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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環 (穿越)

      我拖著疲累的身軀,如行屍走肉般四處遊走,我駐足,從這木製的高台上可以清楚看見那海洋的海波隨風揚起,又落下。

      冷夜鋪上紅白的色彩,臘月的寒風和著海水的鹹味。

      這空氣裡,嗅到的除了海風鹹味,還有那成雙成對的臭朽味,處處都是互相依偎在一塊的情侶們,可真給這耶誕夜增添了不少耶誕氣息。

      心頭那股涼意已經不只是這次來襲的寒流可以帶給我的,我在想,倘若那些閃光轉換為物理攻擊,我大概已經橫死街頭,甚至沒有人會願意瞧我這條單身狗一眼。

      豈不是比那個賣火柴的女孩還悽慘?

      在胡思亂想、怨天尤人之際,我無意間走進了一間咖啡廳。從外頭看,它的外觀不很起眼,卻也不是那種刻意隱密帶有低調優雅氣息的咖啡廳。

      就是字面上的很不起眼,對,跟我一樣。

      裏頭的音響輕柔的播著純音樂,空間不大,除了吧台前的位置,只剩下面對牆的單人桌,上面還掛著幾幅油畫。不用望著雙人桌對面的空位心寒,我想我知道為什麼我會走進來了。

      我轉頭望向這間小咖啡廳裡唯一的店員,發現他背對吧檯擦著玻璃杯,戴著耳機,嘴裡還哼著與音響裡純音樂極為反差的流行歌曲,或許是學生來打工賺取零用錢,我直覺。

      他許久都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也罷,我早就習慣如此了,也不排斥被人忽略的感覺。

      好啦,加上偷看了一下價目表,我肯定自己不會在這裡花任何一毛錢。

 

      約莫十來分鐘,那位哼著歌的店員脫下咖啡色圍裙,揹起一旁的後背包朝著裡邊應該是後臺廚房之類的地方大喊:「前輩,我下班囉!」待那位被他稱前輩的男人嗓音應了個好,小夥子才向門口走去。

      他撇向我這邊,不一會兒又轉頭快步走出咖啡廳,大概是這時才意識到我的存在,覺得不好意思。

      那位被喊前輩的男子走出來,手上抱著一袋咖啡豆,並走向吧台熟稔的操作機器,沖泡咖啡。

      我打量他那頭棕髮,雖然我嘗試過去注意別的地方,但除了那頭淡棕色的毛髮外我找不出更特別的地方,也或許是我不善觀察人們吧。

      望著望著就出了神,等我意識過來時已經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對我微笑著。

              「請問需要什麼嗎?」

              大概是見我桌上沒有餐點,還望著他出了神,才走過來問。

              他的臉上寫滿了快點餐吧的渴望神情,就連是我都看得出來。

              這叫我怎麼好意思拒絕然後說你們的價位我高攀不起?

              「要不要喝咖啡?」果然。

              不等我回應,他逕自走回吧台端來剛剛沖泡好的咖啡。

              「我沒錢。」人家都端上來了,只能直白的拒絕他。

              他臉上的微笑僵了下,不過只有一秒:「這是我剛研發的咖啡,想請你試喝看看,當然不會收錢。」

            或許微笑是這個人的一貫表情,且還是令人無法冷淡回應的熱情笑容。

      超級麻煩。

      束手無策的我聳聳肩,拿起咖啡輕啜一口,隨即苦澀味在舌頭根部綻開,但舌尖卻感受到幾絲的甘甜。

      說實在我並沒有研究咖啡,能接受的只有便利商店裡加奶精和糖的罐裝咖啡,便宜又好喝。所以這樣的高檔咖啡,我完全沒有應該去接受的理由。

      棕毛前輩兩顆眼珠睜得大大的,在等待我的感想。

      「......有一種.....被強姦的感覺。」我想不到其他可以替換的字語。

      時間先像是靜止了兩秒鐘,又馬上被棕毛前輩的笑聲給劃破。「哈哈哈哈哈哈!你的反應好奇怪。」

      我奇怪?雖然我覺得這種情況下應該要生氣的他更奇怪。

      「真有趣。」他拉開我一旁的椅子坐下,我們沒有面對面,彼此都望著有油畫裝飾的牆,我從眼角的餘光看見他滿臉的笑意,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有趣。

