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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將至 01 寧未相識

風滿樓,雨雲聚,愛已離

夏日午後,天氣永遠難以捉摸,前一刻晴朗無雲,下一瞬已密密陰霾。風狂得像不羈的野馬,倏忽之間,水氣撲鼻,大雨將至。

妳來到離他最近的城市,坐在北之端的海角,最安全的距離。

[我要見妳!]那語氣強勢又壓抑,隱隱含著癲狂。

熟悉的痛感驀地竄上胸口,疼得妳弓起背試著舒緩,微顫的右手用力地按著心臟,妳後悔接聽來電,他的聲音帶來翻天覆地的回憶,沉重地幾乎掐斷一絲氣息,妳闔上眼瞼切斷通話,再無心力分辨現在的他究竟是留戀或是其它;雨滴跟著滾滾雷聲而落,海浪翻湧,妳睜眼遠眺灰濛天際,那樣渾沌不清的天色,一如妳與他之間的灰色地帶,見與不見又如何,原來他還是不懂,不相見,才是最好的選擇。

滑開手機,來自他的畫面總是停格在詢問,雨絲成簾,把一切想法都隔離出去,相思之苦藥石難醫,妳的感情世界被打擊到只剩一片殘骸,僅存轉身的力氣,無力重建,他意欲為何,妳不想再深究。

如果與他之間的緣份就只是擦肩,相識一場,所有點滴被眷戀地保存著,妳喜歡他,與他無關!所以不要再見面。

感情不能單方面地付出,不要委屈自己,可他簡直像妳的蠱盅,他若即若離,愛得忽遠忽近,妳疲憊不已,卻難以割捨。當他言笑晏晏地說將心交給妳保管,妳捨不得推開拒絕,他擅於追逐狩獵,心語難解,忽而冷冽凍人、時而灼燙炙熱,妳被折磨得遍體鱗傷卻難以放棄,努力試著理解著他埋藏在玩世不恭外表底下的感情,體貼著他不為人知的寂寞。

但那又如何,妳永遠釐不清他的溫柔與愛戀,究竟是不是每個夜裡太過美好的夢境,他可以不畏滿城風雨地將妳擁入懷中繾綣纏綿,卻也可以劃出城牆完全漠視,連一句話一個眼神都閃躲,夢將醒未醒而妳已陷入夢魘,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如柳絮漫天飛揚,映著他意氣風發的眼,與他護住的另一雙手。

妳隔著人群佇立,如臨雪境般全身寒冷,多日來的輾轉相思被拆解成荒煙蔓草的廢墟,他轉身望來,沒有情緒的眼眸讓妳微微笑了,妳明白,終究還是迎來分開。

那是個最平常不過的早晨,窗外陽光燦爛,可是妳的靈魂支離破碎地散落,像是狂風襲捲後的蒼茫,妳握著手機的手無法遏止地顫抖,寧願從不曾接到這通電話,讓妳停留在時光中,沒有自做多情的難堪,沒有客氣疏遠的語調,讓妳記得卸下面具後,他低沉溫柔的面貌,讓妳記得他懷抱的溫度,記得他俯在耳邊的愛戀絮語,讓妳記得,在那些一起走過的風景裡,他不經意緊握著的手,讓妳深信不疑的真心。

原來,一切只是鏡花水月一場?

他淡淡地說,最近先別聯絡吧!

妳奮不顧身地愛著,沒有為自己留下退路,他任意來去妳心底,那些美好不過是場莊周夢蝶,妳懷疑那些如情人般的眷戀擁抱,是不是一場黃粱夢,窗外景色褪成了茫茫一片,心空蕩蕩地沒有知覺,流不出眼淚,他的聲音並不為難,只有困擾,妳靜默無聲地彎唇,想著何必如此呢,其實滿城風雨也別解釋,妳鬆開手,這組只屬於妳與他的手機號碼從此寂然,他的心妳完壁歸趙,不糾纏。

清朗的白天在瞬間闃暗成無垠的深夜,他與妳,甚至不及戀人未滿的原點。妳彎腰摟住自己,渾身疼痛,五臟六腑彷如錯置,不想承認這段感情如此不值得被珍惜,不想承認他是錯愛的人,不想承認自己這麼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寧願未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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