俄語:Бои   на   Халхин-Голе,蒙古稱「哈拉哈河戰役」,日本稱「諾門罕事件」,日語:ノモンハン事件》)開戰,結果被蘇聯紅軍和蒙古軍打的落花流水,隨後他被撤職,臨行之前,植田來向滿州國康德皇帝陛下告辭。

兩人互相寒暄了許久,植田   謙吉說:[日滿親善,精神如一體,如果將來能使兩個國家的信仰統一,那可就好了,我在之前曾向吉岡參謀說起這件事,沒想到後來戰事激烈,所以就把事情給耽擱下來,現在陛下可以重新考慮這件事,我這次到東京述職,會再度將這個事情給說出來。]

植田   謙吉走了以後,溥儀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他說的那些話,他那些讀書的侄子們如毓嵣(愛新覺羅氏,溥倬的第七個孩子,是道光皇帝「愛新覺羅氏,未即位時諱綿寧;即位後為了避免避諱擾民,改為旻寧,他是嘉慶帝「是清朝入關以來的第五位皇帝,愛新覺羅氏,未即位時諱永琰;登基後為避免避諱擾民,改為顒琰,為乾隆帝第十五子。」次子,生母為孝淑睿皇后「喜塔拉氏,正白旗滿州人,總管內務府大臣、副都統、承恩公和爾經額女,嘉慶帝第一任皇后。」喜塔拉氏,他也是清朝歷史上唯一一位以嫡長子身分繼承皇位的皇帝。」的直系子孫,當年溥儀逃跑時親選的貼身親信,也是溥儀當年親選的宮廷學生,作為溥儀的侄子,1945年溥儀逃亡期間,毓嵣一直親隨溥儀左右,直至從撫順戰犯管理所釋放,夫人楊井竹。)、毓嶦(恭親王毓嶦,字「君固」,恭親王溥偉「恭賢親王溥偉,號錫晉齋主,滿州愛新覺羅氏,是第一代恭親王奕訢(恭忠親王奕訢,號樂道堂主人,滿州愛新覺羅氏,道光帝第六子,咸豐帝同父異母兄弟,生母為靜妃博爾濟吉特氏,道光帝遺詔封「和碩恭親王」,統稱「六王爺」;清末洋務派代表人物,主要發起者,曾任總理衙門首席大臣,領班軍機大臣,議政王,保守派對其鄙稱「鬼子六」,賜爵位世襲罔替,身後諡「忠」。)嫡孫,歷任官房大臣,正紅旗滿州都統,禁煙事務大臣等要職。」的第七個兒子,書法家。)等等,也都不能給他出什麼主意,他對溥傑,也不能完全卸下心防,因為他身邊有個日本妻子嵯峨   浩,於是溥儀將二妹韞和給傳喚過來。

韞和:[皇后近來病得更厲害了,就連洗臉吃飯的事情,都時常忘記。]

溥儀:[不要在朕面前說關於婉容皇后的事了!吉岡和植田兩個人都給朕解釋什麼日滿一體,接著又說日滿兩國的宗教信仰都應該統一,又講日本人是全世界最神聖的民族,他們的這些話到底是象徵什麼?意圖究竟在哪裡?]

溥儀:[難道這麼做是讓滿州國的全體國民被日本人搞得服服貼貼的去信奉祭拜天照大神嗎?這樣不就讓朕換個祖宗了?不行!不可以!]

溥儀心裡一寒,如果真是如此,真的是連自己清朝歷代的祖宗都被捨棄了。

溥儀和二妹成天只是擔心害怕,卻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應付,一整天都在為這件事煩惱著,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終於,有一天,(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對溥儀說:[新任關東軍總司令梅津   美治郎讓我通知陛下,希望陛下能到日本去迎接天照大神回滿州國供奉,因為這麼做,才能表現出日滿一德一心,不可分割的關係。]

但是溥儀卻說:[滿州國本來就有屬於自己宗教,人民信仰自由,沒有必要去強迫全國國民去祭拜跟日本人相同的神明。]

吉岡:[嗯!]

吉岡   安直的眼神在瞬間變得嚴峻,聲色俱厲的對溥儀說:[這是關東軍司令官透過我來轉達給陛下的,由日本政府所擬定的既定方針,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餘地!是不可更改的!]

溥儀:[那麼…]

溥儀看著吉岡輕聲說著:[那麼讓朕到清祖陵祭拜祖宗還是可以的吧…]

吉岡:[不行!]

