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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雲柳》 (2014/01/04)

      「雲哥,你根本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

      她就這般恨恨的瞪著他,眸裏閃動著兩簇瀲灩的怨忿水光,像是時時會竄出火苗來,燎滅少年。

      像是感受到那灼灼欲燒的目光,江雲專注回視床帳下那隱隱綽綽的纖影,半晌才道:「妳要什麼?」

      「我只想走……」

      話方落,他便忽然「砰」的聲,一個飛躍般的騰步,瞬息間便已頓在她跟前。

      舒臂更是不客氣的直拉開了軟帳,望入她一時防備不及、錯不開的視線。

      仇心柳倒抽一口氣:「雲哥你……」

      江雲依然面色無波,卻透出股無形殺意。

      不待她說出任何抗議的字眼,他壓著聲嗓道:「妳想去哪?」

      她諾諾的、別開眸光。

      「去……沒有你的地方。」

      「──不行。」他答的極快,卻似安撫的又補上一句:「……我不放心。江湖人心險惡,妳若又在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出事,我該怎麼對義母交代?」

      果然呵,是恩是義,卻不是情。

      仇心柳自嘲一笑,「那又如何?天下之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吧?雲哥,我不能依賴你一輩子。」

      ──至少我要的,不是這種形式……

      「……有何不可?」他直直看著她的眼,但她卻只迴避。這令他心裏油然的不快,不禁又道:「心柳,妳看著我,回答。」

      「你──」她只好又瞪向他,但視線已不清了。

      她在哭。在委屈。可是卻已不比以往仇皇殿大小姐的那樣嬌縱任性、張狂哭笑了──她很隱忍。

      他知道為什麼。

     

      他難受的閉了閉眼。但見她始終不答,才道:「爹娘說,即便妳選了我們,但我們也確實是殺了妳父母的仇人──也許,妳是恨我們的。所以想走,對嗎?」

      「……不對……雲哥,我並不恨。」

      這句話說得很對。但又不對。

      她並沒有恨他們。

      她只恨做錯事的人!愛錯人的自己!她仇心柳再如何善惡不分,也知道自己的父母才是那些做錯事的人!

      而自己……呢。這樣的她憑什麼喜歡江雲?

      「是麼?」他眉眼稍展,復又道:「爹娘也說,女孩子的心意是希望不主動說,對方可以明白的。妳……」

      這一句驚跳了她的心,卻見江雲只頓在這兒,不說下去。

      「我──」

      她本想裝傻。

      但想,說清楚又何妨?

      得不到的終究是得不到,那不如自斷希望、落個乾淨!也好過她日後孑然而行,卻依然在午夜夢迴中盼望著自欺。

      心一橫,她便道:「──雲哥,我是喜歡你。」

      「……」江雲微微瞠大了眸子。

      「你啊……就這麼意外嗎?本小姐硬是在你身後,追了這麼多年,你好歹也有點自覺。」

      她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猖狂得像是多年前那敢愛敢恨、無羈無縛的冷面殺手,但卻淒涼的、難掩絕望傷心的挾有哭意。

      「──那時,你欲救華紫音,正是我在背後又給了她一刀!」

      這話峰轉得令江雲一愕。

      「怎麼樣,更加意外嗎?華姑娘她心腸好,這件事自是不會和你說的。但我便在這索性一次說清──!那時會這麼做,無非就是因為我太喜歡你,恨不得將那吸引住你目光的女子一刀殺死──!如我這樣的惡女,心狠手辣的仇皇殿惡女,如若不能乘了心嫁給你,以後要遇上你喜歡的任何一個女孩子,妒心要發了,還是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所以啊,雲哥,我還是走了的好。」

      說畢她揚起一個極為動人的笑靨。決絕,卻不真誠。

      她分明是在說假話。

      江雲既已看了她十五年,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搖搖頭,他斬釘截鐵的說,「妳不會。」

      「什──」

      「妳已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他看著她佯裝毒辣狠心的模樣,淡著聲道,「妳已不是過去的仇心柳,正如我亦不是過去的解星恨。無須這樣貶低妳自己。」

      仇心柳微一咬牙道:「……你又知道我不會,我──」

      「妳也不會走。」

      他說的一字一句,既輕也沉。

      驀地猛一伸手攬她入懷裏,感受到人兒的戰慄,他澈然冰冷的嗓音貼在她耳畔,像在訴說永恆:「──因為我會娶妳。」

※※※

      雲鬢花顏,芙蓉帳暖,燭燈昏黃,滿室氛香。

      就像一場夢一樣。仇心柳暈醉其中,片刻才恍然初醒,凜聲罵道:

      「雲哥你在說什麼!」

      可出口卻更似婦人發嗲,語調酥骨輕軟,彷彿纏綿著無盡相思之意。

      她此刻全身無一處不是熱的、骨子散架的,自推不開這一個她朝思暮想長達七年的懷抱。

      忍不住排山湧來那喜極而生的哭意,她只能噎著聲又道:

      「你──要娶我?」

      彷彿企求。

      「嗯,我娶妳。」

      江雲回得聲嗓依舊淡且輕,卻透出不容動搖的堅定。

      「開……什麼玩笑,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她顫著聲斥責道,控訴般的道:「況且,你不是對華紫音──」

      「哪裡兒戲?」他又打斷她。

      伸手為她順整耳邊亂髮,撓至她耳後,引得她又是一身顫動。

      將下頷輕輕的靠在她的額際,溫柔有力的將她柔軟的曲線更加嵌進自己的胸膛。似要給她安心。

      江雲閉上眼,感受這十六年來少有的平靜。

      「義母要我娶妳。爹娘也問過我的心意──奈何這些年來我的心太小,只裝得下仇恨,實在不明白愛情。」

      「那你還說──」

      「我沒想過身邊沒有妳的日子。」她恨恨的又要嗔聲,但又被江雲給搶了聲:「……妳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她幾乎要潰堤。

      「可是……雲哥,這不是愛……我不要……」

      「還說傻話?」他捧起她哭花了的臉,徑直吻去她的眼淚,熱燙的鹹意在舌尖上跳躍,令他足可以同樣明白到她的苦、她的疼,「我並不喜歡紫音。」

      「……」她瞪大眼,與他的距離只在鼻息之間。

      她的呼息紛亂,可他的──

      她這才驚訝的發覺一個事實!

      ……他的呼息,竟也同樣紛亂!

      那目光更是複雜沉鬱的、又像是添抹別的什麼──她難以解讀。

      這一個如汪洋深沉般的男人,極少極少顯露出自己的情緒,過往除了遇上家仇血恨之時,才會那般心亂,她又何曾看過這樣的江雲?又哪裏知道他在想什麼?

      「爹娘說,想犧牲自己性命也要護她周全、不允許她離開自己容髮之間──更決不想見她嫁作他人婦……既有此種心思,便是愛情了。」

      「……雲哥?」她真不敢相信這個木頭會說出這些話來!仇心柳簡直呆了。可她又禁不住的雞蛋裏挑骨頭道:「就、這樣也可能只是習慣使然,你真知道夫妻──你真知道夫妻是要……」

      她紅了臉。

      江雲冰冷的唇線一抿,難得的勾勒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微笑。

      「我還沒蠢到不知道夫妻成親是要做什麼的──而那些事,我也只想過和妳做。」

      「……」

      想、想想想過──?仇心柳不由聽得面染緋紅,心擂如鼓,卻又不敢就著多問。沉默許久,她才又咬著唇道:「你是認真?」

      「嗯。」

      「可是……」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我是在作夢……?還是得了失心瘋?」

      見她伸手便是欲掌摑自己,江雲便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惹得她嚶嚀一聲。

      江雲沒有再多說。更加桎梏住她,伏下了項頸,徹底封緘住了少女因惶然而張啟的唇。

     

      細密而溫柔的吻。

     

      就像是對待著極珍極愛之物──但那捧著少女後腦的手卻是霸道而緊緻。

      此火怎能消停?

      吻至銀絲相牽,二人鼻息均亂,仇心柳情難自抑的輕吟道:   

      「雲哥……」

      那嬌軟酥骨的一聲,令得江雲魂神俱震,幾乎把持不定。他些微運勁的捏住她的肩、推開了她。

      「這樣……還懷疑……?」他強壓下慾念,卻難掩情動的嘶啞著聲。

      「……不要推開我!」

      仇心柳的回應是用力的衝進他懷裏,擁住他,埋入他的胸臆之間,貪婪的吸聞著他的氣味,道:

      「若是夢,我只想永遠永遠的都不要醒。雲哥只會是我一個人的木頭……再不是什麼江無缺之子。」

      「……」

      ──原來,還在想這個……?

      江雲眸光微沉,只更加抱緊懷裏的人兒,許久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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