      「我覺得這是一種稱讚。」

      「那謝謝。」他總算停止那對我來說有點浮誇的笑臉,恢復成原來的一貫笑。「怎麼會來?」

      「不用理由吧。」我怎麼可能告訴他我因為害怕閃光成為物理攻擊危害我的生命安全才走進來避難,殊不知這裡才是浩劫?

      「我想好咖啡的名字了。」他停頓幾秒鐘,見我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又繼續說:「叫單身狗的滋味。」

      我差點沒把剛剛喝的咖啡吐出來,這人還會讀心?

      「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這種話真是諷刺又讓人無力反駁。

      他手輕撫玩弄著耳垂上的夾式耳環,璀璨的銀光不輸外頭那些閃光,在他臉上的幸福神情還表露無遺,該死的現充,他大概又在期待我追問他。

      「嗯,很羨慕,可以了吧?」

      「這的確算是重要的人給的東西。」他拆下耳環,放在桌上,然而更吸引我目光的是他耳垂上的耳洞。「不過我和她也不是那種關係。」他臉色沉了沉,方才陽光的樣子瞬間消逝無蹤。「我患有憂鬱症。她是我的精神支柱,這些年來要不是有她,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到這裡。」

      這凝重的氣氛讓我清楚意識到他絕不是在開玩笑,而我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是好,只能任由空氣降至冰點。

      突然懷念起不久前那個陽光又有點輕浮的棕髮前輩。

      「高中時,」他輕碰自己耳垂上的洞。「我對學長見死不救,是我害死了他。詳細我已記不清,這是我唯一記得的,而且還是硬在自己身上做記號才勉強把它記起來,很可笑吧?」

      我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不再說話,放任咖啡廳裡只留下純音樂與他的啜泣聲。「學長是絕對不會原諒我對吧。」他止不住淚水,拚命地用衣袖擦乾自己的眼眶,但淚珠卻仍舊不聽使喚潸然落下。

      「謝謝你聽我說完。」他起身。「對不起,我應該離開了。」棕毛前輩收拾咖啡杯、起身,之後就像剛剛小伙子下班時那樣背起背包。

      「招待不周,一切的一切,都非常抱歉。」於是他步出咖啡廳。

      彼此都沒有說再見,我想我也不會再來到這間咖啡廳。

      我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繼續凝望著貼有鵝黃色壁紙的油畫牆。這時咖啡廳裡的音樂結束了,沒有再繼續播放下去,空氣又再度凝結寂寞的因子向我襲來。

      心裡真的非常不好受。我非常不明白,究竟應該責怪自己沒有善盡安慰的角色,還是應該抱怨棕髮前輩對一個陌生人談心事,卻讓我看起來像個冷酷無情的冷血動物?

      我的目光轉移到桌上,棕髮前輩遺忘的那只耳環,這時的銀光像是在向我呼救,促使我的身體行動。

      我奔出咖啡廳,在街道人群上尋找前輩的身影,然而我這時才發現自己,除了他那頭棕毛,對於他的臉龐只有模糊的影像,甚至連他讓我覺得很煩燥的笑臉都想不起來。

 

      我們就只是一個在咖啡廳遇見的客人與店員。

      兩個陌生人。

 

      沒有時間管那麼多,但我也無從得知他會去哪裡,想到他口中的離開是想了結自己的生命,手上還拿著他的遺物的我更加不安。

 

      冷風吹的我頭疼,不知什麼時候,我來到海邊,腳下已是海砂。

      而這時,我看見在海中的人影,隱約可以看見我唯一記得的,那頭棕髮。

      「喂!」我使盡全力大喊,卻只換得他回頭、對我悲傷的微笑,海風吹亂他的髮,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流淚,因為此時此刻的我頭疼的不得了。

      我想奔上去救他,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此刻我應該做的,當知道自己剛剛在咖啡廳錯失可以阻止他的機會,現在的我有什麼理由繼續見死不救?

