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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嘔吐

      最近發現總有個現象,有些人會自詡為正義的使者,或者為了公理,大聲嚷嚷卻不說如何做,而還沒為自己負責,躲在別人保護下,卻說要保護別人。

      覺得經濟發展不重要,或者經濟並不該優先,這些人可能認為父母養他們很輕鬆、很應該,認為錢就跟水一樣,要就有了。稍微好一點,有去打工,但是保險學費等等開銷,也是由別人負責,對他們來說尊嚴比錢還重要,然則沒錢就無法活,所以尊嚴也應該比生命重要。

      說個故事,說個自身故事。

      以前,最厭惡酒。

      何也?老爸是黨員,從基層幹起,最後在台東當上了地方黨部書記,但是這是用肝換來的地位,除了早出晚上半夜才回,且喝酒比誰都還喝得兇,這壓力也大,因為選舉結果決定去留。

      剛開始還是一般黨工時,他酗酒又會家暴,老媽成了受害者,而客家人的家庭又是對媳婦沒什麼好眼色,因此公婆自然冷眼旁觀。有次,老媽受不了,就跑進我和弟弟的房間,把門鎖起來,抱著我兩兄弟痛哭,哭得我們衣服都濕了,而老爸則是在門外梯門,叫囂。

      至此,跟老爸的關係就很差,而上國中後,我開始進入不良行列,逃學打架抽菸什麼的,第一次就這麼開始反抗他、反擊他。

      直到有次國三,老爸突然要被調到花蓮,我很驚訝我問老媽,老媽告訴我,我爸因為惹惱黨部上層,要被開除,結果老媽運用手腕出手相救,雖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

      他被派到花蓮的瑞穗那,在一個小村裡的服務站當主任。

      之後,我高中就去台中念書,直到上大學,考了駕照後,才第一次去花蓮看老爸。

      老爸來接我後,就先去他應酬的地方順便可以吃免費的大鍋飯。而這時,他依然是喝酒;別人灌他,他灌別人;或者別人敬他,他回敬別人。

      總之,從七點喝到十二點。

      最後,我就開車送老爸回服務站,而老爸在花蓮住得地方,也是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車上,老爸一直想吐,我給嘔吐袋,或者停下車,幫他拍拍背,此時,我看他的鬢角都發白,眼角都是滿滿的歲月皺痕,臉色也不如以前,而是蠟黃一片,像枯槁。

      這時,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哥哥(我在家中的稱呼),老爸不是願意喝酒,老爸也不是愛喝酒,只是工作必須要如此......我還有你們......」說著,就又進入沉睡。

      一路上開車回去,都可聽見老爸的低喃,「我其實沒有很愛喝酒......」而我也知道,老爸的身體其實是不太能喝酒的,因為他是B肝帶原者。

      當我開回到服務站後,發現這服務站裡面的設施比新兵訓練的還差,且沒冷氣而且只能睡沙發......我現在才知道,老爸這幾年的生活是如何過的。

      回想起來,看到老爸喝酒嘔吐那幕,赫然醒悟,那些都是為了我們所生活的錢。

      用他的肝,用他的歲月,用他的嘔吐一個個換來的。

      之後,我就思考自己是否繼續讀大學?於是,可以考取律師資格的學程修完,就休學不念去當兵去工作。

      為了是我想走自己的路,不想走父母的路,但是拿父母給的卻走自己的路,於心不忍,那就自個自力更生。

      否則,每次父母幫我出費用給匯錢,都會想到那段在車上嘔吐的情境。

      後來,去夜市擺攤,旁邊有個賣衣服的媽媽,要養兩個女兒,早上在市場賣,晚上來夜市賣,而夜市又開到11點,明天回去一早又要6點起來賣。

      為得只能夠養兒育女,對奧客要禮貌,對來收保護費的也要給,對長期顧客的言語挑逗也只能笑笑面對。

      這樣的人家很多,或者很多父母都是如此辛苦。

      孝道孝道,雖古板,但是如不之孝道體桖父母養兒育女的辛苦,真是不如禽獸啊!

      有此感慨,然,台灣自鄉土論戰那一派逐漸退出後,這些小人物又再度退出藝術家的眼中,經濟起飛後尊貴處優的一代,就再也無法體會。

      現今,情勢不再好,出社會後,工作不好找,要的是新鮮的肝而非人,而工會形同虛設,勞工局跟大企業暗通渠道。

      然產業外移加速,一個又一個商家倒閉,失業人越來越多或者領微薄薪水的人也越多。物價漲,還要繳稅,房屋買不起,只能租屋,而租屋後錢包又見底,根本無法存錢。

      未來無望,所以出生率會低迷。

      那天底下多少的父母又將要付出更多,才能為孩子的未來有著落?

      我不敢想,在想,恐怕也只能以淚洗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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