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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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我想你仍困守圖書館與家兩點一線的迴圈中，但明年一考完就不是這樣了吧。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寫信給你，即使言不及義。你知道我並非全能，甚至破綻百出，極易妒忌也易於發怒。但我最近一職在思考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你還記得我七月投出去的書稿嗎，被人說是迴圈的書寫，使我有些動怒。如果能夠脫逃，誰想要被現實綑縛？誰想要困守其中？如果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能理解，我不知道我的書寫究竟為了什麼。寫者是為了被讀而寫，那你能告訴我，我的書寫還有什麼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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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為什麼，覺得好多人寫的東西都是泥水，我踩進去只弄髒自己，對我本身毫無助益。但我明知這樣的心態太過危險。認識越多文壇的人，就越來越迷茫，越來越質疑自己以後真要待在這裡嗎？或者說，自己真有本事留在裡面嗎？其實你也知道吧，所謂本事並非駕馭文字的能力，而是獲得被人賞識、為人珍重的機會。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擁有什麼，異常強烈的習得無助正在掌控我的生活。因為太過害怕失敗，以致手足無措。但為什麼呢，明明已經如此狼狽，泥巴水還是一直從天而降呢。雨應當是乾淨透明，怎麼會全成了泥巴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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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還沒有明確的形狀。因為尚未擁有，才更加驚懼。雖然已然建立一套自己的美學標準，但我害怕奉為圭臬的準則被摧毀，害怕被人影響、更害怕被捏塑成自己不想成為的模樣。但相對地，我也明白當這些問題不再是問題時，我就抵達了全新的高度。走到這裡，即便茫然也比往日清明。不再執著於憤恨，而是自清。錯過的風景也不再追逐，而是極力開創嶄新的風格。截至如今，我才明白我所欠缺的不過只是沉著。我所有的敗筆、所有的不平，都只源於自以為是的早慧。但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天才橫溢的人。我充其量只是未經雕琢的礦石，被你看出我的美質，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穿我蘊含的光。我要等待——或說我必須等待——自己真正成熟的那一日，無懼泥水噴濺、雷聲四起，全心全意創造屬於我的藝術，成為可以使你以我為傲的人，成為足夠眩目奪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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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日，我終於知道該怎麼熬下去了。來年，後年，年復一年。此刻與往昔的苦痛，我都不再理睬。只要一次幸運，只要還有你明白我的決絕，我就能夠堅持下去。就算你與我的目標不盡相同，但我仍將向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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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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