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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洞

每個人自降生之時,就有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地洞。

有人離洞口很遠;有人踩在洞口邊緣。有些人擁有淺坑,即便蓄積淚水也能很快地被陽光曬乾;有些人面臨深淵,向下投擲聲音,也久久等不到回聲。

有人說過: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你的地洞很深,你窮盡視力往底下看,看不出裡面有甚麼。或許是地洞裡面是空無一物的吧?你想。

最一開始的時候,你往地洞裡面填土,善良旁人陪著你一鏟一鏟地填土,希望能讓地洞的底淺一點,到雙目可視的程度,可是填了好久、好久,你們連泥土落地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日子一久,填土的人越來越少,他們要回去照顧他們的地洞,你跟他們微笑說掰掰,留下來的你漸漸地也不填土了。

你擁有深淵,深淵同樣擁有你。

偶爾也會有想要跳下地洞的日子,你坐在洞緣,朝幽黑晃動雙腳,翻身即落,你在等待。

許多時候會聽見有人躍下地洞的消息。好可憐哪、怎麼那麼想不開呢?都有勇氣死去了,這世界還有甚麼事過不去的呢?地平面上的人們這麼評論著。你不想被這麼評論,所以你坐在洞緣等待,等著某個調皮的孩子在玩耍時不經意撞上你。噓,這是秘密喔,不要跟任何人說。

不那麼想跳下地洞的日子裡,你會和同樣擁有深淵的人牽起手,你們拉長身子,伸出手臂與彼此的手掌相牽,小腿勾著地洞,手牽著手活著。彼此約定,如果鬆開手的那天到來,你們要當作對方是去地心冒險了,要給予最真誠的祝福,說旅途平安。

在地心會看到甚麼呢?獨角獸、劍齒虎、跳舞的骨骸和小王子的飛碟。天使在地心等你,成為你的嚮導。沒關係的喔、沒關係的。

這個世界坑坑巴巴,你在地面上,還沒下定決心當一個無悔的探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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