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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若蘭芬芳

那一日,她一想到那場景、那兩人…還有迴盪在耳畔的如鈴般清脆的笑聲。

她的心就好痛…

痛得…快喘不過氣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裡再度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外頭的丫鬟一聽到聲響,加緊腳步便急忙的奪門而進。

映入眼簾的,是位二八年華、楚楚動人的少女。

可眼下,她正咳得面色漲紅,雙手緊緊的捂在嘴前,她身旁盡是滿地花瓣。

如此粉嫩的花啊!

丫鬟趕緊掏出懷中的手帕,來到少女的身旁為她擦擦額角的薄汗。

她極心疼道,

「小姐日日夜夜想著那負心人,把身子都弄壞了!不是奴婢說您,那負心人可是一點對您的念想都沒有!真是枉費小姐心思…」

丫鬟忿忿不平的話語,少女只是搖頭、再搖頭…

「…長風只是聽從長輩之言,不得不如此…我相信他的…」

沒錯,長風一定遵守約定,會風光的來娶她的。

少女不斷反覆的對自己說著,因為…

她很愛很愛他啊…

哪怕是以姨娘的身份嫁過去,也行啊…

他是不會委屈她的,對吧?

「小姐!奴婢真的是很心疼您啊!為了那人,不值得!」

丫鬟說著,豆大的淚珠滑落。

那傢伙到底哪裡好了?

小姐為了他,和老爺大吵一架,被趕到後院最荒涼的地兒,現如今小姐又病了,沒錢可以給小姐看大夫啊!

在這麼咳下去…可怎麼辦呀!

「…我沒事,別哭…總會好的。」

少女抬起瘦弱的胳膊,纖手附上那丫鬟的臉上,抹去她的淚水。

那丫鬟從小便跟著她,眼下便是委屈了她…

「…嗯。」

丫鬟死咬著唇,硬生生的把淚水給逼回去,生怕自己的情緒會影響了小姐。

兩人相互抹去眼淚,相視一眼。

隨後丫鬟抱著一個盆子出去了,留下少女一人在房裡。

「…咳咳…咳嗯!」

一片片花瓣緩緩飄落,上頭沾染些許的血跡,非常的妖冶。

看著那丫鬟每日忙進忙出的為她取藥,少女忍不住心口一暖,但…

她的病是醫不好的。

只有她知道,此病名為相思之病。

輕則體虛,重者臥床不起…

嘆息之間,她拾起散落在面前的花瓣,眼裡盡是柔情。

這花,是當初長風輕手為她種下的,是西洋種的花兒…

粉中帶紅,看著賞心悅目。

他還說,他蕭長風…非她不娶…

她真的好高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間,喉頭一股腥甜湧出,夾雜著難以忍受的搔癢…她咳得兩眼發昏。

一瞬間,手中的花瓣更甚。

「…今兒什麼日子…怎麼這番熱鬧?」

少女聽著外頭鑼鼓喧天,臉上多了些好奇,琉璃般大的眼珠子更是眨巴著看著剛進房的丫鬟。

丫鬟真是恨不得今兒天能夠下一場傾盆大雨!

她並不想讓少女知道今天的事。

於是她撒了一個謊,

「今兒是那王首富的小兒子滿月,正熱鬧著呢!聽說還沿路發喜糖,府裡的丫鬟婆子都到外頭去了!」

少女點點頭,有些感慨,

「…咳咳,那王首富的兒子可真好運氣…想來是極為重視了呢…」

少女神情有些恍惚,丫鬟便扶她躺回被窩中。

「小姐可要多多保重,指不定過幾日老爺消氣後便讓我們回去了。」

「…嗯。真是辛苦妳了…」

少女又輕聲咳了咳,眼看就要睡著了…

不料破舊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迎面而來的一位身著一襲粉衣的女子,和她的丫鬟。

「哎呦!姐姐,您這麼還是這番模樣?可是那丫鬟沒把妳給服侍好了?來人,把那丫頭給拖出去打了!」

那女子一開口便是一句句數落,還揚言要打了丫鬟!

