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就這樣看著他們兩個慢慢走向那條路,往圖書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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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才吃完飯而已,原本預計是要陪其中一位同學去圖書館拿他的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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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卻將腳踏車架擺下、停住,就這樣呆呆地凝視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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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頭......一個都沒有,就連我停下了都沒有察覺到,他們聊得很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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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察覺到我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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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我認為是同伴、是朋友、是同學的同儕就這樣走入商店的陰影,離開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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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嘆了一聲,轉向面對相反的另一條路,看向那遠方的牙醫診所,這才想起自己昨天是想要看牙醫來著,智齒卡在肉裡陣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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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腳踏車轉向了那條馬路,我想踩上去卻又按住了煞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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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筋不由自主地運轉了起來......我還沒和他們道別,也沒跟他們說半句話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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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我丟下了朋友不管、丟下了他們不告而別,他們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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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不尊重他們的人?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剛剛才在飯館裡被講了幾句,畢竟我很清楚我自己的人際溝通與關係有多糟,自己的個性與強求有多讓人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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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這樣,明明才剛考慮過,但我卻很不喜歡他們那樣頭也不回地走了下去,明明是我最先認識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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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果然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不對!是我太不明白了......怎麼做呢?人際關係這東西到底要怎麼辦呢?我就像一個剛誕生到世界上的嬰兒對一切都感到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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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朝向天空,想像個電影主角一樣抓住那遙不可及的星辰,但抬頭卻只看到一無所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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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舉動就連我自己也感到羞恥,收回了那隻手緊握在腿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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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自己成為那種讓人看不起的小人君子,我拿出了手機在通訊軟體的聊天室上打上了"我先回去了"這幾個字,究竟有沒有已讀,我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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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好苦悶啊......這種討厭的心情,這種不知所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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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我是為了甚麼而不爽呢?因為他和另外一個人比較健談嗎?因為另外一個人比起我更要吸引他嗎?我插話的時機不對、我的許多行為就像是反面教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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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明明成績還不錯、自認品格很好的.......難道這都只是我的自我意識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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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朋友,不可能!活著就一定要依靠其他人,尤其是在大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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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件事,都要團隊、團隊、團隊,我都快被這些團隊報告、合作、採訪、上台演歌劇給弄得心神不寧,想要每一件事情都趕快結束、趕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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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意見根本不能當作參考,因為我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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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太心急了嗎?全都是我的問題嗎?認為自己不是他們的朋友?甚至認為他們應該要注意到我、回頭看看我才對嗎?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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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還是朋友都不再是我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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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才剛開學,第一次交到的大學朋友、第一次擔任班級代表的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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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都是新鮮的、全部都是全新的、全部都是令人心驚膽戰不知所云的、全部......我都是要依靠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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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有甚麼是我可以做的?我感覺自己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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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宿的地方後,腦海裡依舊是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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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他們不是我想要的朋友,還是我不是他們想交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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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剩下的朋友,我該如何建立我在大學生活下去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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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住......表面上說不用擔心,實際上卻寂寞難耐,每次都在上學、走路、離開學校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帶甚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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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空虛、缺少了甚麼的感覺究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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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三次元的東西讓我很是煩惱啊!可是呢......當別人都在前進的時候,我卻在做甚麼?當別人正在用功的時候,我在做甚麼?這種強烈的無力感徹底擊垮我在高中時期建立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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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的自己就像從綠洲走進沙漠一樣,不能回頭了......否則永遠都會被困在那裡,遲早有一天綠洲也會枯竭,到時候我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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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握著的這些珍貴的水與食物,他們要如何幫助我撐過這個名為大學的沙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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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穿過這危機四伏、孤立無援的沙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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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都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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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甚麼有些人做得到呢?甚至還登上了榮譽的殿堂、到達自己人生的高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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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反問我對自己說了無數次,最後總是得到一個相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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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指南針和地圖......