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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大姐混的日子

『幹,十個出來混的,有九個衰到底。』賓姐對著露天吧檯區圍欄外展開的城市夜光說著,既不像是日常那般由上而下地在教訓我什麼,更不可能是在告誡她自己。  

 

畢竟要說她踩這行規線吃飯的日子,轉瞬也有這麼多年,曾經澀訥於口舌之間的猶豫和彷徨早該比起我們這些後輩,是沉到了心的更底層去,連自己也都快找不著一點猶存意識之間的細小聲跡才對。又換句話說,媽的,教唆我們把一卡車的破事幹得那麼老練了,到底誰還怕它個西瓜啊?  

 

然她卻突然像是要在我面前證明什麼一樣,很快地又把新一瓶子的可樂娜一口呼乾了,再一次,仿佛在手上的酒瓶子裡頭,永遠都只剩下那麼最後一滴酒,於是她總是可以乾杯,扯出一張鬼臉,再假裝自己沒有半點醉意。即便『後頭的』包括我,都清楚知道她的酒量,其實差得只能靠酒膽當作自己出外應酬時的基礎支持。不過,那卻是她少數在酒國歡場上,能向頭家證明自己是吃得開這行飯的方式之一。男人嘛,思想方面的平等這檔事,在我們這行市場交流的陽剛意識幾近全面運作的情勢之下,總是要被理直氣壯的排除在外的。所以身為女人,便惟有一直透過一些不明所以的舉措,方能讓老頭們信服於她。

一如我親率『後頭的』信服於她,聽命於她。相信她不只是個花瓶,更不小看她只是個女人。

 

然而,我從沒能真正得知賓姊是怎麼從底層打上來的,還在公司南部的勢力圈裡,空白一雙手構築起如此浩大聲勢,毋提那還是一雙真正的女人的手,一如她的性取向,即便是深藏在一處黑暗面的事實,無論有多麼不明朗的讓人擔心她的軟弱可能無法繼續替我和『後頭的』拿定主意,甚至不穩定地影響一條鏈子串下來的各式生意利潤,也不會有人斗膽敢在其主動開示前,作聲提問。  

 

可問題就在此──她從不提口過往的那些破事兒──包括哪個『後頭的』在前些年吃裡扒外,被吩咐要開手腳筋,再流放菲律賓;哪個她已過身的酒家七辣,亂通凱仔,被賓姊自己強忍著淚水踹上前鋒路,要她以後從台南消失。更遑論那些我還沒被公司的理事老頭們,派到她手底下辦事以前的事跡了。我已至資深,依我看來,『後頭的』更不要想著自己能在剩下的七逃人生裡,能打探得到關於賓姊這個江湖俠女的一點什麼。  

 

『按怎講?』我回頭問著她前面說著的、不知從哪亂引用來的流氓語錄。  

 

『前議長憨面吉的兒子,這屆會出來選──』賓姊捻媳手頭的寶亨九號,答非所問,至此我也知道我們不會再延續方才對於流氓哲學的探討。  

 

『給他兒子選上大灣區,知道會怎樣?』她繼續說。  

憨面吉是個地方老派系的本省掛大佬,洗白從商從政的近時,也是連年霸佔幾屆市議會最大辦公桌的黑道議長,打從我們公司揮軍南下,漸漸把聲勢作大到足夠響亮於他的耳際時,他事先是與我們這方由賓姐代表的公司立場嘗試打過合情牌的,但後續唯讀在娛樂產業的經營權和私人借貸的利益分嶺上,兩家談判都無預警的崩潰了,於是便演變成一系列明和暗鬥的爭搶局面。

後續,兩方在政壇上各自擁立己方陣營的人馬出來擔任區域議員,深根成為地方要角,在行政乃至立法權行使相關市政監督上,相互牽制。如此惡性角鬥也是一、兩年的事了。直到憨面吉像現刻一般漸趨踏入半隱退狀態,企想把自己的兒子,推到一個足可俯瞰全市的定點,再把一切黑白權炳交付予其一身。

 

此時此刻,幸為我們公司所掌控的黃金地段──市大灣區──那個對憨面吉而言,是最為適切的將軍棋位,便正在面臨市議會席次大洗牌過後的危急風暴所籠罩。一個假設,若真讓憨面吉的兒子搶去此一位缺,那我們公司原先在該處都更區承包的建設工程,都可能會無預警地開始受到環境保護署無上限次數的視察、評估,甚至執行阻撓,延宕工期。那些我默然於心中應答出的預想,看來都明白顯現得差不多了,只差嘴巴仍舊不發一語,總想等著賓姐接下去明說自己告訴我這副局面的確切目的。

我能推算出的是,雖然我們公司這邊並不是沒有派遣對應人士赴選大位,但這整件事被推斷出的一切可能的走向,早就讓公司高層擔心受怕已久。迎對此役,他們一個都沒有辦法接受一點閃失,讓公司財務報表上平白少進一個億(實際上是好幾個億)

 

『韓國的集團本部那裡,上個月新調來個執行董事,才三十出頭,很衝。』她再給出了一道提示,仿佛是期待我能早些對現況有些自知之明。  

 

然我只是愣怔地讓煙管上的煙灰越燒越長,想繼續聽她說。  

   

『到時要是真他媽的暗示下來,就是我們要去做。』她的眼神今晚第一次直勾勾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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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2)

re
對啊光榮的成為大學生的一員惹:)
作業好多QQ 而且我還卡文QQ
2017-09-27 08:38 透過電腦版 回應
黑白之間
全篇以對話短短的五分鐘(或許不到),延展出賓姊波瀾壯闊的江湖路,以及前路未明的灰。
幾個鮮明的回憶足以勾勒出她的形象,若隱若現的過去更引人好奇──她究竟是如何站到前頭,長成如今飽經風霜而沉穩的模樣?
另外一個引人入勝的部分就是檯面上的競選和檯面下的角力,寫實得歷歷在目,尤其是最後一句,讓人不禁想著到底會怎樣發展。

又:
真是好久不見:)
前陣子在忙,現在回來繼續乖乖打字啦。
開學還是可以好好交流的,希望教授會良心發現少派一點作業。
2017-09-26 11:19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尼尼尼尼出現惹,醉醉醉臥
其實這篇真的是…嗯…真的是…打好玩的kk
內容真的沒有尼說得那樣好啦xD 自己隔個幾天回過頭讀起來都覺得會卡卡
不過由於我沒多想也沒太多閒可以修修它,所以就醬子把!!
最近開學啊然後必修都是爆炸硬硬der雷課
搞得沒甚麼時間寫長篇創作只能偶爾打這種片段文調劑僧心靈
話說,醉臥也素苦苦大學僧了咩?
2017-09-26 22:50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