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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

那年我九歲,你二七,我說長大後要嫁給你當新娘,你說好。

今年我十七,你二七。

**

過了八個秋冬,差不多是長到半大不大、半小不小的年紀了。歲月在我身上雕下了各種痕跡,而你沒有。

「嘿,這不公平。」

「怎麼,小笨瓜羨慕還是嫉妒?」

你輕點我的鼻尖——或許是我希望你點點我的鼻尖——厚實的嗓音夾著幾年來始終如一的溫柔。

「才沒有,不要叫我小笨瓜,多彆扭。」

看著我鼓起雙頰頭一撇,你笑,笑得更開懷。

「怎麼這麼小孩子氣,一點兒也沒變呀。」

「別把我當小孩,我長大了!」

「是是是,未來還嫁給我做新娘嗎?」

「我已經十七歲了!」

「那還差我十歲,加油快點長大啊,小笨瓜。」

「……」

我聽不清你話語裡的情緒,就覺得悶,下唇一咬,不開口了。你二七。始終如一的二七。

「怎麼著,不說話啦?」

「沒,就想到……十年之後,我也二七了。」

「嗯,到時候小小就終於跟我一樣大了呢。」

我想如果這時我看得見你的眉眼,一定像兩湖彎彎的深潭。時間在走,而你停下。你說,為了等我。

可是等我做什呢?在跨越幻想的年齡之後,你就該知道了才對。——或者說,我就該知道了才對。

我開口叫了那個喚過幾千幾萬回的名字,聲音小小的。

「……餒,嵐。」

「嗯,怎麼?」

「長大之後,我給你做新娘吧。」

你突然不說話了,像是喉頭一哽。很久很久之後你才開口,意外的,沒有預期的悶,也並不哽咽。你只是始終如一溫柔。

聲音裡輕輕的笑,像是要安慰我。或者安慰你自己。

「小笨瓜,要是妳找的到透明人可以簽字的方法,我們隔年就簽,別等長大了。」

「……大白痴,怎麼可能有那種方法。」

「居然罵我白痴,妳才小笨瓜。這一晃都快十年過去了,陪我一個十年,夠了。再一個,會誤妳一生。」

太輕了,這份難過。就和你的人、你的聲音一樣,好像風一吹就會溶進空氣。

我沒有再說話,你也沒有。

這年夏天。我十七,你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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