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孟憶

    夜深人靜的夜晚，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急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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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在潔白的長廊上焦急的等待，嘴裡不忘念著佛經，保庇她即將出生的孫女和媳婦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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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正是那個媳……不對！我是那個可愛的小嬰兒，二月十四日的凌晨一點，我被生下來了，他們命名我為「呂孟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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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學走路、學說話、學寫字、學的任何一件事，在一旁看的永遠都是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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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爸媽呢？我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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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生下我後，他們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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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說，他們在完成「環遊世界」的計畫時，驚喜的懷了我，便停下腳步，等待十個月之久讓我誕生在這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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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奶奶在回憶這些故事時，眼神裡的溫柔總是滿到溢出來，想要怨恨爸媽缺少對自己的愛，也總是被奶奶的溫柔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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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親生父母的陪伴，也還有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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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總是這樣說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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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我已成了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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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歲的那一年，發生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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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國語課，奶奶駝著背，驚恐的跑到我們班，打斷老師上課並告訴我：「妳爸媽飛機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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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甚麼是飛機失事，只能像一隻無頭蒼蠅跟著奶奶去醫院。當我看到那陌生的臉龐上、身上滿是白色紗布時，我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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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見到他們了，看到的卻是這幅光景，我難過得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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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穿著白袍的醫生慢條斯理的朝著我們走來，以為是有甚麼好消息，卻是來宣告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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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下熱滾滾的淚珠，一直哭一直哭，彷彿這樣用力地哭，他們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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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很想珍惜他們，卻總是裝不在意，我甚麼時候才能對自己誠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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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喪禮的那天，身旁的哭聲此起彼落，但是在我聽來都是另一個寂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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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道歇斯底里的哭聲在我耳邊聽來特別刺耳，那聲音來自我的口中，我好像回到小時候，那時每天哭著找爸爸媽媽，而現在我還是哭著找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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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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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在我碰觸不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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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環遊世界、甚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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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渾噩噩的過完小學，憂鬱得把好朋友都趕跑，我明白那憂鬱是因為爸爸媽媽的消失，讓我措手不及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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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我，儘管奶奶陪在我身邊，我依然失魂落魄、行屍走肉的過日子，上了國中情況也沒有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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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咻一下就過去了，來到畢業典禮這一天，在全班一起整隊要去大禮堂舉行畢業典禮時，主任廣播要我去大門口找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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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來到門口，看到的人不是奶奶，而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著急地跟我說：「妳是孟憶吧？妳奶奶剛才昏倒了，妳要趕緊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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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醫院，奶奶跟我說完最後一句話，便駕鶴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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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的看著床上陪我度過十五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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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醫院，它帶走我身邊的每一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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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冷冷清清、沒有人影的家，我好像又更低落了，沒有了奶奶，顯得更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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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奶奶當時在病房內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怨恨爸爸媽媽。」說完，奶奶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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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奶奶的房間，依舊整整齊齊的，桌上深藍色的小筆記本，在一片白的房裡顯得突兀，捉住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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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不住打開來看，第一頁寫上的，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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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頁開始，便是密密麻麻的字，在最上頭寫了一排數字，那正是……爸媽去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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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和媳婦逝世了，沒想到和孟憶趕到醫院，卻是這樣的消息。希望他們回來，只是想要讓全家人聚一聚而已啊，沒想到……孟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想必還是很愛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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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後頭又補上了一句：『你在天上好嗎？他們找到你了嗎？』這句話我看了很久都沒頭緒，只好先往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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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憶不吃飯好幾天了，真是擔心她，不知道在學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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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打電話來說孟憶和同學打了一架，打架的原由是因為孟憶沒有爸爸媽媽。現在的孩子啊，竟然為了這種事打架，不是因為搶玩具？她外表看似沒受傷，內心應該有很大的挫折。不過沒有傷也是好事，代表她打贏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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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我不僅笑了出來，繼續翻到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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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憶的心情一直是低氣壓，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兒子媳婦你們可不可以盡一下父母的職責啦！就算是為了孩子的爺爺和我才出國，但是孟憶還在等著你們回來啊，可是還沒回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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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篇沒有寫到最後，卻有一些圓圓點點的皺褶，看起來是奶奶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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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了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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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一句話猝不及防的打進我心中，奶奶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患病，卻一個人默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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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往前翻了翻，從這篇以前的都是自白，而之後的都署名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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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孟憶：妳不要埋怨爸爸媽媽，他們是為了延續我和妳爺爺年輕時沒能完成的夢想，只是不小心走錯岔路，去了天堂，我希望妳坦然面對，並且開開心心的，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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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時，我忍了好久的淚水滴在奶奶的筆跡上，暈開了，想擦掉卻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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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通，我不該再繼續陷入無底的黑洞，只要讓它雲淡風輕的過去就好了，一直停留在同一件事，我不會前進，它也不會發生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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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孟憶：希望妳開開心心面對以後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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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奶奶都會這麼先進的符號了，連奶奶也在進步，我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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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就沒有了，我拿起桌面上的筆，在下一頁寫上幾個字，再畫上一個大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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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讓光悄悄的溜進房，照射在那幾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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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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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環境，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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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上高中，同學都說我和從前不一樣了，我已經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家習慣，記住奶奶要我做的，開開心心面對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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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算等到成年後、存夠了錢，也要延續爺爺奶奶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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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很喜歡攝影，看到甚麼東西都想拍，但是我最想拍的東西都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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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媽媽、奶奶，甚至是我連照片也沒看過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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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風和日麗的下午，陽光普照，這在冬天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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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打算去離家不遠的公園拍幾張照，一位年紀看起來和奶奶差不多的老爺爺，跑到我們家門前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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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億啊！