少女一聽,氣得坐直身子,語氣依舊溫和有禮,

「…丫鬟若是犯了錯,姐姐會自己處理…莫要髒了妹妹的手…妹妹請回吧!」

「…妳!妳個沒人要的廢物!」

女子杏目瞪大,一開口就是侮辱,聽完少女的話後,便甩了衣袖氣憤的離開。

不過一會兒,她又折了回來,語氣裡透著一絲嘲諷,

「忘了一件事兒,今兒是那蕭長風的大婚,娶的是那狀元之女,宋音芝。哈哈哈…我的好姐姐!妳那心心念念的男人如今娶了別的女人進門!」

那張狂的笑聲如同當頭棒喝,狠狠的敲打在少女的心頭。

長風娶了別的女子?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他說,他會娶她的…

一堆思緒湧入腦中,腿一軟,女子欲哭欲淚的跌坐在椅子上。

嘴裡喃喃說著,

「不會的…不會的…長風說會來娶我的…」

那模樣看在女子眼中,她得意極了!

那人越是痛苦不堪,她就越快活!

誰叫她的母親老巴著那正妻的位子不放,就算是死了也依然如此。

「姐姐真是不知羞啊!老是把娶啊嫁的掛在嘴邊,可是想男人想瘋了?」

女子尖銳的嗓子中透著譏諷,時時刻刻都提醒著她最心愛的人娶了別的女人…

可她又能如何?

腦中一片空白後,接著又是血氣上升,那咳得真是撕心裂肺,把女子給嚇得吐出幾句刻薄的話。

「晦氣!真晦氣!我走了,別把那一身的病氣過給我!」

女子嫌惡的皺了秀眉,在離開少女的院子前還伸腳把一盆花給踢了。

真真解氣!

她滿足的離開,留下咳得少氣出多的少女以及焦急的丫鬟。

「小姐!您沒事吧…不要嚇奴婢…」

看著少女咳出一片又一片的粉色花瓣,那是可是相思的怪症…

她好怕小姐就這麼去了…

少女看著抽抽噎噎的丫鬟,即使咳得頭昏眼花,她還是抬起手,輕輕地拍拍丫鬟的髮頂。

「別、別哭了…」少女嗓子發澀,一不小心喉中異物就會又跑出來,她忍著搔癢,溫柔的說,「…我這種人…不值得呀…」

眼眶含淚,本想忍著不哭的,淚水還是化作一絲線的落了下來。

「…柳絮,我該怎麼辦?」

一直以來的信念瞬間崩塌,她的心好痛好痛…明明說會娶她的…

喉間發癢、又劇痛,除了咳嗽也沒別的能緩解的方法…

碰!

少女全身一軟,從椅上滑落下來。

「小姐!小姐!小姐醒醒啊!」

「小姐!」

空蕩蕩的閨房,只剩下丫鬟一人,她被嚇得六神無主,最終還是把少女移到床上。

「小姐!老爺說是讓您回去了!」

一大清早,柳絮從屋外直奔而來,言語中透著欣喜。

真是謝天謝地啊!

老爺終於消氣,原諒小姐了。

興奮的柳絮,像個孩子似的,一張嘴開開合合的,這種高興的情緒漸漸傳染了少女。

「…咳咳…」少女勉強的笑了笑,她在這幾日,又消瘦了不少,「…父親可說何時回去?」

「說是今早。」

柳絮答道,接著便興沖沖的到裡頭去收拾行李。

不一會兒,就收拾出一包東西。

她上前扶住正要起身的少女,笑道,

「小姐,咱們回去吧。」

「…好,咳咳…咳咳咳…」

少女蒼白的臉龐透著病氣,在離開前,深深看看了自己待了一段時間的破院子。

露出一絲苦笑…

從破院子搬回自己的芬蘭樓後,便要先去前院見見父親。

一位不苟言笑、神情嚴肅的中年男子,在聽聞小廝通報後,他站起身子,在那前廳中來回篤步。

原本預想著自己的女兒會是相通的前來認錯,自己再給她個台階下。

畢竟,要自己的女兒下嫁一個書生,他久病體虛,真真不是個良配。

結果,他竟然看到他那掌上明珠踏進前廳時,是要丫鬟去攙扶的!