吉岡說:[難不成陛下忘了滿州國的國家格言是「五族協和.王道樂土」這句話嗎?如果只是祭祀滿族的祖先,恐怕會引起社會大眾的誤解。]

溥儀想利用從日本迎回天照大神換回祭祀祖陵的權力,這樣對自己的面子也顯得好看些,但是,日本人到最後把一切都做絕了。

溥儀為此痛苦了許多日子,最後還是決定去日本迎接天照大神回滿州國供奉,對於自己在滿州國帝宮裡,還是保住眼前的皇位比較要緊,至於祖宗和文化傳統,可以暫時不去理會。

溥儀:[日滿一德一心、不可分割,我希望,迎接日本天照大神,到滿州國奉祀。]

裕仁天皇:[既然是陛下願意如此,我只好從命!]

1940年6月26日溥儀第二次訪問日本東京,其主要目的是迎接天照大神回滿州國供奉。

但是在歸途的車上,抱著代表天照大神的三樣神器(一把劍、一面銅鏡和一塊勾玉)的他突然忍不住哭了起來…

滿州國帝宮外頭…

關東軍C:[喂!快點快點!敬禮!]

關東軍D:[經過這裡都要敬禮!]

溥儀:[唉~今晚又要去那狗廟參拜了…]

為了統一宗教信仰,日本關東軍要求中國人民以及滿州人和日本人一樣祭拜同樣的神明,因為這樣而大興土木在滿州國各地蓋了許多神社,踐塌了他們原來的信仰自由,同時也逼迫溥儀在滿州國帝宮裡頭修了一座「建國神廟」,將日本大和民族所信仰的「天照大神」給供上神位,看來日本人不僅要他改變宗教信仰,還要給他換個祖宗。

關東軍C:[バカ!(笨蛋!)]

關東軍C:[バカ!(笨蛋!)パッ!パッ!(啪!啪!「巴掌聲」)]

人民甲:[唉呀~我沒有犯法呀~]

關東軍C:[給我敬禮!]

關東軍C:[バカ~!(笨蛋~!)パッ!パッ!(啪!啪!「巴掌聲」)]

關東軍D:[敬禮!]

人民甲:[老哥呀~咱們犯了什麼法呀~?]

人民乙:[咱們犯了皇上公佈的「不敬處罰法」呀!]

人民甲:[這叫什麼法呀?]

關東軍D:[バカ!(笨蛋!)]

[碰!]

[呵呵呵…哈哈哈…]

一對居住在滿州國首都新京的日本夫妻對那些遭受到懲罰的中國人民大聲嘲笑著。

夜晚降臨…

「建國神廟」內燈火通明…

橋本   虎之助(総裁「満州国祭祀府(滿州國祭祀府)」):[大滿州帝國,皇帝陛下,祭祀天照大神。]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橋本   虎之助:[大滿州帝國,皇帝陛下,祭祀在蘆溝橋事件中英勇獻身的皇軍英靈,默哀!]

[大滿州帝國,皇帝陛下,祭祀在滿州大掃蕩中,英勇獻身的皇軍英靈,默哀!]

日本關東軍更加囂張的是,他們還在新京建國廣場(今長春市工農廣場)西南一帶蓋了一座「建國忠靈廟」,祭祀那些為滿州國盡忠殉職的文武官員(包括日本人),「建國忠靈廟」可以說是偽滿的「靖國神社」。

即使如此,溥儀還是想親身前去祭拜屬於自己的祖先…

但是現實是很殘酷的…

吉岡:[祭拜祖宗!?你們當中派一位代表去不就得了!]

所以溥儀頂多只能到那裡去繞一繞而已,不可以祭祀。

當溥儀的弟弟溥傑知道事情真相之後,決定去找哥哥理論。

[我都那麼反對了,你為什麼還要去參拜?(あれはど私が反対をしたのに,なぜ參拝を?)]溥傑不滿地對他勸說,卻沒想到溥儀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樣回答他。

溥儀:[朕沒辦法違抗,因為這是關東軍的命令。(しかたないだろう,関東軍の意向だ。)]

溥儀這麼一說讓溥傑的臉色更難看了,因為他不希望自己與哥哥從以前到現在所祭拜的清朝祖先被日本關東軍踩在地上,變得一文不值。

為了不讓哥哥溥儀完全屈服在日本人腳下,溥傑還是在他面前積極說明自己最忠誠的心意,不管今後日本關東軍會對他們兩人做出有利還是不利的事。

溥傑:[這跟關東軍率領滿州國是兩回事!因為這是在踐踏我們中國人的心!而且他們規定從現在開始除了天照大神以外,清朝的祖宗一律不准祭拜!對於這個你為什麼沉默不語?(関東軍が満州国軍を指導するのとはわけが違うのですよ!我々中国人の心が踏みにじられたのです!今後一切清朝の祖先を祀るなと言われて!どうして默っていられるのです?)]