我已經到了這個沙漠了,我知道我應該要前往的城市是甚麼,但我卻找不到那最重要的地圖和指南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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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已經遠遠超越我的時候,我只能看到不斷變化的沙丘將我所認識的後路、前路、左山、右丘全部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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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能靠著感覺與直覺判斷自己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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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大學,讓我有如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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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似乎就在我當初舉手要當幹部的瞬間,我就已經開始迷失過去自己走過來的方向了吧?說是挑戰自己,想讓自己在這片大漠中找到自己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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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荒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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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人說夢,終究我還是難以靠自己獨立,終究我還是沒辦法學習像那些人一樣向上的決心,終究......我還是只會想依賴他們,不......實際上只是利用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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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我的現實正在和我的理想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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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直灌輸自己做得到,卻覺得在這廣大無邊際的世界裡我也不過是,隨時都可以被掩埋的一粒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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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甚麼?為甚麼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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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吶喊卻覺得根本不會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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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掙扎究竟是我自己給我的還是這環境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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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開始在怪罪於當初叫我走這條路的人了,我這個不孝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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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養育之恩父母之深,明明是這樣的卻還是要為自己的懦弱與逃避找一個可以發洩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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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吧!這裡沒有任何人,你只有選擇走下去或者留在烈陽、炎沙之下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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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真的真心渴求著,誰也好......有誰願意停下來多看我一眼?多聽我一句,多對我露出一個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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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好,指引我吧!就算不是我想前進的道路,就算那是人云亦云也好。我都已經習慣受到指引的感覺了,我覺得自己已經真的迷失在沙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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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殘存的自信也全都被它們給摧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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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原本是夢想與自由的國度,然而殘酷的是你必須擁有能夠走完這不見盡頭的沙漠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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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接觸之際都會退卻、接觸之後、明白之後,卻又更加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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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對待陌生人我們能夠笑臉迎人、處處相讓,又為何我們在熟悉彼此後卻會毫不客氣?豪不尊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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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心中一直都保有的疑問,或許是我......太相信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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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我自己的朋友樹立了很崇高的形象,是我太美化他們了,並不是他們必須是理想,而是我不夠讓他們看得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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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究竟是我的錯,還是我的朋友再也不是我朋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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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還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卻把他們變成了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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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待任何事情我都認真、嚴肅,對待同儕與好友的關係我更是保持著絕對相信的信條,錯在我不該這麼做嗎?我太信任他們了是嗎?我太認真看待每一件事、他們的每一句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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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夾雜在課業與人際關係的壓力上,想兩全其美卻弄得一蹋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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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心,我的完美要求是越來越過分了,它已經讓我感覺自己變得岌岌可危,這樣令人忐忑不安的想法,我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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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不安啊!因為,隻身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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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孤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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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是時候繼續前進了,我高中時代的朋友告訴了我他在那邊的現況,一開始也都很像,但漸漸地卻發現他比我更加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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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力讓我感到佩服、他的目標明確到讓我感到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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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該鞭笞自己了,就算看不到那個應該前進的目標,我也從高中朋友那裏得到了提示,我該向自己的內心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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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朋友方面真的是我想太多,是我自己給自己加了太多壓力,對於不信任與信任,這就是我在面對朋友時最大的恐懼與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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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朋友與理想不能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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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標是甚麼,我要用無數個綠洲和沙漠堆積,我要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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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我要抵達的最後終點,那個美麗的理想城,將它伴隨在自己身側,時時刻刻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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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如此,我才可以不斷地前進,就算走錯、走偏、走反,就算花上再長的時間,我也只要這麼想就好了:"那都是未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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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吧!駱駝啊,我的雙腳、我的道路就靠你開拓了,無論你認為我是怎麼樣的主人也好,利用你也罷,前進吧!下個綠洲就有水了、下個城鎮就有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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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也好,不喜歡也罷,想再多......痛苦的,還是只有我自己吧?吶!對吧?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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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住在理想城裡的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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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將這份停下所浪費的時間花在其他地方上,我會變得更有意義也說不定,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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