他沉聲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那一家之主的氣勢,嚇得柳絮一哆嗦,連忙跪下,急道,

「回、回老爺…小姐、小姐久病不癒…時常咳嗽、咳得…手腳氣虛無力…所、所以…」

「混帳!這種事怎麼不早派人來告訴我?!」

男子大喝一聲,連忙上前去看看少女的情況。

少女身子一歪,伸手便抓緊了男子的袖口,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咳得花瓣紛飛…

男子看著那滿地花瓣,心中如刀割啊!

他又何嘗不知那是何物!

此病名為相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為誰而如此…

「…沒、沒事…咳咳咳咳…」

若蘭連連搖頭,她蒼白的臉色漲紅著,顯然是咳得激烈所致。

這哪裡看是沒事!

男子氣極了!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扶小姐到位子上!」

他那如雷貫耳的聲音在柳絮耳中迴盪許久,儘管她被嚇得臉色發白,依舊手腳俐落的扶著小姐上座。

又是喝茶、又是擦嘴的,待若蘭的身子稍微緩和了些後,男人看著若蘭,非常心疼道,

「妳這是又何苦?」

男子的語氣有著沉重的疲憊感,「蕭長風己經完婚,現如今我也不可能讓妳去做小…別再想了。」

若蘭一聽,眼淚又奪目而出,

「不可能的…嗚嗚嗚…父親,你是不會懂的…我不可能不想他…就、就算做小我也願意…咳咳…」

她不是故意要去想那人…

只是,不想的話,她的心就如同刀割、蟲蟻啃噬…不得不想…

想著想著,便喉頭發癢…喘不過氣呀…

她真的好想見他一面…

「妳一堂堂縣城城主的女兒,是不可能給人做小,死心吧!」

男人的話讓若蘭宛如跌入了萬丈深淵。

無論她如何哀求,自己的父親依舊死不鬆口…

她病得更重了。

原本巴掌大的小臉瘦得凹陷了不少,她整日躺在榻上,甚至湯水不進。

身旁的粉色花瓣圍繞著,她就躺在上頭,那畫面竟然會覺得有些好看…

咳啊咳的,她咳得嗓子都啞了,甚至發不出任何聲音,反正…她也不需要…

她什麼都不要,就只想見那個,朝思暮想、日夜思念的男子。

他幾乎佔了她的全部。

每一個動作及表情都清楚的刻印在她的腦海中,沒有忘記過。

想當初相遇時,她正在大街上,那是正式喪母之時,獨自一人走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她,她還感覺挺舒服的。

沒想到,一把傘從後頭罩在她頭頂,雨水被遮擋住了。

那人溫儒的嗓子十分好聽,

「姑娘可是心情不好?在這樣的話身子可是會吃不消的。」

「沒事的。這樣挺好的。」

她轉過身去,憔悴的面貌讓男子微微一愣,但他還是把傘遞給了她,

「姑娘還是先拿著吧,免得著涼難受。」

他的面貌算不上凸出,但是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話語間如沐春風。

見狀,她便接了傘,但是雨似乎還要下一會兒,便擔心的問,

「那您怎麼辦?」

他只是擺了擺手,笑道,

「在下就住在附近,不礙事的。」

「不如讓小女子借花獻佛,用您的傘送您回去吧,這傘小女子日後再還,可否?」

她輕輕一笑,整個人有精神了不少。

他一愣,隨即笑道,

「若是姑娘方便,便隨了姑娘吧。」

那時…如果一直停留在那時,該有多好…

現如今,她日日以淚洗面,就是不是他到底過得如何…

蕭長風知道消息時,心裡頭滿是苦澀。

他又何嘗不想她?

