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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賣米粉湯的阿嬤

不知道大家小時候有沒有吃過古早味的米粉湯呢,那是我記憶中的美味呀。

大約二十三年前,還記得我當時才小學四年級,住家所在的巷子口擺起了一攤木板搭製的三輪車米粉湯路邊攤,經營生意的是一位年邁的阿嬤。

阿嬤其實也是鄰居,住在巷子中間,我家在巷子底,整條巷子大約有四百公尺這麼長,彎彎曲曲的,所以鄉里鄉親的也很熟,每天放學總是會從攤車前經過,由於家教甚嚴的緣故,看見長輩我一定會禮貌的喊一聲─阿嬤。

阿嬤人很好,總是對我很好,每天都會問我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心,對於吃貨的我來說,米粉湯當點心是再好不過了,自然就點頭同意啦。

當然家裡是有準備晚餐的,所以我總是跟阿嬤說只要一碗小碗的就好,但是每每我一坐下,阿嬤除了自動升級成一碗大碗米粉湯之外還會切一盤黑白切招待,這對小學四年的我來說,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一樣美味。

想當然耳,在阿嬤這裡吃飽喝足之後回家晚餐肯定吃不下了,飯量吃多吃少媽媽一定知道,幾次之後媽媽就開始問了,下午放學跑去哪裡漂丿,為什麼晚餐吃不下。

我以為這是我跟阿嬤的小秘密,所以一直沒有交代,直到後來在媽媽以減少零用錢的威逼下,我才誠實的交代清楚。

媽媽第一次知道實情後沒有生氣,只是交代我說道。

「不可以貪這種小便宜,阿嬤擺攤也很辛苦的,吃多少錢就給人家多少錢,明天我會去找阿嬤,把你欠的錢還給她。」

其實媽媽講的沒有錯,我也知道是這個道理,所以後來我就存著零用錢,一個禮拜後才去吃一次。

可是阿嬤不是這麼想的,她一樣只收我20元,我依稀記得當時她這麼說道。

「20元就好,把零用錢存起來,錢不好賺,但是阿嬤喜歡你乖。」

所以後來我又經常去吃米粉湯了,阿嬤也就不主動升級成大碗了,但是黑白切還是切了一盤招待,回家一樣晚餐吃不下又被媽媽給逼問不是又去巷子口給阿嬤白吃白喝,誠實如我當然老實交代啦。

這次媽媽卻只是無奈苦笑的說道。

「好啦,如果阿嬤喜歡你、疼你那就算了,但是不能每天去,一個禮拜最多去三天,還有要記得,阿嬤雖然是鄰居,但是以後有機會也要孝順阿嬤知道嗎。」

聽著媽媽這話我簡直樂壞了,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在阿嬤的攤子光明正大的蹭飯吃了。

時間流逝,歲月如梭,幾年之後我升上了國二,阿嬤的米粉湯攤子生意越來越好,但是畢竟是在巷子口,人一多就妨礙巷子出入,巷口第一家鄰居就不樂意了,這生意都做到家門口來了。

講一句公道話,確實這樣不好,阿嬤也知道,但是一時間也找不到新的地點,只能讓上門的客人不要妨礙巷口住戶的出入。

可是這樣的結果巷口人家上上下下七、八口人都不接受呀,想方設法的妨礙阿嬤做生意,阿嬤也自知理虧敢怒不敢言,要不是有一天放學回家看見巷口那戶人家的女主人正在欺負羞辱阿嬤,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

當下我就上前推了那女主人一把說道。

「欺負老人家都不嫌羞恥啊!」

巷口人家的女主人也是鄰居,見我幫腔,當下就不再為難阿嬤,鼻子摸摸就回房子裡了。

但是當天晚上吃過飯後,爺爺接到一通電話就把我毒打一頓,沒錯,就是巷口人家的長輩打來的,說我放學回家在他家門口耍流氓欺負人家家裡的女人,我真是有理說不清啊,但是轉念一想,反正幫了阿嬤,如果這是代價,那我牙一咬就算了。

而這一切看起來好像很正義,好像我長期受到阿嬤的照顧,所以幫阿嬤出氣是大快人心之舉,但是事實上卻不是如此,隔天阿嬤就沒有再擺攤了。

後來又過了幾個月,阿嬤家搭起了棚子在辦喪事,沒錯,那個往生的就是阿嬤。

面對突如其來的噩耗,我們家裡人都是吃驚的,因為誰也不曉得,為什麼一個擺攤好幾年看似身體健康的阿嬤會走得這樣的突然。

依照習俗,法會需要做滿七七四十九天,在阿嬤頭七的那天夜裡,阿嬤回來看了我一眼。

我看見阿嬤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很多的問題要問,但是阿嬤卻是早一步開口說道。

「你乖,大人的事小孩子不需要知道。」

聽聞此言,只能無奈的將到口的疑問又吞回肚子裡。

阿嬤見我似乎來了脾氣,溫柔的摸摸我的頭說道。

「你們家小孩裡阿嬤最喜歡你,要做個好孩子。」

說完話,阿嬤揮了揮手的走了。後來我安穩的一覺到天明。

早上上課的時候經過巷子口,發現巷口那戶人家門口都是人議論紛紛的,而且警察進進出出的,巷口外的大馬路上也停了很多警車。

記得當時年紀小,雖然好奇,但是上課的通勤時間很緊繃,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好奇觀望,我便快步的離開了。

當天下課回來時,警察已經走了,巷子又恢復平靜,我也不再多想。

一個月後,巷口人家搬走了,房子也賣人了,時間一久,這件事也被鄰居們拋諸腦後。

直到最近,吃貨如我嚐遍各地美味的米粉湯後,總是吃不到曾經的好滋味而開始懷念起了阿嬤。

沒想到媽媽聽我提起阿嬤,就想起了當年的往事,說道。

當年,因為我推了巷口人家的女主人一把,所以女主人懷恨在心,在晚上阿嬤收攤的時候也故意推了阿嬤一把,結果阿嬤因此摔傷,也因為摔傷身體,所以狀況每況愈下,幾個月後便撒手人寰了。

聽說當時巷口那戶人家在阿嬤的頭七當晚吵吵鬧鬧的,鬧得周邊雞犬不寧,最後那戶人家的女主人當晚也不知怎麼了,竟然給掐死了。

巷口那戶後來搬走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媽媽卻說她後來是因為偶然遇見阿嬤出嫁的女兒才知道的。

「巷口那戶人家搬走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房子鬧鬼!每天晚上都看見米粉湯阿嬤在房子裡對著所有人笑!」

我一聽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跟阿嬤挺好的,但聽到這種事還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後來想想,當初那個女主人被掐死,說不定是阿嬤的復仇。

問了媽媽也只得到一個意義不明的回答。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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