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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與進行式

      許多年後,當我再次經過校園,我便會想起望著窗外發呆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那個有他,有你的午候。

      高中時的我仍然青春而不懂事,即將就要展翅翱翔前往未知的世界,對一切懵懵懂懂而感到好奇並期待著。

      然後,我遇見了他。

      入學考,那恣意狂妄的笑容,那溫柔緩和的琴聲,那修長而節骨分明的雙手飛舞在琴鍵上的畫面。

      那時,我們是競爭對手,但我卻為此動容。

      新生訓練,我為我們的相鄰竊喜,為第一次的談話滿足,為著破冰遊戲上他的糗態大笑。

      那時,我們是同學,故事才剛開始。

      運動會,我們高唱國歌時,他天籟的嗓音,奔跑時,他揮灑的汗水,擊掌時,自他手心傳來的溫度。

      彼時,我們開始熟悉,關係模糊不清。

      校外比賽,我們一同練習,彼此學習督促,相互勉勵。

      彼時,我們是同伴,為了同樣的目標努力著。

      園遊會,他邀我和他同一組,我們一起去採購,一起準備,一起擺攤,然後他約我一同去逛逛。

      我們成為朋友,無話不談。

      當我無聊的望著窗外那湛藍天空,他就會出現在窗外,帶來歡笑。

      當我難過的望著窗外烏雲,他就為我買了溫暖的茶葉蛋,驅走憂傷。

      無論晴雨,無論春秋,我們互相陪伴,相互倚靠。

      喜歡他,好喜歡。

      想和他牽手,然後在校園漫步,想和他在日式眷舍偷偷幽會,想和他做好多好多事。只要他希望,我願意做任何事,但是……

      他和我說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孩。

      他拜託我幫他,我幫。他拜託我為他送情書,我送。他拜託我和他合奏情歌給那女孩,我答應。然後……

      我透過窗戶看著他和女孩牽手漫步校園,看著他和女孩偷偷約會,看著他和女孩親吻。

      只要他高興,我理應也是,如同以往,但我卻在黃昏下,無人的教室淚如雨下。

      心為什麼會那麼痛呢?

      「怎麼了?」自回憶中回神,看見你站在前方一臉擔憂地望著我,我搖搖頭,走到你旁邊牽住你的手,親吻你的臉頰。

      「你到底怎麼了?你平時不會這樣!」你通紅著臉,羞憤地瞪著我,但手卻沒有放開。

      「我只是想起了我們以前的事。」我對你微微笑,看著臉更加通紅的你。

      那天,你默默地走進教室遞給我面紙和教室鑰匙,一句話也沒說就瀟灑離去。自那天開始,本來不熟悉的我們似乎拉近了距離。

      當他和女孩漫步校園時,身為小老師的你抱著作業請我幫忙一起拿給老師。當他和女孩幽會時,你請我陪你練習比賽的曲目。當我無聊時,當我難過時,你總能找到些差事請我幫忙。

      我和他仍是朋友,我仍喜歡他,但我漸漸不再心痛,不再哭泣。

      漸漸地,當我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時,偶爾腦中會浮現你的身影。

      歷經多少寒暑,我們長大成人,自學校畢業,去自己的江湖闖蕩。

      我和他仍舊是朋友,但愈行愈遠,偶爾才有聯絡,反倒是你和我同間大學,一起唸研究所,一起去考教師甄試,然後一起回到母校教書。

      當回首時,才發現,我生命中已充滿了你。

      「…這是當然的啊!你沒發現嗎?我在追你!我喜歡你!」當我和你說這個發現時,你氣急敗壞地說,然後滿臉通紅的就跑掉了,沒看見我笑得,幸福的,合不攏嘴,然後……

      連我的心,也充滿了你。

      「你今天怎麼一直在發呆?」你搖搖我的手,皺著眉頭,輕聲問我。

      「我只是在感嘆光陰流逝,往事盡付春花秋月之中。」我望著教堂內的新人,體認到時間流逝之快,當初青澀的他,如今也成為男人,對當年的女孩許下永恆的愛的誓言。

      「我不在意時間流逝,只願從今以後的時間都在你身旁。」你撇過頭,低聲地說。我望著你通紅的側臉,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也是。」

      恍然回首,我和他已成了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但……

      我和你才剛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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