只是…

他不能啊!

他活不過二十五。

…只能委屈她了。

「長風哥哥…現在身子如何?」

一位女子端著一碗藥湯緩緩的走進房間。

她是蕭長風的髮妻,宋音芝。

當初嫁給他不過是為了給他沖喜罷了。

她都不知道長風哥哥病的這麼嚴重…

他本就體虛,再加上上回那場大雨,更是這個身子都拖垮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長風哥哥要為了那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毫不顧忌身子的只想和她見面…

憑什麼呀!

什麼都不知道的,還讓長風哥哥淋了雨…

她是長風哥哥的髮小,從小長風哥哥身子就不好,一家人提心弔膽的撫養他長大,小的時候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許做的,長風哥哥的無奈她都看在眼裏。

…老天,求您讓長風哥哥好起來吧…

「…好多了。妳先出去吧。」

蕭長風對她滿是愧疚,眼神更是不敢看向她。

宋音芝也明白他的感受,但是心裡頭抽痛的快哭出來…

他倆已經成婚好幾個月了,他始終與她相敬如賓。

他的心裡已經有人了啊…

林若蘭…

那個女人…就是她害長風哥哥變得如此…

她好恨啊!

要是那天她跟著出門的話…

長風哥哥就不會如此…

連榻都無法起身。

宋音芝每次一離開房間,總是躲在灶房暗自抹淚。

這些蕭長風都知道。

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一直愧疚於她…

小廝在一旁擔心的問,

「那若蘭小姐那兒是否還要再打聽?」

「…」

他心中十分糾結,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只希望她能夠好好的…別被我拖累了。」

此時蕭長風並不知道,小廝得到的消息乃至兩個月前的…

此時若蘭正高燒不退,嘴裡正喊著蕭長風的名,在一旁的大夫各各束手無策。

「你們這群庸醫!!」

「快想辦法醫好若蘭!!」

男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他重要的人了!

他的夫人如此、他的女兒亦如此…

…報應啊!