      但我的胸口卻一陣悶痛,像是有雙手狠狠的掐著,我無力的跪坐在沙灘上,只能看著他轉頭,繼續往海中走、一直走,直到消失在海波的起落中。

      胸口的悶痛更加劇,我認為是心痛與自責,但這樣的情況沒有太久,下一秒向我襲來的是一片黑......。

      我倒地。

      一陣冰涼將我從黑暗中拉起,睜開眼後映入我眼簾的是棕毛前輩的臉,手上拿著裝有冰塊的水壺。他方才的悲傷微笑還深深的鐫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沒想到終於記住他的面貌卻是以這樣的表情。

      但此時此刻他的臉龐上少了悲傷,多了幾分稚氣,頭髮也不是棕色,甚至、甚至還穿著高中生制服,而我這時也才意識到我剛剛是從木製的書桌上醒來的。

      「幹嘛看著我發呆啊?迷戀我的臉蛋嗎?」

      這輕浮的樣子,我更加確定他就是棕髮前輩。

      但我實在拼湊不起來眼前的狀況,我在幾分鐘前看見棕毛前輩走入海中自盡,我昏了過去,醒來後卻跑進一所高中,還看到年輕版的棕毛前輩?

      目前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我穿越了。

      「我是誰?」我問。

      而從我口中吐出的竟是女孩的細嫩嗓音。

      「妳燒壞腦啦?鄒璇?」他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看向自己的穿著學校黑色百褶裙的腿,真沒想到我會有這一天。

      我穿越了,特麼還變成了一個女人。

      棕毛前輩拉起我的手:「走啦,我們去買飲料鎮鎮驚。」起身把我拉出教室。

      從後方仰角看著前輩背影的我感覺十分新鮮,畢竟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拉著手還從妹子身高視角仰望他的肩膀。

 

      人生漫長,總有不少的後悔與遺憾,如果命運是一開始就註定好,而老天自這些命運裡挑一件最後悔最值得去挽回的事給予機會去挽救,我有辦法把握這個機會嗎?

      改變命運、改變註定好會發生的事,這樣逆物的行為於我這種得過且過的人實是不符。

      然而剛剛在海邊沒能拯救一條生命的陰霾卻一直壟罩在我的心頭,實在無法不去正視它,既然上天賞臉給我了這個機會,與其又再一次痛苦,還不如用盡力氣努力一次,至少不會留下缺憾。

      話雖如此,究竟該怎麼改變命運?我和前輩說穿了不過就是過路人,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他對學長見死不救這回事。

 

      「妳要喝什麼?」

      「咖啡。」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販賣機前,前輩從口袋掏出幾塊硬幣,投入販賣機。

      我伸手要接過鋁罐咖啡,一直被我遺忘且握在手心的耳環掉了出來。

      「男款夾式耳環?」前輩眉頭皺了皺。

      我蹲下撿起耳環:「啊......這個是男款的?哈哈,我也不知道。」刻意說出不應該是我會說出的話,真讓我不知所措到極點。

      前輩莞爾:「白癡。」然後輕敲我的頭。「既然這樣,妳要送我我也不介意唷。」

      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改變命運的方法,就是違背會發生的事。

      前輩曾說這只耳環是這個名叫鄒璇的女孩給的,而我帶著這個耳環回來,於是在這個情況下會送給前輩,這些大概都是命中註定的事情。所以如果此時我刻意不把耳環送給前輩,是不是有機會改變命運?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關連性,但值得一試。

