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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

(一)

一直到現在,我仍然記得妳的生日,也總在妳生日時,寄上一個個為妳細心挑選的禮物,用精緻的包裝,試圖隱藏我對妳的思念。

好多年了,在我們最終選擇妥協的那刻,注定了彼此只能遠遠關心、遠遠分享的宿命。

是宿命嗎?若說宿命是無法改變的,那我們呢?我們究竟有沒有能力改變?這個答案,我想我們永遠不會知道。

我只知道,我還愛妳,但卻無法愛妳。

我們曾經天真的以為,兩隻緊緊相握的手,可以克服一切困難,翻越所有現實,只要我們緊緊握住對方。

多麼年少輕狂的想法,我們瘋過、哭過、痛過、抗爭過、逃跑過,但最後,仍然是選擇了放棄。

因為我們都捨不得,再看著對方,因自己而受苦。

這是兩人自以為的為對方著想。

到底是對是錯?我永遠不會知道,只有妳才能告訴我。

可妳總只是淡淡一抹微笑,帶過。

我記得那時我們總會在被窩裡,聽著午夜慵懶的電台,在那沒有手機這樣方便通訊的時代,那彷彿是連結我們的方式。我在收音機前聽著,妳也在收音機前聽著,我們同時聽著相同的聲音、相同的旋律、相同的心情。

但妳知道,現在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樣做了,我沒有勇氣,再次打開,那些令人平靜的音律,在深夜的成了刺耳的嘲笑聲。諷刺著我當時以為自己是風的少年無知。

嘿,親愛的,容許我仍然這樣叫妳,在離開妳之後,我已經忘卻了天真的模樣,那時常常說我天真的妳,現在應該在我身上,找不到妳認識的我,而會看到一個為了生存,選擇虛榮的女人。

又或許,我在妳眼中成了與路人一般擦身而過的陌生人。我這樣說妳會相信嗎?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所以選擇成為陌生人;我愛妳,所以讓虛榮取代了天真;我愛妳,所以要用盡所有力氣的推開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二)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選擇了放棄?

在每一年收到妳的禮物時,我總會這樣問自己。

說好讓我當壞人的,但妳卻狠狠的從我手上搶走了這個角色。

我記得在雨中追妳,求妳不要走的那天,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拼命的想要留住什麼。

以為只要握緊拳頭,就可以握住即將飛走的夢。呵!那是怎麼樣的天真爛漫,終究逃不過被被殘酷現實狠很打碎的結局。

在妳走了之後,留下的不是平靜,也不是孤單。而是戰爭。

和我自己的戰爭;和家人的戰爭,我不想放棄,但妳卻走得如此堅決,於是,我甚至開始了和妳的戰爭。

我恨妳,我恨妳,我恨妳。那時的我,不知之對自己說了多少次,可到後來卻還是無力的承認,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我才體會到,原來愛,真的不是我想像中那樣萬能,可以克服一切。我錯得徹底。

是不是愛得越深的人,就越是注定要被犧牲?我和妳,到底誰愛誰多些?

我不知道,妳也不知道。

我相信離開我,妳的痛不比我少。

妳想隱藏的思念,在妳每年寄來的禮物中,大剌剌的攤在我面前。

我卻沒有勇氣,再去回應。我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回不到開始的時候了。

在注定放手的那一刻,也許我追尋的,只是一個可以讓我當壞人報復妳的機會。

好用來彌補,我對妳的歉疚。妳總是,搶著在我前面,擋風遮雨。

此刻在我手上的禮物,看到的是妳的心痛。

我記得那次在街上的巧遇,牽著女兒的妳,以人人稱羨的貴婦樣貌,走在街上。妳看到我的驚訝,隨即將女兒交給保鏢,朝我走來。

「聊聊?」妳站在我面前說。

我點頭。

我們一前一後,走進了妳熟識的咖啡店。

「好嗎?最近。」妳的問句簡短。

「還好,妳呢?」我終於對上妳的眼。

「我怎麼會不好?該有的都有了……」妳說,看著手上的戒指諷刺的笑。

「那就好。」我牽強的扯動嘴角上揚。

「妳也該為自己打算了,別再繼續想我。」妳彷彿不留情面的說。

我看著妳,靜靜的。

「我不能留太久,先走了。」妳說完,拿起帳單離開。

但妳也許不知道,我看到妳轉身那瞬間,滴落的眼淚。

我也看到,在妳光鮮虛榮包裝之下,那仍然天真無暇的靈魂。

我的眼淚再次落下,只能不停的說,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我知道,妳做的這一切,是要讓我死心。

嘿,寶貝,妳知道嗎?我明天,要結婚了。

 

(三)