這應該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

在男子懊悔之際,聽見若蘭聲如細紋,有氣無力的道,

「…父親…若蘭想見長風…求、咳咳咳…咳咳…父親讓我見他…」

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怕是再不見面…就來不及了啊…

男子見狀,怒聲道,

「不可能!妳乖乖養病,一定會沒事的!」

「…父親…」

他的回答讓若蘭頓時失去希望,她了無生氣的像人偶般,任由淚水打濕臉頰、浸濕枕頭,那模樣看得男子連連心疼…

他低下頭似乎在斟酌些什麼,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大人…您這…」

其中一位大夫明顯知道男子手中為何物。

孟婆藥,一種令人忘卻的禁藥,可惜藥性過猛,會產生副作用。

「讓她服下吧。」

男子神情滿是疲倦,他把手中的瓷罐給了大夫後,便離開了。

除了那兩人,沒有人知道那是何物,幾天後,原本病秧秧的若蘭彷彿奇蹟般的好了起來。

她好像不記得這一年裡發生了甚麼,這令柳絮感到擔心。

她的身子日漸好轉,平日裡待在房裡就是一整天,有時便與丫鬟出門上街逛逛。

蕭長風這個人好像就從她生命中消失一般,府裡的人也很自知之明的沒有提起過。

但,沒有人知道,每當暮色降臨,若蘭時常躲在被窩裡暗自啜泣…

她不知道自己遺忘了什麼…

感覺是很重要的人。

不想忘記的、最重要的人…

她的徬徨無助…不敢表現出來。

只能夜晚暗自抹淚,等到清晨時才收起淚水。

蕭長風最近能下榻行走了。

儘管步伐緩慢,但是他很高興。

他想著,若是他真正的好起來…

他想去見她一面。

…儘管他們沒可能了。

宋音芝一踏進房,立馬上前去攙扶著他,欣喜的情緒難以掩蓋,她道,

「長風哥哥好了差不多了,今兒天氣不錯,長風哥哥要不要音芝陪你出去?」

蕭長風頷首,笑了笑道,

「也好,待會吧。」

「行,那音芝先去準備準備。」

宋音芝把他扶到椅子上後,便興沖沖的到後頭去準備梳洗一番。

兩人在蕭長風的雙親注目下,雙雙踏出家門。

…街上。

若蘭正和丫鬟柳絮一同在街上閒逛著。

她近來的興趣便是在這街上胡亂瞎逛著,她發現,每一天的事物都不大相同。

很是新奇。

兩位少女在首飾攤子前擺弄著首飾,餘光下,柳絮發現了遠處緩緩走來的蕭長風,暗道不好…

「小、小姐…」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痛苦。

若蘭素來與柳絮最親,聽聞她聲音不對,連忙放下首飾,擔心道,

「柳絮,是身子不舒服嗎?」

只見柳絮聲音發抖的捂著肚子,看著就知道極痛的模樣,若蘭趕緊將她扶到一旁。

「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若蘭很是擔心。

柳絮搖了搖頭,

「小姐…要不咱還是回府吧…」

再不回府,就慘了啊!

「好,咱們回府吧。柳絮妳撐著點。」

說罷,若蘭便扶著柳絮緩緩的離開。

一陣清脆的笑聲伴隨著話語,

「長風哥哥,這耳環好看嗎?」

如鈴般的嗓子清楚的傳到若蘭的耳中,她渾身一顫。

一旁的柳絮自然是聽到了什麼,暗道不好,連忙道,

「小姐,回府吧…柳絮肚子疼…」

儘管若蘭很想回頭看看,但眼下她不能…

她僵硬的點了點頭,儘管後頭一男一女的談笑聲毫不留情的刺著她的心,但她還是扶著自家丫鬟逃命似的急步離去。

這一幕,看在蕭長風的眼中,他只得暗自苦笑。

…看來,她不想見到他啊…

這樣便好…

「柳絮!那人是誰?為何瞞著我?」

一整間房間杯盤狼藉,若蘭隻身站在那中央,手裡還拿著一支渺煙墨竹青瓷瓶。

「小姐…您先把瓷器放下吧!」

柳絮面上滿是淚痕,但是主子生氣身為丫鬟的她只能跪在地上束手無策。

「那人是誰?為什麼我想不起他了!」

若蘭近乎崩潰,豆大的淚珠不斷滑落,那嗓子如同火燒一般的疼、癢。

那個最重要的人…

是誰?

長風…?

是何人…

「小姐,您還是先放下吧!被劃傷就不好了…」

柳絮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無所謂!」

若蘭硬脾氣上來,無非就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只想知道答案!

突然一隻手掌揮了過來,著實打在她的臉頰上。

臉頰火熱火熱的…

若蘭一個錯愕,手上拿著的瓷器就這麼滑落,砸在地上,碎了。

她嘴唇微微顫抖,後頭一絲腥甜湧出,竟是咳出了無數花瓣…

她雙腿一軟的跌坐在碎瓷器的地上,一時之間血流如注。

男子氣急道,

「妳這是在做什?」

面對男子的質問,若蘭如同斷了線的人偶,面如死寂。

「那是妳母親的遺物!妳說妳現在在做什?」

母親二字敲打在若蘭的心頭上,她微微的抬起臉,雙眼盡是迷茫…

「母親?」她連連搖頭,「母親不在了。」

她那陌生的眼神讓男子大驚,難道是那副作用?

