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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的金色迷夢

一抹纖細的身影站立在堡壘的頂端,深色的眸子帶著哀傷俯瞰著眼前被尼羅河所深愛的土地,一陣淘氣的微風掀起她頭上的斗蓬,露出底下秀麗而睿智的姿容。

女子的名為克麗奧佩托拉,是後世所承認的七名埃及女王之一,而此時的她正深深的憂愁著,為了這片她所愛的土地、人民、以及她生命中出現過的男人。

眼前的一切,是她用盡青春與智慧所得來的,是她傾盡一生眷戀的甜蜜果實,而這許多的美好,即將因屋大維軍隊的長驅直入而煙消雲散。

就在不久前,哨兵替她傳來了安東尼奧戰死的消息,她美麗的臉龐除了一絲的哀仇外,看不出絲毫訝異的神情,彷彿早已料到這結局。

事實上,對此她的確絲毫不感到驚訝,安東尼奧怎麼可能比的上凱薩一手訓練出的屋大維。在戰場上的屋大維像極了凱薩,年輕時候的凱薩。

凱薩和安東尼奧,可以說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前者幫助她獲得至高無上的地望,後者卻讓她感受到身為一個女人的快樂;她對凱薩是敬多餘愛,對安東尼奧則是愛多餘敬。

可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懂愛情,她所有的情與愛都給了埃及,給了她用無數血淚灌溉茁壯的國家。

「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可以為了凱薩放棄權位,或是為了安東尼奧放棄國家,可我不僅是一個女人,我還是一個女王,有我的責任與驕傲。」這就是她,永不低頭的克麗奧佩托拉。

羅馬人的指責她不是不曾聽聞,禍水與妖后的傳言日復一日的縈繞耳畔,關於這點她不否認也不承認,作為一個君王,要懂得善用手上的資源;而作為一個女人,容貌和感情就是最好的武器。而她既是君王也是個女人!

飛揚的塵土離宮門越來越近,埃及將士們正為了替他們的女王堅守防線而展開最後的殊死戰,她聽著陣陣喊殺聲全身都在激烈的顫抖著,她一世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掙扎了無數次,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嗎?

莫名的戰慄讓她的身子微微發抖,雖不願承認但她還是感到了恐懼,當死亡近在眼前,無論帝王將相、販夫走卒全都是一樣的。

「王,我們該怎麼辦?」服侍她的兩名侍女望著她,稚嫩的嗓音無助的顫抖著,她們才不過十來歲的年紀,臉上因對戰火的不安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她轉頭看著身旁的侍女,從那兩張熟悉的臉上看出了信任與期待,她們在等待著,希望她們的王能再一次用智慧與美貌製造奇蹟。

在埃及,法老便是神。克麗奧佩托拉,是她們的信仰,是她們的神。

她輕輕地搖頭,面對屋大為她沒有任何法子,這個年輕人不像凱薩需要她的智慧,也不似安東尼奧貪她的美色,他所抱持的是滿懷的恨意,是為了侮辱她而來—她只能選擇屈辱的生或是莊嚴的死。

可作為一個王,她怎能屈膝!

「路,已經到盡頭了。」她幽幽的開口,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到近乎龜裂的地步,煞時間濃濃的絕望撲天蓋地的席來,似乎一磚一瓦都跟著發出無聲的悲鳴,所有穿梭在古老宮殿中的靈魂默然肅立,或哭或笑迎接著終結時刻的來臨。

「不,」其中一名侍女尖叫了起來,「不會的,王請您想想辦法,一定還有機會。」

另一名侍女跪在地上,淚水從蒼白的臉頰滑落,「我不想死,我還想活下去。」

「哭什麼!」她臉色一沈,揚手揮出兩個清脆的巴掌,「挺起胸膛來,不要失了埃及的驕傲,活要活得頂天立地,死也要死得尊嚴。」

「王!」侍女冷靜了下來,擤擤鼻子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她們不懂分明已經到了絕境,為何她還是這麼平靜,連對自己都平靜到近乎冷酷。