就在溥傑說到這裡的時候,溥儀氣得站起身子拍桌對他大聲咆哮。

溥儀:[你自己也不是聽日本人的話嗎?娶了一個日本人當老婆!(お前だって日本に言われて?日本人を妻にしたではないかっ!)]

但是溥傑依然保持冷靜,因為他明白自己跟浩是真心相愛的,絕對不會因為這樣而忘記身上流著的是愛新覺羅宗室的血液。

溥傑:[結婚是我自己願意的,而且浩也尊重我們中國人與滿州人的信仰。(私の結婚は私の意志です,それに浩は中国人の信仰もちゃんと尊重してくれています。)]

溥傑冷靜的對他解釋,為了就是證明自己還有浩等人也是站在哥哥溥儀的立場所著想的,沒有違背皇上的意思。

溥傑:[皇上,我們現在的確需要日本人的力量,但是請你不要做出違背中國人良心的事。(皇帝,確かに,私たちは日本の力を必要としている,でも,中国人の心が離れていくようなことだけはしないでください。)]

就在溥傑把這句話說完之後,溥儀閉上雙眼讓自己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才抬頭看著他的弟弟,兩人四目交會的看了對方好久,溥儀才打破沉默。

溥儀:[這個朕知道,朕從來沒有忘記要復辟大清王朝的初衷。(わかっている,私だって,清朝復辟の志を忘れたわけではない。)]

溥儀意志堅定的說著,而溥傑也為了表示自己也是忠誠於哥哥的,於是在他面前緩慢的向溥儀深深鞠躬行了一個大禮。

深夜…

滿州國帝宮裡…

提供溥儀祭拜清朝祖先的地方…

溥儀:[列祖列宗在上,現在日本人要朕改變皇族血統,真是大逆不道啊!]

溥儀:[願列祖列宗不要怪罪兒臣…他們又叫兒臣修了座「建國神廟」,供奉日本人信仰的天照大神,兒臣這麼做絕對沒有忘記祖宗。]

溥儀:[朕向列祖列宗起誓,兒臣對著天照大神行禮時,朕的心向著的方向是北京紫禁城的坤寧宮,兒臣所說的如有半句謊話,甘願受上天的懲罰。]

溥儀話一說完,就馬上對清朝的祖宗牌位行跪拜禮,卻沒想到(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卻突然出現在身後,他一聲不響地走上前,毫無一點尊敬之心的吉岡就這樣大膽地將某一個祖先牌位拿起來端詳!?

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溥儀猛然抬起頭!?

吉岡:[陛下,這是誰的牌位?]

吉岡問他,但是一向不准任何人隨意亂動汙衊自己祖宗的溥儀硬是將牌位從吉岡手中強行奪走,並將它放回原位供奉。

吉岡:[哦~對不起…]

吉岡:[陛下,你怎麼總是給清朝的祖先磕頭哇?啊~這件事如果傳播出去,恐怕要引起社會各界的誤解。]

吉岡略帶輕蔑的語氣看著那些牌位,但是溥儀眨眨雙眼之後推推眼鏡認真嚴肅的對他說:[吉岡先生,朕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朕給愛新覺羅的祖先祭拜…有什麼不可以~!]

說到這裡,溥儀說話的語氣顯得有些不滿,就連站在身旁服侍他的貼身侍從(太監)李得勤也想走上前勸說皇上態度不要這樣…

吉岡:[………]

但是一心想讓溥儀徹底相信日本人的吉岡還是緩緩走向他身邊,從後頭拍拍他的肩膀,對溥儀解釋:[陛下…陛下,我不是早就跟您說過了嗎?日滿親善精神如一體,信仰也應該是相同的。]

吉岡:[天照大神是日本皇族的祖先,裕仁天皇猶如陛下的父親,那麼天照大神自然也就是陛下的祖先…是嗎?啊~]

溥儀聽到這裡,認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藉口可以搪塞了,只好順著吉岡的指令,定期到「建國神廟」還有「建國忠靈廟」參拜。

從此以後,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溥儀都要和(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一起到「建國神廟」裡去祭拜,溥儀每逢祭拜之前,總是要先對自己的祖宗磕一回頭,接下來跟隨吉岡到了「建國神廟」,面向天照大神的神龕行禮時,他的心裡默唸著:「朕這不是在給它行禮,這是對著北京紫禁城的坤寧宮行禮。」

