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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虎子

        陳將軍最近買了一隻老虎。

        這頭老虎年齡十分小,不過出生一兩個月而已,可是卻貴得離譜。

        老虎主人開口就解釋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捕捉到這隻小老虎,所以一出價就是三十萬,絕對不打折扣。

        陳將軍是來參加幾位軍火商與其他將軍的聚餐,才走進豪宅的大庭院,便看到古松下小鐵籠關著一頭幼虎,僕人正要將陳將軍引入大廳,陳將軍卻停在小老虎前面端詳了起來,原本在一旁納涼的老虎主人立即趨前。

        陳將軍彎下腰,仔細看了看老虎身上柔柔密密的絨毛以及亮晶晶的眼珠子,也不多言,回頭便對副官說:「付錢。」

        副官立即給了錢,再命令兩名侍衛小心翼翼的把老虎連同鐵籠子運回陳將軍的官邸。

        陳將軍索性也不參加聚餐了,一起返回官邸。

        官邸雖然大,侍衛卻找不到一個適宜的地方安置老虎。

        陳將軍倒是毫不猶豫地便決定將老虎擺進他獨子的臥房裡面。

        陳將軍的獨子才死了不到兩個月,因此新來的侍衛一時愣住了,還以為將軍是在開玩笑。

        幸好跟隨陳將軍身邊多年的副官深知將軍的個性,急忙答了聲:「是!」立即照辦。

        陳將軍獨子死後便沒人敢進入他的臥房,所以房內的所有擺設都跟他生前一模一樣,只是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副官於是派僕人把房間重新打掃了一遍,清潔完成後,便將老虎與鐵籠搬入房內地板上。

        陳將軍獨自走進兒子的臥房,坐在床沿,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兒子穿軍裝俊拔的照片,再凝視了一下籠子裡的小老虎。

        陳將軍打開籠子的門。

        小老虎馬上跑出鐵籠子,在臥房內恣意興奮的跳著躍著。

        小老虎似乎老早就住在這裡似的,對於臥房的每個角落都如此孰悉。一轉身一迴閃完全駕輕就熟,不會碰撞到任何設施。

        除了將軍兒子的臥房之外,過沒幾天,小老虎就把整座將軍官邸摸熟了,牠可以前前後後地跑進跑出而不會迷路。

        所有的僕人也都認識了這隻好動的小老虎,對於牠各種調皮的行為都抱著驚奇的態度。

        而陳將軍縱容小老虎的地步也著實令人訝異,因為依照陳將軍嚴肅的個性,整座官邸裡沒人敢大聲說話或大步走路、生怕觸怒了陳將軍,只有這隻小老虎就像陳將軍獨子在生前一般、老愛跟陳將軍作對,牠整日奔跳吼叫個不停,幾乎要將官邸整個翻了過來。

        將軍官邸當然沒有被小老虎弄倒,然而陳將軍卻遭了殃。

        有一回陳將軍的直屬長官來官邸作客,卻讓這隻放肆的小老虎給咬了一口、右手臂鮮血淋淋,若非陳將軍急忙上前阻擋,長官的隨扈已經掏出槍、準備把小老虎當場擊斃了。

        儘管傷口其實不嚴重,長官也表示不追究,陳將軍的面子畢竟掛不住,只好推說年紀大了要求退休,長官知道他的心態,便批了一個「准」字。

        闖了這麼大的禍,陳將軍依舊沒有懲罰小老虎,帶著牠跟幾位僕人回到鄉下,住進一幢四合院式的老宅裏。

        那些僕人眼看著陳將軍還是縱容小老虎四處搗蛋,開始謠傳那隻小老虎就是陳將軍獨子死後的轉世投胎,當初陳將軍硬要他兒子讀軍校,逼使過慣自由日子的兒子在軍校內上吊自殺而死,現在這隻小老虎便要代替兒子、向陳將軍索命來了。

        諸如此類荒誕的謠言在鄉下傳得沸沸揚揚之際,陳將軍仍然不為所動地生活著,小老虎也繼續恣意喜樂地成長於陳將軍的天地裏。

        一直到陳將軍兒子忌日滿周年的這天清晨,天剛亮,僕人們尚未起床,小老虎此時已經是一頭少年老虎了,可以輕易吃下一頭小型動物了,牠便緩緩走入陳將軍的臥房。

        陳將軍徹夜未眠,坐在床邊看著少年老虎滿懷殺意地走向他。

        疲憊的陳將軍微微一笑。

        陳將軍說:「我知道是你……來吧!」

        少年老虎於是一躍而上,咬斷陳將軍的脖子,再從從容容地離開四合院,跑進深山裏頭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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