「走吧!」深吸口氣,她做出了決定,「帶著無花果籃和眼鏡蛇,我們……到墓室去吧!」

很久以前她就已經想好了結局,雖然人難免一死,但她要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

墓室距離宮殿不遠,外表看起來也不特別,很容易就被人忽略,這是她特意精心設計的結果,越是平淡的東西素來越能永久

甫進入墓中後,兩個侍女才剛替她將東西放下,還想要拿點什麼,可才一轉身門就從裡面反鎖了起來,無論她們怎麼喊,依然沒有任何打開的跡象。

「走吧!妳們的責任已經完了,今後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的聲音從門內傳出,飄渺中帶著一絲滄桑,聽著讓人鼻酸,侍女們又拍打許久,可門卻毫無動靜,眼看羅馬軍隊逐漸逼近,無奈下只得蒙面離開。

克麗奧佩托拉一個人走在寧靜的墓中,這裡所以一切都是仿製她喜愛的設計製成,如同宮中景物的縮影。

她在墓穴中央的水池邊坐了下來,過往的記憶如走馬燈般一一閃過,她想起了許多早被時空沖淡的面孔,她的父王母后還有兄弟姊妹。

恍惚間,她耳中浮起很多年前,她父親說過的一段話。

當時的她不過十來歲,父親的大掌輕撫著她的臉頰,然後驀然一聲長嘆。

「父王您不高興嗎?」她仰頭露出天真的笑靨。

父親搖了搖頭,眼中卻堆疊著層層陰霾,「孩子你聰明至極,卻也極端至極,總有一天你會毀了這個國家,還有你自己。」

從前她總以為這是因為父親對她有所偏見,這現在看來一切早在老人的預料之中,她自以為是的英明,的確將國家引向了毀滅。

「我不能再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那就讓我用這條命,守住最後的尊嚴。」

顫抖的手,拉開附在花籃上的布條,眼鏡蛇昂首立起,嘶嘶吐著紅信,挺直的上身像個高傲的王者。

她拉起衣袖,將白皙如玉的手腕伸了過去,過去眼鏡蛇是這個國家的精神象徵,如今她將自己的生命交到牠們口中,活得燦爛,走得瀟灑。

眼鏡蛇似乎明瞭她的心意,用腦袋彷彿不捨地在她手腕上磨蹭了幾下,然後才咧開嘴露出尖銳地獠牙。

獠牙貫穿肌膚的感覺只有短短一瞬,她並沒有痛苦很久,毒液就瀰漫了全身,神經性的毒素讓她的感官逐漸麻痺,知覺也慢慢變得遲緩。整個人輕飄飄地,宛如置身在雲端似地。

她彎起嘴角,淺淺地笑了,死亡並不可怕,一點也不。

很快,視線就朦朧了起來,迷濛中她似乎見到墓室中射入一道金色光芒,光中有人朝她走了過來。

你來接我了,是凱薩還是安東尼傲?

她瞇起眼吃力地辨識著,想看清來人的身分,可當對方走近的那一刻,她卻如處電般的愣住了。

眼前年輕稚嫩的生澀臉孔,是她的血親、手足,是被她遺忘的的第一任丈夫,阿蒙赫特普四世。此刻他彎起那和她相似的眉眼微笑,「好久不見了姊姊,我來迎接你了。」

克麗奧佩托拉遲疑了數秒,然後將手覆了上去,生是埃及人死是埃及鬼,不管願不願意,她都是屬於埃及的一分子。

靈魂脫離身體,一步一步走入光芒中,她看見光線的另一頭,有許多人正在等著她,那是她的過去、現在還有永恆的未來。

當屋大維闖入墓穴中時,印入眼中的是早已冰冷的屍體,眼鏡蛇圍繞在她身上,像保鑣般護衛著她的屍身。

她臉上帶著笑容,就像與凱薩的首次見面,像與安東尼傲的初會,更像是第一回坐上王座的那一天,高貴而美麗,讓人無法侵犯。

那日,埃及舉國悲悼,她輸了卻也贏了,一代艷后,終是帶著最初與最後的驕傲,走向屬於自己的終點。

她是埃及的神話,是埃及的傳說,她的一生是屬於埃及的,琉璃的金色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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