某一天,(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對溥儀說:[怎麼每次舉行祭祀古禮時,我好像聽見或看見陛下總是在默禱什麼似的,這樣子不太好,嗯,所以陛下對於所謂的天照大神以及八紘一宇,應該有深入的了解,所以,嗯,我聘請了一位日本著名的神道家給陛下講神課,這位神道家是大日本帝國裕仁皇太后的神道教講師,所以,陛下要認真的仔細聆聽,不可懈怠。]

知道不可違抗的溥儀只好聳聳肩膀,回頭對吉岡說:[這樣子最好,如果下次朕在天照大神面前祭祀過程中,就會更加虔誠了。]

吉岡替溥儀聘請的神道家終於來了,他叫筧   克彥,頭髮長長的,個子奇矮無比,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個用泥土捏出來的陶俑,他在溥儀的書房牆上掛了一幅圖畫,這幅圖上頭畫著一棵樹,筧   克彥對溥儀解釋:[陛下請看,這棵樹的樹根很發達,它相當於日本的神道教;上頭的枝葉相當茂盛,相當於各個國家各個宗教,所謂八紘一宇,就是所有的一切根源都來自日本這個祖宗,當然,整個滿州國、中國的根源,完全都是來源自日本,陛下明白了嗎?]

溥儀連忙回答:[明白了,明白了,世界各國文明的源頭,不管是精神的,還是物質的,都是發源於日本這個國家。]

但是實際上溥儀的心裡頭卻說著:「筧   克彥這傢伙簡直在胡說八道!還虧他是日本皇太后的神道教講師!」

筧   克彥又掛了一幅圖,上面畫著一碗清水,旁邊立著若干醬油瓶子、醋瓶子,接下來神道家筧   克彥侃侃說道:[這清水好比日本神道教,醬油、醋則是世界各宗教,如佛教、儒教、道教、基督教、回教,等等…日本神道教如同純淨的水,所以別的宗教完全都是發源自日本的神道教。]

溥儀:「這簡直更是胡說八道,完全違背常理!」

溥儀的心裡頭雖然是這樣想著,但是臉上卻露出相當恭敬的神情,於是便回答:[全世界的民族人種都仰賴大日本帝國天照大神的保佑,才會天下太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筧   克彥:[陛下若是真的完全領悟我所說的,那就等於理解日本神道教的真諦了。]

溥儀要做的"政事",那就是在固定的時間去「建國神廟」祭祀天照大神,至於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對於滿州國如何加緊掠奪、壓榨,則完全交由國務院替日本人做出對他們有利的事情,而溥儀只要在送來的文件、規章、法律條文上寫上"可"、畫"圈"或寫"知道了"就可以送交出去,接下來讓日本關東軍去執行這些政策。

當然,對於這些東西,溥儀連看都不看就直接下筆畫圈寫可了,他為了發洩不滿的情緒,所以每次要辦公的時候,都選在要如廁時才要裁可,全部完畢之後,溥儀就把那一大疊文件給[啪!]的一聲扔到地上,讓服侍他的侍從去把它們撿起來…

在這麼個地界批閱奏章,這可真是這位皇帝的一大創舉。

可是,接下來的「帝位繼承法」可就苦惱了溥儀,他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畫圈寫可,但是一想到常跟在身邊的(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怕他問自己你為什麼沒畫圈寫可被刁難,到最後只好選擇通過…

有一天,(帝室御用掛)吉岡   安直對溥儀說:[陛下,大日本帝國,嗯,還有滿州國,向英美宣戰以後,神風特攻隊在太平洋戰場上獲得輝煌的勝利,大日本帝國是不會戰敗的,嗯,大日本帝國和裕仁天皇即將要統治全世界,重新呈現世界新的秩序,關於這個,嗯,所以在滿州國建國十周年之際,陛下也應該意識到一件事,沒有日本,滿州國也不會誕生,嗯,所以應該把日本看成滿州國的父親,嗯,滿州國就不能和德國、義大利一樣,稱日本為盟國友邦,不,應該稱做親邦,嗯,親邦,我這麼說陛下明白了嗎?啊~]

參與建立滿州國的陸軍大將坂垣   征四郎與南   次郎等人自從陸軍中將石原   莞爾在9月18日發動「九一八事變(滿州事變)」之後,就以武力強大的日本關東軍控制了中國東北三省,儘管如此,這個看似所謂的「王道樂土」,實際上是一個被奴役的國家,在這裡,關東軍擁有特殊的權力,不管要實施什麼政策都要經過關東軍的批准才能執行,而溥儀只是個有名無實的皇帝而已,滿州國可以說是「關東軍與日本人的王道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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