我按照約定來了，你趕緊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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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門禮貌地跟他打聲招呼：「老爺爺，請問您要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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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有精神地告訴我，他要找阿億，我跟他說我們家沒有阿億這個人，如果有全名的話，可能附近住在這兒很久的鄰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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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匆匆地跑到對面那家人的大門按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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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老婆婆走出來，看似跟他很熟，有說有笑地談著，接著老爺爺恍然大悟地跑回來我們家，他說他要找的人叫做呂孟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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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驚訝地看著他，我沒有跟其他人訂過甚麼約定，更何況面前的人是一個滿是皺紋的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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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爺，我就是呂孟憶，請問您有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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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一下，隨即說：「妳是呂孟億？可是我認識的呂孟億是男生，而且已經七十五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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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滿頭霧水時，剛才一直站在對面沒有進門的老婆婆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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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憶，呂孟億是妳爺爺的名字，他的『億』是人字旁的，而妳的『憶』是心字邊的！」接著她又碎碎念：「這家人真奇怪，取名字就取名字，搞甚麼取一樣的名字？」然後她就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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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想告訴她，她才剛說出兩個名字的差異性，又說兩個名字一樣，最奇怪的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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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沒有說出口，畢竟對面那家人在我自己一個人住時，也幫了我很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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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面前的老爺爺，他看起來挺開心的，害我不忍心打擾他的心情，總不能說我爺爺已經去世了，讓他這麼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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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邀請他進屋坐坐，雖然今天的太陽有出門工作，但還是有點冷風的，他一臉高興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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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進門，便左右張望的直說好懷念，讓我忍不住好奇心開口問：「老爺爺，您跟我爺爺是甚麼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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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和藹的微笑，回想起那段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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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爺說，他和爺爺是兒時玩伴，當時他就住在我們家隔壁，只是後來搬走了，那時跟我爺爺約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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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倆的生日都要來他家促膝長談，聊聊關於這幾年的大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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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阿億呢？我這個貴客都來了，他怎麼還不出來迎接？」老爺爺臉上掩不住興奮，雙眼好像有點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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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爺，很抱歉打擾您的興致，我爺爺……他很久之前就過世了，在我出生以前。」我默默的低下頭，不忍直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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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爺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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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找個話題讓他轉移心情，卻突然想到一件事：「老爺爺，您要不要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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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啊！請別人進家門，竟然沒有請喝茶，我真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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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爺看著我愣了一下，又笑出來：「好啊，跟妳爺爺一樣無厘頭，幫我泡杯茶吧，謝謝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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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完，還像聖誕老公公「ｈｏｈｏｈｏ」的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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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廚房翻來覆去，找到了六個茶罐，每一個罐子上都貼了便條紙，其中一個蜜香紅茶的茶罐上，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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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的死黨」的便條紙，我想應該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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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又沉默了一陣子，突然想起剛剛老爺爺說的話，脫口而出：「老爺爺，今天是您生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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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瞇起眼睛，點點頭：「是啊，我和妳爺爺生日是同一天！都是二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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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露出一個可愛的連我自己都想殺死自己的笑容，邊說：「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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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明天也是我生日呢，原來我跟爺爺生日只差一天，難怪名字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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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又聊了一下，時辰接近傍晚，老爺爺才依依不捨地回家，這裡也是他一段珍貴的回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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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奶奶房裡，看到那本深藍色的日記又忍不住想翻翻，搞不好也有甚麼關於爺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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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開第一頁，看到的依舊是我的名字……不對，這是人字旁的億！前面的大部分原來都不是自白，而是奶   奶寫給爺爺的嗎？如此一來，『你在天上好嗎？』這一篇就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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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你們在天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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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最後一天，我徒步到離家一公里的後山爬山，避免相機的糧食太少，要多拍點照，也順便讓自己的身心靈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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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了——我也要環遊世界！」我放聲大喊，美妙的回音在山裡繞來繞去，當然，美妙的回音就是本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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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也想要幫你們完成你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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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跟全家人講話，都要一個一個講，真是有夠累人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你們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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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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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一片白茫茫的，從中走出兩個熟悉的陌生人，是爸爸和媽媽，而走在他們後頭的，是奶奶和一個陌生老人，我猜他是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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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也死了嗎？不會吧，我也才十六歲啊！被人暗殺了？我根本沒跟誰結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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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既然死了，應該也要有個死神來接我吧？希望是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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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對！現在在我面前的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發生甚麼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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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開口的是媽媽：「孟憶，我們沒有好好照顧妳。」爸爸跟著覆誦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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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拋棄了妳先走，對不起。」媽媽說，爸爸也說了同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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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過得好嗎？」媽媽說，爸爸又講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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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始懷疑我爸是錄音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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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應，只是微微一笑，我相信他們在天上看得都很清楚，我抱了抱他們，再依依不捨地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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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怎麼離開的，我也不知道，只記得那時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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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是我們的夢想，更是我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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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孟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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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呂孟憶親情篇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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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半年前就寫完了，只是礙於比賽限制所以不能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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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沒上所以就po上來了應該沒差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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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可以告訴我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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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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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妳們(￣▽￣)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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