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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妻書

      午寐片刻,突聽聞外頭滴滴答答的聲響,逐起身向窗扉的方向而去,發現外頭正下起了小雨,一時興致而起,逐步向書桌而去,攤開一旁的信紙,拿起墨硯上的筆,書寫對妳的問候。

      阿暖吾妻,見信如面。

      昨夜入夢之時,夢見了幼時的娘子懷抱著"滾滾",對著為夫嚎啕大哭。

      「嗚嗚嗚,你怎麼可以這樣,把我的滾滾還給我。」好像是因為為夫拿了白顏料要給滾滾染白,惹哭了我的小娘子,為夫心下愧疚,特寫信給娘子賠不是,望娘子能原諒為夫的魯莽。

      依照唐家家法,隨信已附"親親娘子溫柔賢慧"五十遍小字已示誠心,可細想之下,怕是為夫小看了親親娘子的心胸。

      吾妻阿暖何許人也,年幼時可是威震唐門的小金花,更是蜀中一奇葩,為夫現在回想起也覺得甚是有趣。寫到此,不知道娘子可還記得你我夫妻二人之間的甜蜜往事。

      那日,為夫看外頭春日正好,便攀爬至樹上,找了個好位置,開始細細品讀手中之書。

      另一頭,在院內尋人的娘子,始終見不到為夫的身影,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樹下的鞦韆發呆,晃著晃著,突然有一物從天落下,驚擾了娘子。

      「是誰,居然敢偷襲我,被我逮到可不輕饒他。」娘子才剛說完這句話,抬眼就發現了為夫的身影,一時心喜,便將剛剛所發生之事拋諸腦後。

      本在閉眼休憩的為夫,突被娘子的大嗓門一喊,才發現娘子正站立於樹下,腳邊則是自己剛剛品讀的書掉落於此,看來又惹娘子不開心,得趕緊賠不是才行。

      可娘子並沒有露出不悅,只是雲淡風輕的對為夫說,「剛剛在院內遍尋不到夫君,沒想到待在了娘子想也想不到的地方,夫君可真是高招。」

      聽聞娘子的這番話,為夫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笑了一聲,便趕緊從樹上而下,順勢撿起遺落在娘子腳邊的書籍,娘子卻一副好奇的模樣看著為夫,大概是想知道為夫到底是看什麼書,非得爬到樹上讀才行。

      「沒什麼,就只是春日正好,想晒晒太陽,從書庫中順手拿了本書,看到一首詩詞的意境很好,正想與娘子一起共賞。你知道李白的長干行嗎?詩詞是這樣寫的………。」

      當時,娘子聽著為夫念著詩句,用著稚嫩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跟讀,「妾髮初覆額」「妾髮初覆額」,「折花門前劇」「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郎騎竹馬來」,「遶床弄青梅」「遶床弄青梅」。至今那些畫面,仍然深刻的烙印在為夫的記憶裡,如今再次讀起此詩,心境也有所不同,興許是此刻共賞之人已身在遠方。

      回想與娘子初遇之時,雖是年幼又多疾,可性格卻極為兇悍。

      「前面的別跑,不會打架就別來攪和,現在壞了我的好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的姑奶奶,是我的錯,妳就手下留情一些,別打我的臉。」

      「還敢討價還價,我偏偏就是要打你的臉,有本事就跟我單挑。」

      「憑妳個小姑娘我怕什麼,三兩招就把你打的屁滾尿流。」話才說完,對方就挨了娘子一腳,一個快招後,手中的菜刀就已經架於對方的脖子上,嚇得對方語無倫次,落荒而逃。

      經此一役後,娘子便以小小年紀,手持菜刀插腰之姿,打遍了唐家堡無敵手。

      不知道是否鋒頭太盛,娘子居然被唐家堡的一群小混蛋潑了髒水,一身狼狽,在旁的為夫早就看不下去,卻又不想失了娘子的臉面,只好私下惡狠狠地教訓這些惹妳、氣妳的小混蛋們好多次。

      時隔多年後,每當為夫回想到娘子被整後,氣得鼓鼓的臉頰和那瞪的圓圓的眼睛,仍是覺得十分可愛。

      想來為夫也是因為娘子那時展現的英姿和可愛而傾倒,從此形影相伴,只羨鴛鴦不羨仙。

      還記得娘子十四歲的時候,為夫對妳非常傾心,決定登門拜訪求親,娘子卻直接叫僕役將我拒之於門外。

      為了求親成功,為夫不得已只好翻牆而入,沒想到跟娘子碰了個正著,讓為夫有些驚慌,本來想說個謊,娘子卻直瞪瞪的看著為夫,問了一句,「你是誰?」為夫強裝鎮定,回了一句「唐門,你呢?」娘子也回以小名,「阿暖。」

      那日的插曲,將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為夫帶著花束又再次鼓足勇氣向娘子求親,「阿暖…我今日來…是想跟你提親。」

      娘子還是一副不饒人的模樣,直接對為夫說,「你要是打得過我,我就嫁給你。」話語剛落,娘子甩著手中的千羽鞭,朝著為夫的方向威嚇而來。

      「你還真打,別往我臉打。」雖然為夫一直喊疼、喊痛,還被揍得鼻青臉腫,可娘子終於答應了這門親事。

      記得當時娘子怒瞪為夫之際,卻撒著秋波又有些嬌羞的姿態,為夫是至今難忘,為此還做"親親娘子媚眼圖"以作為紀念。

      想想為夫乃一介凡夫俗子,既無千金萬貫的家財,亦無過人之處,而娘子卻能夠許諾伴一生,予為夫舉案齊眉,比翼成雙,為夫對此感激不盡。心想定當來生來世,再娶娘子答以報恩。

      如今想來,你我成親已有十六年之久,而娘子獨去某地,至今三年整。

      記得娘子生病臥於床榻之時,曾對為夫說過,「夫君,阿暖幼時便身染頑疾,早已自知時日不多,待我離去後,你不要太過憂傷,定當要替我去看看,巴陵的油菜田、萬花谷的花海、還有崑崙的風雪。」

      雖自你我初相識之日,便知此生相處的時光,日日都可算是向上天借來的,即使吾妻阿暖命薄…可在吾一生中,也相伴在側十三年,這些時光珍貴無比,讓為夫此生無憾。

      回想兩人渡過的最後時光,娘子念起了李白的長干行,「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嘗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念及此句,娘子永遠地離開了為夫,往後再也聽不到娘子和為夫一起唸讀這首詩。

      三個月前,不負吾心,為夫也染上頑疾,想到不久後,就可以與娘子團聚,(咳咳),希望到時候娘子可別嫌棄為夫的模樣。

      這是給娘子寫的最後一封書信,想來也是得不到任何回音,黃土之下,我與娘子,不過是一碑一棺相隔,生死乃早晚之事,想來我倆團聚之日,也不遠矣。

      外頭天色已晚,明日,為夫將要啟程去往崑崙,進行最後一旅,便在此結信,落筆留下吾妻阿暖親啟。

      崑崙行那夜,外頭風雪之大,唐門完成了對阿暖的約定,於滿室的燭火相伴下,帶著對阿暖的相思之情,無憾地離開了這人世,和娘子團聚於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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