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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天空》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空氣帶著草的清香,蔚藍的天空像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玻璃,幾朵雪白的雲點綴在其中,令人心曠神怡。

女人仰頭望著朗朗晴空淺笑,

藍天白雲,一直是他們最喜歡的風景。

只可惜,再也不能一起看了。

*

夜晚,月亮和星星點綴了寂寞的夜空,今晚,好像,特別特別的閃亮耀眼。

一對熱戀的情侶勾著彼此的手,漫步在喧嘩熱鬧的台北街頭,女人笑得燦爛,擠出一個小小的梨渦,她將頭髮紮成一個鬆鬆的低馬尾,男人低下頭,寵溺的看著她。

「又天黑了呢,時間過得真快。」她穿著杏色上衣配牛仔短裙,甜甜的對他笑。

「就是啊,」男人附和,隱約感到腹部疼痛,連忙按住痛楚,抱歉的笑了:「對不起,我可能只能送妳到這裡,最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去看一下醫生。」他在一個路口停下腳步。

「肚子不舒服?什麼時候?你還好嗎?」她的表情立刻轉為擔憂,男人見她的反應,忍不住失笑,輕撫她的頭道:「我沒事啦,別擔心,吃個藥就好了。」

「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她還是很擔心,畢竟兩人才交往半年,還在熱戀期,什麼都是對方最重要。

「不用了啦,妳早點回去休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男人淺淺一笑,鬆開她的手,她依依不捨的走向公車站。

男人目送她離開後,便步行到最近的醫院,一路上都按著自己的腹部,他總覺得最近精神不太好,也沒什麼食慾,看來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他心想,走到櫃檯掛號。

醫院裡充滿消毒水的味道,他皺眉,感到一陣噁心,趕緊扶著旁邊的牆壁保持平衡,一旁的護理師見狀,連忙上前關心。

「先生,你還好嗎?」她輕拍男人的肩膀,他艱難的擠出一抹微笑,向她說聲我沒事,便走到櫃檯掛號。

他坐到一排藍色長椅的其中一個位子上,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早就發覺自己的異狀,卻沒時間來檢查。

「先生,到你了。」剛才的護理師從看診室走出來說,他輕輕點頭,走了進去。

那一刻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像是走進了地獄,出來後,一切都不同了。

*

「嗯?」他緩緩睜開眼,看見潔白的天花板,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家,他坐起來,睡眼惺忪的環顧四周。

我怎麼在病房裡?他不解的心想,綠色的窗簾忽然被拉開,醫師穿著白袍走過來。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他隔著口罩道,男人搔搔頭,還沒搞清楚狀況,「您昨晚知道了檢查報告後就暈了過去。」

「我昨天怎麼了?」他問,見醫師有些遲疑,不禁緊張起來。

「您得了很嚴重的病,我們已經告知家屬,經過討論後還是決定告訴您,可能需要做點心理準備。」他面色凝重的說。

男人回想這段期間的身體狀況,他常常肚子痛,還怎麼睡都睡不飽,精神不振,會嘔吐,他以為只是流行性感冒,畢竟現在是冬天,抵抗力較弱,可是醫師說是很嚴重的病,他猶豫了一下,病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這時門打開了,一位中年婦女走進來,是男人的母親,她向醫師點頭打招呼,然後轉頭望著病床上的男人,一語不發。

「請問您要親自告訴他嗎?」醫師問,母親紅著眼眶點點頭,後者對男人說了聲「保重。」便推開門出去。

「媽,妳別哭,我好著呢。」男人強顏歡笑,試圖不讓母親擔心,但她終究落下淚水,握緊他的手。

「你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她強忍淚水,坐到他旁邊,作為一個母親,應該要比他更堅強才是,於是她止住眼淚。

「所以我檢查的結果是什麼?」男人回握母親的手問。

「⋯⋯肝癌。」語落,她一陣鼻酸,將臉別到一邊,哽咽道,「醫師說你可以自己決定要不要待在醫院化療,如果你不想,一個禮拜至少要回診兩次。」

男人握緊母親的雙手,聲音顫抖不止:「媽,您曾經說過,人的生死都是上天注定的,或許現在的狀態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

年過半百的母親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輕拍男子的背:「兒子啊……你真的很勇敢,但是答應媽媽,如果不行,就不要硬撐,好嗎?」

語落,母子對視了一眼,都含淚綻放了笑容。

*

事後一個月,男人遲遲不願意和她開口說這件事,他希望與她只有快樂的回憶,更不想看到她為自己掉眼淚,便一直和她避而不見。

這天他決定坦白一切,於是他們約在公園散步,他的心思卻不在約會上,已經好久都沒辦法好好面對她,因為只要對上她的眼,心中就滿是不捨。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女人在他眼前揮揮手,他回過神,淡淡的笑了。

