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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靈搗蛋題:放下

   「呼呼……呼呼呼……」午夜時分,身旁的人早已呼呼大睡,三番兩次的想要叫醒他,但最後我都忍住了。

「咻……咻……咻……」窗外的夜風呼嘯而過,讓冬夜的涼意吹入溫暖的小房。

躺在床上的我瑟縮了一下,顫抖的身軀更加的拉緊棉被。

嗔怨的看了身旁人一眼,我走下溫暖的雙人床,從書櫃裡翻出一本小說,想要驅散夜晚的寒意。

都怪游清凌啦!沒事說什麼要看鬼片,害我心驚膽顫到都失眠了!

看著小說裡男主角與女主角纏綿不斷的愛意與生離死別的痛苦,活到這把年紀的我,早已不奢望有如此刻骨銘心、轟轟烈烈的愛戀了。

就像黃小琥的「沒那麼簡單」唱的一樣:

相愛沒有那麼容易,每個人有他的脾氣。

過來愛做夢的年紀,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嗯……還是來段細水長流的愛戀好,就像游清凌和自己一樣。

雖然對「他」會有遺憾,但是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閉上眼睛,揉揉發酸的眉角,我一臉疲憊的靠在了搖椅上,輕輕搖晃。

在有規律的來回擺盪中,我沉沉進入夢鄉。

     

      「呀啊!」摀住驚恐的雙眸,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自眼裡滾滾而下。

面前的馬路上,躺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年,少年纖瘦的身子在被陽光照射的發亮的馬路上格外顯眼,落荒而逃的肇事駕駛被眾人擒住,但我的心裡卻仍然感到空虛無比。

回不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現在、此時此刻躺在馬路上的人不是我?!

驚恐的雙眸漸漸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懊悔與仇恨所取代,我將身子轉向肇事駕駛,二話不說的在他黝黑的臉上落下不絕於耳的巴掌聲。

「唉……真可憐啊,那女孩可真可憐……」

「別打啦,先救你男朋友要緊吧。」

「姑娘呀,救護車來了,你快快上車吧。」

我緩過神來,幽幽的踏步朝刺眼的救護車走去,上了救護車,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奄奄一息的看著我,臉上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暖笑意。

「芊栩,我愛你……」

「玥,不要這樣……」

「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哦。」

「不要!不要,我要你照顧……」

他的手輕輕撫著我憔悴的臉龐,我抽抽噎噎的說著話,用盡全力想要讓他活下來。

「上次去的電影院,我還想再去一次,它的音效很好的說,你答應我要去看下一部……」

他的手漸漸無力的垂下,我的心也在急速的下沉著。

我淚如雨下的望著心電圖的曲線逐漸成為一條永遠靜止的水平線,他平靜無波的面容此刻仍像只是睡著般,沒有任何面對死亡的恐懼。

輕輕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突然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一種只能用無限蔓延的哭聲來表達的思緒。

      從睡夢中驚醒,我發現自己的臉頰上留下了淚痕。

男人清俊的面容近在眼前,我不自然的垂下頭,顫抖的身軀被一條溫暖的毛毯所覆蓋。

乾燥又僵硬的臉頰不自然的揚起一笑,他愣了一下,也回我柔如春陽的一笑。

男人強而有力的臂膀輕而易舉的將我抱回床上,並簡短的交代家裡的事務後,便出門上班。

我躺在床上出神的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著幽幽黃光的吊燈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變得沒有那麼刺眼了。

猛然感覺到一股涼意悄無聲息的靠近,我的身體不自覺的變得緊繃,宛若一尊石像般。

「芊栩……」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帶著與世隔絕般的空靈。

「阿彌陀佛……別過來啊……」我緊閉雙眸,蜷縮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語著。

「噗……」一道出其不意的笑聲響起,帶著清明的笑意。

「鬼啊!」我覺得自己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芊栩,是我。」一個熟悉卻久違的聲音自耳邊掠過。

「玥……?」我睜開眼睛,不可置信的緩緩轉頭。

床的旁邊站著一個俊逸的少年,清風朗月。

少年的嘴角帶著一貫的溫暖微笑,身體卻透著一股若隱若現透明感。

「玥……」我的眼裡閃現盈盈淚光,張開雙臂想要抱住他。

不料,抱住的卻是冰冷的空氣,撲空了……

「芊栩,我是幽靈。」他的笑容有些苦澀,「我是來完成今生沒有了結的心願的哦。」

「什麼心願?」

「跟你一起約會。」他笑了,是一種如小孩般單純的笑。

「嗯!」我快速的下床,思緒稍轉,「不如,我們去海邊玩吧。」

「不了。」他皺起眉頭,蒼白的臉上有著惶恐,「我不能去人來人往的地方。」

可是……這明明是他最喜歡去的地方。

現在卻也不能去了嗎?