      「啊、不,這個不能給你。」如果要做為一個女孩,總覺得說話應該再更迂迴一點,因為我現在可以強烈感受到前輩的不快。

      「哈哈,開玩笑的啦。」前輩又回到剛剛輕浮的笑臉,「走吧,去買午餐。」

      我點頭附議,並打開易開罐向自己灌入咖啡,其實這樣並不能化解懸在喉頭的那些尷尬與不自在。

      這一次我走在他的旁邊,想起他在咖啡廳的側臉,那張笑臉彷彿不會被時間鋪上痕跡,一直都沒變。這樣的情景非常奇妙,我在成人時期的他身旁喝過苦澀味的高檔咖啡;在高中時期的他身旁喝著奶精過多的易開罐咖啡。

      手上的兩杯,一個像是未成熟的孩子身旁有太多誘惑太多渲染,一個像是成熟男人經過時間的淬鍊而有著獨特的甘甜味。

      據說現在是十二月,的確有些涼意,但什麼都比不上那天耶誕夜的寒,那已經是由內而外的一種摧殘。

      我們坐在涼亭吃午餐,不愧是學校的良心事業,那根滷雞腿又大又嫩,我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也不管前輩用非常訝異的眼光看著我,這段時光,算是目前為止最放鬆的時刻了。

      吃飽喝足,可前輩卻還邊滑手機邊溫吞的吃著,我只好收拾飯盒,尋找這所學校的垃圾桶。

      倒好垃圾,這時卻聽到微微的啜泣聲,我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本來的我是不會這樣做的。但經過前輩那次的教訓,我想我該改變我這不去關心周遭的個性。

      我看到了一位男孩,倚靠在牆邊,埋首在膝蓋哭泣。

      「嗨......你還好嗎......?」我腦中沒有其他的開頭句,即便我知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他沒有回應我,甚至臉都沒抬起來看我。

            我臉上的表情僵到極致,就是因為會有這種情況,所以我才不喜歡和身旁的人有太多接觸。

            「如果你希望有人關心你,就別封閉自己。」這句話完全是脫口而出的,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對他說這樣的話。

              我只是打從心底希望他對我訴諸痛苦,就像前輩在咖啡廳那樣。

      再給我一次挽救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他才抬起頭看著我。

      他渾身散發著憂鬱氣息,那雙眸如空洞,像是永遠都到不了他的心房般。

      「又是妳。」他開口,吐出三個字。

      我在他身邊坐下:「什麼叫又是我?」

      「你們這些幸福又快樂的孩子們是不會明白的。」他沒有正眼看我,只是凝望遠方。

      「你可以不要一副全世界都得罪你的樣子嗎?」我有些惱怒。

      「妳被排擠過或者是家裡有個只注重成績的父母嗎?」

      「有啊。」

      他轉頭看著我,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些起伏。

      這聲回應大概是為了讓他卸下一些心防,我不記得我被排擠或是被父母高壓統治過。雖然後來仔細回想,根本無需如此回應他。

      這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定睛望著我,似乎在等待我說出自己的辛酸血淚史。

      「鄒璇?」熟悉的聲音,是前輩。

      這時真是萬分感謝前輩解救了我。

      我起身,將手裡的耳環塞進男孩的手中:「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人生嘛,就像個環,有時候你覺得是盡頭,其實或許是另一端的開頭。」

      我不知道我在正經八百的胡言亂語什麼,反正我只是想把耳環交出去,算是做了第一件違背歷史的事情。

 

      「原來那個耳環是要送給他的啊。」前輩的話語中帶有點酸意,還表現的特別明顯,他大概真的非常在乎這個女孩。

      「也不是啦......只是看他心情不好的樣子。」

      前輩板起一張臉,「那個學長,成績優秀就一副自我中心、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樣,為什麼妳總是要一直如此關心他?」

      學長.....?