若蘭現在腦中如漿糊一般,好幾個記憶都被混在一塊。她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眼前的男子便是越發的陌生了。

「若蘭…若蘭!」

男子焦急的搖著她的。

但是,她卻問,

「…你是誰?」

嘶啞地嗓子令人心疼,她歪著頭,毫無焦距的雙眼望著男子,她說,「我要找長風…你知道長風在哪兒嗎?」

事到如今她就只記得那人?

這就是報應啊…

男子苦澀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最終,他拍著她的肩膀,語氣竟然有些無奈的妥協,他說,

「妳先好好休息,為父便去找那蕭長風過來。」

「蕭…長…風…?」

她喃喃地說著,一次又一次念著他的名字,任由著柳絮扶著她上榻。

「長風…嘿嘿…我總算是記著了…」

她自顧自地滿意一笑,緩緩入眠。

蕭長風接到消息,不顧家中人們的反對,執意的與那通報的小廝來到城主府。

為什麼她病得這麼重…

那日見她不是挺好的?

怎麼會!

許是走得急了,他身子有些撐不住,氣喘吁吁的來到若蘭的閨房。

她的臉色並不好。

枕上還有些花瓣…

「這花瓣…」

蕭長風拾起一片,他知道那是何物。

這是他曾送給她的,來自西洋的花。

粉玫瑰。

「公子…你可知道!小姐為了你,連身子都不要了!心心念念的就等著你來娶她!」

柳絮神情悲憤,可她一介下人,並不能與他動手…

著實憤恨!

「…怎、怎麼會…!」

他宛如雷擊一般,他沒想到會是如此…

他因為自己身子的關係,即使當時只是開口提了…卻不敢上門提親。

幸福…他是給不了的。

一個活不過二十五的人…怎麼可能會給她幸福…

「…長、長風…」

若蘭醒了,映入眼中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呀!

是…他啊…

「若蘭…是我。」

蕭長風甚是苦澀,胸口彷彿就像是被堵住似的,喘不過氣。

只見若蘭笑了,她氣若遊絲的道,

「…終於、終於見到你了啊…長風…好像做夢似的…

你可知…我真的好想你啊…

這話聽來沒羞沒躁的…但是…我…」

蕭長風握住她的手,流出男兒淚,

「若蘭…是我對不住妳…

「要是當時能夠鼓起勇氣…妳就不會如此了…」

「長風…別這麼說。」

若蘭笑著搖頭,目無焦距的雙眼逐漸清明。

能見到他,便心滿意足了啊…

當她鬆了一口氣時,接踵而至的便是撕心裂肺的咳嗽,連血都被咳出來了。

「若蘭!若蘭…妳怎麼樣了!?」

滿天的花瓣飛舞,少女臉龐蒼白。

蕭長風顫抖著手為她擦拭嘴角的一抹鮮血,她笑得一臉幸福…

接下來的幾日,蕭長風執意留在府中,照看著若蘭。

他怕,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他想…音芝應該也是同意的。

幾日之後,若蘭躺在一口棺材裏頭,她周身滿是花瓣,既淒涼,又美麗…

她走了,在午夜之時,在睡夢中離開…

蕭長風不肯接受事實。

飲酒度日了好一段日子。

把身體都搞壞了。

這令宋音芝感到非常氣憤。

於是,她便打了他一巴掌。

那是她唯一一次喊著他的全名。

「你別這個樣子!那林若蘭見你如此,是不會心安的!」

雖然她極其討厭那林若蘭,但她愛長風哥哥不假。

在蕭長風的眼中,她宋音芝不過只是個妹妹…她也就認了吧。

當時就想著,左右成了婚,訂了名分,便安心的服侍著他的父母,無怨無悔。

即使他不愛她…

事到如今,她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隨意的糟蹋身體!

「…若蘭?」蕭長風自嘲地笑了笑,「她都走了,又有何妨…」

不如隨她去了吧…

宋音芝死死的咬著下唇,她眼眶含淚,

「…你這麼可以這麼自私!若蘭、若蘭!你總想著那女人!那我呢?我怎麼辦?誰來憐惜憐惜我?」

她後悔了啊!

