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起申請的稿費,匯款日改為一個月兩次
HOT 閃亮星─真月耽美稿件大募集

抉擇:她

夜裡,有一個女孩在樹林裡瘋狂奔跑,身後三五個大人的腳步只是從容的靠近,她很害怕聽到那些腳步聲,所以摀起耳朵,繼續向前狂奔。

她今年十二歲。父母雙亡,養母因為生計困難,迫於自身難保,把女孩賣給工廠。

女孩從小沒有家人,沒有體會過愛,這次她不願意離開養母,可是當養母堅決把她甩開的時候,她覺悟了。

但她不願意接受養母把她拋棄在另一個痛苦的地方-工廠。

她不願意,所以她逃,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有逃。

工廠的人在身後輕鬆踱步,彷佛在諷刺這個女孩的不自量力,就好像…讓她拼命逃命個夠,再把她捉起來帶回去,好讓她絕望。

夜裡女孩看不清眼前的路,懼怕讓她眼角泛淚,但她忍住不哭,因為她知道一旦現在哭了,視線就會模糊,就更容易跌倒,更容易被捉住。

不巧地,突然她失足一滑,順著腳下的泥濘滾了一段下坡。

她在泥地上躺了幾十秒,但是怎麼樣都站不起來。摔滾讓她渾身刺痛,痛到沒辦法再靠雙腳前行。所以她用盡剩餘力氣,緩緩向前爬。

因為頭摔地而耳鳴,女孩聽不見腳步聲了,她以此自我安慰,用力拖著身軀向前。

直到她的手肘都磨出了血,她痛到眼淚終於忍不住潰堤,一下子就看不清眼前了。

她的耳此時鳴慢慢恢復,她開始聽到腳步聲。

很近,就在她身邊。

她覺得自己死定了。

「啊!」

突然幾聲巨響,幾聲慘叫,她身邊便鴉雀無聲。

她嚇傻了,動也不敢動。

以她的所能理解,她只能判斷那是槍聲和人死前的慘叫聲。

但是她不知道那把槍是為了救她,抑或為了取走她的性命而來。

強烈的求生意志讓她承受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疼痛,緩緩撐起身子,用手臂拭去眼淚。

她雙腳無地晃了幾步,試著找回平衡感,可是不斷襲來的疼痛讓她踉蹌的向身側一摔。

女孩驚覺身旁是懸崖,在她的頭已經看到崖面的時候,她雙手死命的扣著崖,身子頃刻間已經懸在半空中。

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怎麼可能靠雙手撐住全身的重量,她聽到關節碎裂的聲音,她的手一直在下滑,接觸到崖面的面積越來越少,不到五秒,她只剩手指卡在崖上。

她知道不過幾秒之後,她就會摔下去粉身碎骨。

女孩絕望的抬頭,看著模糊的月亮。那一刻她的手無力鬆開。

但,

下一秒她的右手腕被一隻大手捉住,她倏地抬頭,想看清楚那隻大手的主人。

無奈夜深漆黑,她只看的見那隻大手。然後她的手臂感到一滴冰冷滑落,她向手臂一瞥,那是鮮血。

那隻捉住她的大手滿是鮮血。

女孩就這樣吊在半空中,她的手因為關節碎裂而無法回握。

你是誰?那些人是你殺掉的?為什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你現在是要救我嗎?

無數個想法在女孩腦裡迴盪,但最後她只是張開口,啞啞的喊:

「救我。」

女孩絕望的喊,而那隻大手依舊握著女孩蒼白的手,沒有放掉,抑沒有將她拉起。

就那樣懸在空中,她無計可施,只求大手不要鬆開。

她把那當成唯一寄望,她的生命,取決於這個她一無所知的手的主人。

良久,女孩和手的位置依然懸在那兒。

身下即是死亡,女孩的理智被急得斷線。

「拜託你不要鬆手,拜託你,求你拉我上去好不好!」女孩哭喊,她的每一個話音都因為懼怕而顫抖。

……

「為什麼?」

上頭那端響起一沉靜如秋水的男聲,短短的三個字,沒有下文,沒有語調起伏。

「可不可以求你拉我上去?」

女孩再一次的,絕望的說著。她不敢再多想,再大的好奇心都比不過她對活著的渴望。

而對方「感覺」納悶著。

「妳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大手的主人道。

女孩一怔。

「如果你是進了工廠,是不是至少可以活命,至少工廠微薄的薪水,就算你妳很難受至少活的下去吧?」那聲音道,語氣是一貫的平淡,「是妳在痛苦和死亡自己做了選擇。」

女孩愣愣的聽著。

然後她開始思考。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痛苦了十二年。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盼望,沒有意義。

養母對她絕口不提「愛」。

僅僅因為對生命自由的渴望,她鋌而走險。那是因為她承受著她無法承受的痛苦,她沒辦法在知道自己即將再承受更多,還能坐以待斃。

她已經預支了未來承受痛苦的抗壓性,被迫成熟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此時女孩抬頭,那隻大手依舊握著她的。

凌亂的髮絲遮住她的視線,她卻沒有力氣剝開眼前的頭髮。

如果此刻他不願意把幾近廢人狀態的她拉上來,她就會死。

可是如果上去了,她能繼續逃嗎?

女孩看著自己的雙腳,不發一語。

如果又被抓回工廠,她肯定是會被痛苦凌虐至死。

她很害怕。

「看來妳有想法了?」

安靜了很久很久,女孩瘦弱的身軀盪在崖邊。

連空氣都窒息了。

「放手吧。」

女孩淚眼模糊,但卻極其平靜的說出這兩個字。

對方始終緊握她的手微微一顫。

然後,

墜落,

女孩閉上眼,傾身擁抱風。

上一篇回作家的PO下一篇

回應(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