      我不太確定這個前輩口中的學長,是不是他見死不救的那位,但看見前輩嫌惡他的樣子,先姑且這麼相信吧。

      「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向個已經對一個人心生厭惡的人口說無憑卻還要他改觀是不可能的事,但我卻還是說了出口。

      真不像我。

      午後,溫度稍降了些,我趴在窗台邊看著精力過剩的孩子們還在球場中打球,很自以為的炫著球技,這樣閒適的日子,怎麼就離我這麼遙遠了呢?

      「鄒璇......鄒璇!」好像是在叫我?這才轉頭。「叫妳好幾聲了。」

      一個馬尾女手指向走廊,我順著她看過去,是學長。

      「嗨......怎麼了?」

      學長沒說任何話,只是一直往走廊的角落走,而我也靜靜跟著他。

      「妳真的能懂我的心情嗎?」

      我無法躲避學長的眼神,但腦袋一片亂,根本理不出什麼思緒可以去回答。

      他脫下外套,我才發現他的外套是反穿的。

      於是他把外套翻回正面,上面的字跡全是用立可白和奇異筆寫下的辱罵字句。

      〝自以為是?〞〝快點去死〞〝不是很丘?〞......

      寫滿了整件外套。

      「這還只是一小部分。」他的臉色依舊如無風浪的海平面般平靜,但如同深海,那雙眼又透著深層的悲傷。

      「對不起.....。」除了道歉,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我不是在怪妳。」他伸手將口袋裡的耳環拿起,並且扣在右耳上。「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想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今天也是,謝謝你,留住了我的今天。」

      留住了今天,那明天呢?後天呢?未來的每一個日子呢?

      「拜託你,不要隨便做傻事。」

      「嗯,至少今天不會。」學長的嘴角勾起了一點弧度,他轉身離開。

 

      如果要救七年後的前輩,就先解救七年前的學長,如此便能從根本解決問題。

      我想這是老天安排好我要去闖的路,才把我送到了七年前。   

      現在能確定的有兩件事:耳環在七年後是在前輩的手上,還有學長在聖誕夜跳海自殺。

      而耳環我已經交給學長。

      現在,我知道我應該做的事情,防止學長自殺。

      我想到了個致命的問題,這女的家在哪?

      還好前輩把我送到了「我家」,用女孩書包裡的鑰匙開門,是一間公寓小套房,看起來她是一個人住,這時的我開始萌生好奇這個女孩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在她房間的抽屜找到了一本日記。

      原來她早就去接近過學長,甚至因此和前輩吵了架,而她似乎也還沒有明白前輩的心意,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如此吧。

      我拿起電話,打給前輩。打算幫這個女孩、幫前輩也幫助學長。

      拜託前輩和學長在後天的聖誕夜能陪我到日出。

      當然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但在我不餒的毅力下,還是死纏爛打的逼迫他們答應了。

      還是人生第一次這麼積極的去請求他人。

      又不像是我了。

      聖誕夜終於來臨,也是決定我能否改變命運的重要日子。

      我們約在學校碰面,再三地確認他們都已經出發準備過來後,我爬上學校的圍牆。

      距離學校不到幾百公尺的地方,也是一片海,耶誕夜的寒風,一切都那麼熟悉。

      這樣的感覺其實挺奇特的,明明是已發生的回憶,卻是未來的事。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仍然沒看見學長和前輩的身影,我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拿起手機,打了幾通電話也無人回應。

      此時的我才大感不妙,拚命奔向海灘,心中默許拜託不要讓我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事與願違就是如此吧。

      我看見了前輩在岸邊。

      「學長呢?」我嘶吼。

      前輩沒有說話,眼中泛著淚。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這又是那該死的命運早盤算好的。

      去你媽蛋的狗屁命運。

      我不顧一切,跳下海,不想就此和命運妥協,但十二月的海水冷的我直發抖,像千根針刺著全身,我幾乎就快失去意識,這時後方的一陣溫暖抱起了我,把我拉上岸。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自私害了學長。」前輩跪坐在我身旁,低著頭不敢看我。「原來學長真的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對不起。」