「沒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心不在焉的眺望著遠方。

這段期間真的很難熬,兩人向來無話不談,任何事都會和對方說,他因為隱藏著這件大事,所以常常感到罪惡。

女人沉思了一下,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男人敏銳的回頭道:「沒有,沒事。」

突然,手機的鈴聲響起。

女人敏感的皺起眉頭,心中的不安一湧而上。

電話另一頭是他的母親,通知自己八點要去醫院檢查,掛斷後,他看了看錶,已經四十五分了,他抱歉地放開她的手說:「對不起,突然有急事。」

「現在就要走了嗎?」她慌張的跟著起身,忍不住問道,「你最近怎麼那麼忙,出了什麼事嗎?」她拉住他的衣角,總覺得兩人的距離變遠了,不像從前那樣甜蜜,就算見了面也是說了幾句就分開,她想著想著,淚水開始在眼眶打轉。

「妳怎麼哭了呢。」聽見她哽咽,他連忙轉過身,心疼的為她擦眼淚,自己卻也忍不住一陣鼻酸。

「你是不是⋯⋯」她邊抽咽邊說,「不愛我了?」語落,眼淚像雨水一樣不停落下,後者見狀,雙手環過她的腰,緊緊抱住她,同時強忍淚水。

對不起⋯⋯他在心中默念。

「⋯⋯怎麼可能。」他放開她,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心像是被刀刺了無數次,且每一次都刺到最深處。

「你、是要去見誰嗎?」她帶著哭腔說,聲音斷斷續續的,「我跟你去好不好,而且你最近身體也不舒服。」她牽起他的手,淚珠一滴滴落在手背。

「我⋯⋯」他心虛了一下,事到如今,應該只能告訴她了,畢竟她遲早會發現,他心想。

「你不會⋯⋯真的是去見別的女人吧?」她不確定的說,慢慢鬆開他的手,他急忙搖頭:「絕對沒有,我保證。」

「我是因為⋯⋯」他其實還沒有心理準備要告訴她,所以將「得了肝癌」說成「生病了。」

「我知道你生病了啊,那天你不是去醫院嗎?結果怎麼樣?」她擔心的問,淚流滿面。

男人看著她深邃的眼眸溢滿淚水,眉頭深鎖,還帶點憂傷,他實在不忍心再傷害她,不過如果不告訴她,她應該會誤會更深,所以他堅定的牽起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我得了癌症。」

她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他扶著她到一旁的涼椅坐下,握著她的手依然沒鬆開,「如果你不想要被我束縛,我們可以解除這段關係,今天以後⋯⋯」

「一定會有辦法的,」她硬生生的打斷,更用力握住他的雙手,「我會陪你走過這段難熬的時刻」

他輕輕地點頭,伸出大手將她更往自己攬進一點。

*

經歷癌細胞的折磨,男人消瘦了許多,總是戴著毛帽遮住化療後逐漸減少的髮量,他清楚明白自己的外貌不再像以往那樣,然而女人仍舊對他不離不棄。

翌日早晨。

蔚藍色的天空依然如此純真。

兩人約好要到新開幕的遊樂園玩,她伸出手要按他家電鈴時卻有些退卻。

其實他與她都明白,這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個約會,但是他們一起約定過,要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她不喜歡留下遺憾,他們倆都是,她想。

她按下許久後,發現沒有人應門,著急的用他不久前給他的備用鑰匙慌慌忙忙把大門打開,一股勁的往他的臥室衝過去。

臥室裡,男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她感覺周遭的空氣彷彿凝滯,時間被拉成一條與她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她知道這自這刻起,有什麼確實改變了他。

她抓起手機,準備叫救護車,卻突然想起,得先確認他的狀態。

對,得先確認。

她顫抖的走向床沿,用指尖試探他的鼻息,卻發現毫無起伏,她的手早已失了溫度,她感覺那股寒意沿著指尖竄上頭皮,雙腿一軟,她跪了下來。

「你真的,離開我了嗎?」她呢喃著,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是睡著一般,至少他是在睡夢裡離去的:「或許現在這樣,也是一種解脫吧⋯⋯」

她站起身,將臥室的窗簾打開,溫暖的陽光透了進來,朝氣四溢。

她面向已經深深睡去的男人,輕聲道:「看到了嗎?今天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依然是那麼的蔚藍,那麼的清澈,那麼的純真,就像是他們初識的那一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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