想當初就不該嫁來這兒!

明明知道這婚是為了給他沖喜,自己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進來…

活該呀!

「…音芝…我也對不起妳…」

蕭長風狼狽的坐在椅上,面色憔悴、消瘦了不少,他望著面前的人,一聲嘆息,

「妳走吧…咱倆和離吧。是我耽誤了妳…」

她說得沒錯…

他就是自私。

一顆心只容許裝一個人…

而他,心裡裝著那名叫林若蘭的女子。

沉甸甸的。

再也無法容下其他…

宋音芝哭倒在地,最終緩緩的站起來,她目光看向書桌上的和離書…

她拿走了,留下了一包香囊。

裡頭裝著滿滿的花瓣。

還有一句落款。

『長風,謝謝你。—若蘭   』

蕭長風發現了桌上的那行字,他上前去拾起香囊,宛如至寶似的握在手心…

若蘭…我也很謝謝妳…

謝謝妳,留在我的心上。

即使妳被人給忘卻,我不會將妳遺忘。

幾年之後。

今兒雨天,蕭長風獨自在雨中撐著一把傘,他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他素來喜雨日,經常在綿綿小雨中撐著傘,回憶當時。

當時被大夫說活不過二十五的他,被一個在外遊歷的神醫給救活了。

其中用的藥材就有一方是—若蘭的粉玫瑰花瓣。

那神醫說,

「世間萬物皆可貴,愛情便是其中,這乃情之花,可治愛人的所有病苦。看來她對你用情至深。」

蕭長風甚是苦澀。

用情至深又如何,她不在了,一切可有可無。

突然有一位少女拉住了他的衣袖,令他回神。

她略微羞澀的道,

「大哥哥,您的東西掉了。」

她手上躺著是那若蘭的香囊。

她小臉通紅,顯然是跑著過來的。

蕭長風接過香囊,看了她一眼,便愣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

不管是神韻及眼神,都像極了他心中的那人。

「哥哥的香囊好香啊!」

少女眼中閃著光芒,她甜甜一笑又道,「蘭兒家裡有這種味兒呢!」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麼呢?

當她說了自己的小名後,蕭長風呼吸急促了起來,他緊張的搭在她的肩上急聲問,

「妳說妳叫什麼?!」

少女被嚇了好大一跳,磕磕巴巴的說,

「蘭、蘭兒…蕭念蘭…」

她嚇了一跳,還沒緩過來,心道那大哥哥好生奇怪…早知道就不要幫他撿香囊了…

嗚嗚…太嚇人了。

「失、失禮了…是在下唐突了…」

他從沒如此失態過,緊接著他語中欣喜的道,「在下蕭長風…」

「大哥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裡…」

蕭長風三字,頓時就在那少女的腦中炸開,她微愣的神情,言語中透著一絲不確定,

「…見過面?」

蕭長風笑了,笑得如三月暖陽,令人懷念,

「姑娘認為呢?指不定我們上輩子就見過面了。」

少女愣一下,隨即笑了,笑得燦爛奪目,

「大哥哥這話說得有趣!」

那張燦爛無比的笑顏烙印在蕭長風的腦中,回想當時,若蘭也是有著這番耀眼的笑顏…

若蘭,妳可算是回來了啊。

他非常慶倖自己能夠活下來,在此見到她。

小雨漸漸停了,在街上的兩人背影漸行漸遠,形成美好的一道風景。

少女望著他,打從心底的喜歡與依賴。

原因是什麼,她並不知道。

…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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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是新作品嗎?
期待可以寫成小說~~
2019-03-31 17:3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偶然看到吐花症題材才寫的,沒想到會有人喜歡XD
之後會去試著寫寫看的ww
2019-04-01 17:26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