我拿著妳的喜帖,妳在之中夾了一張紙條,寫著另一個時間地點。

我知道,這是妳要求我赴的約,在妳結婚前一天。

我想,赴妳的約,是我這輩子,最後一件能為妳做的事了。

「嗨。」妳看到我,如同以往的打招呼。

我笑了笑。

「怎麼約在這裡?」我問,這是個遠離了城市喧囂的地方。

「不好嗎?不會有人認識妳。」妳笑著說。

我點頭。

遠離了熱鬧的偏僻地方,人們不甘寂寞的又建立了另一個熱鬧的據點。

在身份證件檢查後,妳拉著我進入了這個五光十色的夜店。

妳熟悉的穿梭在人群中,彷彿這裡是妳的地盤似的。

然後,妳帶我到了一間,只有我們兩個的地方。

「這是我未婚夫開的,我專屬的包廂。」妳打開音樂,妳愛的慢歌從四面的環繞音響中流洩出來。

「恭喜妳。」我只能淡淡的說。

「恭喜我什麼?」妳帶著悽悽的笑問我。

我沒有說話。是啊,我在恭喜妳什麼?多年前同樣的時候,妳看著我的心情,不就如同我現在看妳的一樣?

我走上前,在妳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住了妳的唇。

妳驚訝,但隨即熟練的回吻著我。

到了唇齒相碰,舌頭交纏的那刻,妳恢復理智的把我推開。

「對不起……」妳說。

但應該對不起的,是我啊。

「陪我跳舞,好嗎?」妳問,沒有等我回答,直接牽起了我的手,另一手輕摟著我的腰,隨著輕柔音樂,用最基本的舞步,帶領著我。

「記得嗎?」妳問。

我怎麼會不記得,可妳不知道的是,離開妳之後,我再也不跳舞。即便是丈夫重要的酒會,我仍然堅持著,不跳舞的原則。因為,我想保留我僅能留住的,跟妳的記憶。

只有在這個時刻,我能放任自己,貪婪的回味妳的氣息,妳的髮香,和妳在我身邊真實的心跳。

「我愛妳。」我輕聲的在妳耳邊說。

妳停頓了一下,然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的,繼續和我跳著舞。

我們,在妳出嫁的前一晚,靜靜的跳著,最後一支舞。

那千千萬萬遍說出口,沒說出口的我愛妳,從今以後,我只能說給自己聽。

 

(四)

我的淚,在聽到妳那句「我愛妳」之後,不爭氣的落在妳的肩上。

我很壞,因為記得當時看妳走紅毯的痛,所以要在我即將步上紅毯之時報復妳。

但更多的是,我想最後一次,抱妳、吻妳、感受妳。

「不要吻我     只要抱著我

不要愛我     做我的親人

把手借我     一天一分鐘

做我最親密的親人

不是誰的情人     誰的某某某」我跟著音樂輕輕的哼著。

然後,我感覺到肩膀濕了。

我能做的,只有緊緊的抱著妳。

「答應我,妳會很好很幸福。」妳噙著眼淚看著我說。

「我的幸福,早就在我們放開手的那刻,摔在地上碎了。」我替妳拭去落下的眼淚。

但卻怎麼樣也止不住妳的哭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妳邊哭邊說。

「噓……」我把食指放在妳的唇上,停止了妳的道歉。

我們緊靠著彼此,默默的落淚。

「以後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妳看著我說。

「會有什麼事呢?」我無奈的笑著。

「妳懂的……」妳垂下眼,靠回我的肩頭。

我怎麼會不懂,在「情人」這個名詞成了過去式之後,我們只能奢求「親人」的位子,來擺放那些逝去但依舊存在,滿溢在心裡那份無以名狀的情感。

也同時明白,再怎麼親密的情感,在我們的無名指都被另一個誓約套住之後,那份對於愛情、親情的渴望,再也都無法被填滿。

「我該走了……」良久,妳離開了我的肩膀。

我點點頭,表示瞭解。

「我愛妳,再見了。」最後一次,妳輕吻我的唇。

留下妳的淚在我臉上,帶走我落下的淚,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自己一個人,獨自坐在偌大的包廂裡,陪著我的,是散落一地,無止盡的悲傷。

在放開彼此緊握的手的瞬間,就注定了我們人前的幸福,與一生的缺憾。

別打開     禮物的緞帶

最初充滿期待     最後都腐敗

別打開     午夜的電臺

別讓情歌反覆再愚弄

而愛     並沒有教給我生存

只教我交易虛榮給天真

可是愛     讓我們變成陌生人

卻變不了更高尚的靈魂

不要吻我     只要抱著我

不要愛我     做我的親人

把手借我     一天一分鐘

做我最親密的親人

不是誰的情人     誰的某某某

就算我     全身濕透透

我也不再被誰     牽著鼻子走

如果我     還握住拳頭

可能我怕我的夢飛走

 

而愛     並不如你想的萬能

不能讓我們不再戰爭

可是愛     連慈悲也沒多慈悲

誰愛     越深越容易被犧牲

不要吻我     只要抱著我

不要愛我     做我的親人

把手借我     一天一分鐘

讓我還敢做我的夢

做我夢中偉大的微笑的英雄

不要吻我     只要抱著我

不要愛我     做我的親人

把手借我     一天一分鐘

讓我還敢做我的夢

做我夢中偉大的微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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