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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小短篇2-遊子

這個城市太過擁擠,記得以前,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與父母生活在一個風光明媚,土壤肥沃的地方。

「我還挺喜歡那裡的。」我的鄰居是個年輕小伙子,身形魁武看起來很會打架的樣子,他說他的老家也是個充滿生機的地方,與此地相去甚遠,所以每當我滿腹鄉愁的時候便會與他談心,這是來到這裡後唯一能使我感到開心的事。

在他搬到這裡之前,與我比鄰的,是一個鬱鬱寡歡的老婦,她不太說話,整天死氣沈沈的待在家裡一動也不動,直到某天整棟房子散發出難聞的惡臭,逼得房子主人不得不前來查看,才終於清出老婦的屍體,那幾天我整日病懨懨的,雖說生老病死是必經的過程,但親眼目睹一切仍使我感到畏懼,臥病在床好幾日,連房東都看出我的虛弱,那陣子他時常帶著家常菜餚造訪。我對他不太了解,據我所知,他似乎擅長料理,他帶來的全都是在故鄉嚐也沒嚐過的滋味。

反正那次之後,房子經過一番整修,壯漢也搬了進來,時間久了我便漸漸淡忘這件令人不快的往事。

「有一天我一定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是壯漢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心裡很佩服壯漢,他每天都活得很努力,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功成名就衣錦還鄉,但同時,內心也產生了許多疑問,壯漢是為什麼來到這裡?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來到這個擁擠的城市?

思考這個問題成了我近日的嗜好,最後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或許這一切與我的雙親有關,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曾到外地旅居,待了一陣子才回到故鄉結婚生子,他們告訴我開拓視野是件很重要的事,還有些人待的習慣了便再也沒有返家。

「我倒覺得老家比較好,我是為了弟、妹才來到這裡的,他們還太小了。」壯漢不太喜歡我的答案。

那是我跟壯漢最後一次交談,因為沒過多久他也搬走了。房東沒有再帶來新的住戶。

這裡說實話並不如別人口中的理想,有經驗的人說這裡生活機能好,不會有一餐沒一餐,就是居住空間小了點其餘也沒什麼不好。可日子久了我還是覺得老家比這裡好得多。

或許壯漢是對的。這個想法一天比一天更為堅定。

公寓大門沒有關,我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以往這個時候我會在內心痛罵那人的粗心,要是有心人士趁虛而入遭殃的可不只我一個,這裡的住戶對他們而言都是美味的肥羊。

但,此刻我只想回家。

經過一幢又一幢大同小異的呆板公寓,路途遙遠,這一切對我而言都很陌生。

忽然,我瞥見遠方的壯漢,我喊他,可不管我喊得多麽撕心裂肺都無人回應,他一動也不動的,讓我想起鬱鬱寡歡的老婦,我心裡發毛,這些日子我一直認為壯漢實現了光榮返家的夢想。

「喂!喂!」我撕喊著。

雖然無法相信,但壯漢確實死了。

房東在路上見到無助的我,好心將我帶回公寓。我目睹了許多與壯漢相似的僵硬的,屍體,被關在有一扇透明玻璃門的房間。

「什麼時候換他。」

「應該再三個月,但他太普通,要像上次的瑞德氏長戟大兜(註一)那樣才有價值,這種的後山多著。」

「那要放生嗎?」

「不用,麻煩。」

現在,房東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雖不比從前自由,但至少在這個小小的房子裡,不愁吃。

我想,我是適合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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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瑞德氏長戟大兜為甲蟲的品種之一,外型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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