臉上的失望無所遁形,圍繞在我們周身的是一片愁雲慘霧。

忽然間,我靈光一閃,一掃剛剛的陰霾,孩子氣般的拿起手機打向游清凌。

嘟嘟嘟……

電話不一會兒就接通了。

「喂?」耳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游清凌……」想到我將要跟玥去約會,我就泣不成聲。

沒想到,今生今世還可以與他攜手共遊。

「怎麼了?」察覺到我的嗓音哽咽,他緊張的問道。

其實游清凌也一直默默付出很多吧?我卻忽視了他的心意。下定決心後,我深吸一口氣。

「我想跟玥去海邊約會,可以幫我們找一個寧靜的私人海域嗎?」

「玥?」他突兀的停頓了一下,「白廷玥?」

「嗯,可以嗎?」我殷殷期盼著他的回答。

他沈默良久,久到我以為他會拒絕時……

「好,我已經幫你們找好地點了,我等等將地址發給你。」

「清凌……」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這是我多年來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喊他的名字。

「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手機便被玥一把搶去了。

「謝謝。」玥平靜的甩出這句話。

「嗯,希望你跟她開心。跟你約會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

游清凌真的很觀察入微呢,或許……我不該再辜負他的心意了?

我有些動搖的接回手機,對他再次道謝後,便掛了電話。

      迫不及待的拉著玥出門,我完全無視了凜冽如霜的寒風迎面吹來,與他坐車來到那個私人海灘。

椰子在海風強烈的抗議下,搖搖欲墜。金黃的沙粒在海風吹起時,宛若一陣金黃的龍捲風。海浪滔滔不絕的拍打在沙灘上,蔚藍的海洋美麗無比。

「玥!」我圈起雙手大聲朝漫步在沙灘上的玥叫喊,卻被強烈的海風打散。

「玥!」這次玥聽見我的聲音了,轉過頭朝我疾步而來。

我的長髮被風打散,隨風飄揚。

他來到我身後輕輕圈住我烏黑如瀑布般的秀麗長髮,輕輕梳順打結的髮絲,綁起一個完美無缺的髮髻。

靠在他寬厚溫暖的懷抱裡,我帶著前所未有的心情望著無邊無際的海洋。

「玥……如果完成了心願,你會怎麼樣呢?」

「會變為在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哦。」他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你就會永遠消失了嗎?」我害怕的依偎在他懷裡。

「不會哦,我會一直住在你的心裡的。」

「你騙人!」我敲打他的臂彎,他卻將我抱得更緊。

「芊栩,我很自私。明明與你已經是過去式了,卻還回來找你。我也很自私,希望我能一直住在你心裡,不然我就會無家可歸哦。你希望我無家可歸嗎?」

「哼!我就要你無家可歸!」我賭氣似的鼓起雙頰,刻意跟他唱反調。

「嗚嗚……那我就去住在別的女生心裡!」他也配合著我,我知道這是他安慰我的一種手法。

「別!好啦……讓你住啦。」生氣的漲紅臉蛋,我氣急敗壞的跺腳。

他柔如春陽的一笑,「你這樣真可愛呢,好像一顆蘋果哦。」

夕陽西下,餘暉撒落在我與他相互依偎的身影上,形成一道密不可分的修長影子。

漸漸的,影子上的兩人變成一人,我身後溫暖的胸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淚靜悄悄的從臉上留下,這次的我卻帶著笑容,美麗得不可方物的笑容。

眼淚劃過揚起的嘴角,我靜靜佇立在被夕陽餘暉照耀得閃閃發光的沙灘上。

一個臂膀環住我瘦弱的身影,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

依偎在他懷裡,我忽然間明白了。

消逝的事物不會被取而代之,而是深深埋藏在心底深處,成為無法取代的珍貴回憶。

適應新的事物是讓空虛的心能被填滿,而非取代舊的事物,兩個事物是可以互相共存的。

      「吃飯囉~」輕如耳語的叫喚著身旁熟睡的男人,男人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在我的臉上溫柔的印下一吻後,便下床盥洗。

香氣四溢的飯菜是練習了三個月的傑作,一開始的早餐簡直慘不忍睹、難以下嚥。

在經歷多次嘗試後,終於變成美味可口的佳餚。

男人很有修養的靜靜吃著早餐,眼簾下垂,我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嗯,很好吃。」他直言不諱的道。

我笑瞇了眼,笑容滿面的替他打上領帶,目送男人出門。

陽光自窗外斜射進來,我迎向溫暖的陽光,聽著小鳥嘰嘰喳喳的歌聲,幸福的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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