      眼眶中一股熱,我不敢想像七年後我是否又要看著眼前這個人再重蹈覆轍一次?我擁抱他:「我怕,我怕失去被海水沖走的學長,但更怕失去被懊悔泉流帶走的你。」而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前輩也抱著我痛哭。

      「是我的錯,對不起。」他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對不起。「昨天,我揍了學長,要他別再接近妳。」前輩從口袋拿出那只熟悉的耳環。

      「他卻把這個交給我,還說......他願意用自己的盡頭換取我們這端的開頭。」

      我又哭了,前輩也哭了,相擁而泣。

      命運,果然是一道跨越不過的藩籬,不管再怎麼努力,它總是能擋在前方,阻撓一切。

 

      耳環又回到了前輩手裡,我們報了警,隔天下午學長的屍體被沖上岸,於是警方介入調查,學長遭受到的霸凌事件也一一被發現,他的父母運用了手段迫使這間小小的私立高中停止教育的工作。

      我和前輩一起轉到了同一所高中,我盡可能的陪伴在他身旁,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而他也努力地讓自己快樂起來。

      前輩隨著時間漸漸淡忘當初的事情,雖然為此他很在意還去打了耳洞逼迫自己不可忘懷這段傷痕。

 

      六年過去,原本的學校改建成觀光地區,搭起木屋,常常舉辦大大小小的活動,不少商家也在此聚集,而我們也在此租了間店面,一了前輩一直想開咖啡廳的心願。

      我們選在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張,也算是悼念學長。

      海灘上搭起舞台,等下似乎有聖誕夜的表演,來往的車輛人群都比平常來的多,這也代表生意將會非常熱絡。

      我站在咖啡廳的對街看著即將開張的店面,就像當初我看到的那樣不起眼,但這樣就好了,我喜歡這種感覺,就算不起眼,卻還是能成為一些人心靈的寄託與支柱。

      「快過來,等下一起倒數十秒把咖啡廳的燈開起來,我們就正式開幕了!」前輩向我揮揮手。

      我噗哧的笑了出來,開幕就開幕,還倒什麼數啊?

      「十、九、八......」

      「七、六、五、四......」雖然這樣笑他,但其實我心裡也非常期待,蹦蹦跳跳的要穿越馬路迎接我們正式開張的那一刻。

      「三、二......」

      這時,一輛卡車搖搖晃晃地直奔向我......。

      「鄒璇!!!!!!」

      我睜開眼,寒風吹的我心更加寒,漫無目的,走進了一間咖啡廳。

      雖然價目表旁貼著〝賀!開幕一周年,飲品全面優惠〞上面的價目仍非常不親民......。

      我聽了一個男人向我訴說他在高中時害死了位學長。

      在他離開後還擔心他會想不開而趕出去尋找他。

      卻在海邊看見了他步入海中,還對我悲傷的微笑。

      我頭很疼,不是海風吹得疼,是那些零碎的記憶強行在我腦海中拼湊起來導致的不舒服感。

 

      「學長,不會原諒我了吧。」棕髮前輩這麼對「我」說。

      「一切的一切,都對不起。」棕髮前輩向我道歉。

      小伙子店員打從一開始就沒看見我,只因為我的動作讓椅子移動,他才撇了這裡一眼。

                前輩留下耳環,是為了物歸原主。

              「你有被排擠過,或是家裡有對只注重成績的父母嗎?」學長問我。

                「有啊。」因為我就是你。

               

      我是誰?

      這時候才想起來要問自己。

      我是我,是鄒璇,也是學長。

 

      命運,果然是道不可輕易挑戰、不可輕易跨越的藩籬。

      你的一切,它早已安排好,環環相扣,緊密相連。

      此刻的盡頭是下一刻的開頭,這是環,是命運。

      END.

      《跋》

      為社刊寫的穿越文><

      當時特別趕沒有仔細校稿就隨便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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