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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的許諾

        從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的名字──許諾,這究竟有什麼特別的?特別到好多人都想去觸碰它,說出它。可每每結局都是令人那麼的悲傷。

        我的爸爸,是個醫生,常常忙到半夜回家吃點東西後,又急忙趕去手術室開刀,他說,病人的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消逝,是很珍貴的;我的媽媽,是個國中老師,她常常跟我抱怨她班上的學生整天打架、鬧事,學業都不顧,但即使如此,她還是願意花心思在他們上面。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他們:爸爸、媽媽,那……我呢?

        我是個沉默的孩子,在學校團體中,我踽踽獨行,可我並不會感覺到孤單,因為每天放學時,等待爸爸媽媽回來的時間,是我最興奮的時候。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

        夜色已晚,星星都害羞地躲進雲層中,沒有人來將天空照亮,就連月亮,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今天爸爸還是沒有回來,媽媽似乎在處理學生打架事件,她說若不好好處理,恐怕就要鬧上法院了。我沒有吃晚餐,準確來說,我煮了菜,但是沒有吃,因為我想和他們享受一次全家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光,可是就連這一點點的偷閒時光,我都覺得很奢侈。

        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我看著剩餘的兩張空位,憶起那匆匆流年帶走的時光……

        那年,我五歲。爸爸還只是個實習醫生,不會太忙,每天都會回來陪我和媽媽吃晚餐。而媽媽那時也只是個國小老師,沒有什麼升學的壓力,從她每天的笑容,就可以知道她過得很輕鬆。

        當時,爸爸的拿手菜紅燒魚是我的最愛,我跟他說,以後都只能煮給我吃喔,他向我保證,絕不只是煮給我吃而已,而是一輩子都煮給我吃。一直到十歲以前,餐桌上都會有一道紅燒魚,那時爸爸不管再怎麼忙,都會抽空趕回家來燒菜、煮飯。

        可是現在……餐桌上就只剩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

        視線漸漸模糊了,我彷彿墮入黑暗中的天使,折了翅膀的翼,再也無法帶給人類希望,如同那黑暗中的弦歌,迷失了方向。

        爸爸……曾經的許諾,你背叛了我吧。

      「其實,我並不喜歡吃紅燒魚,因為你煮的魚都有股腥味,是不是沒放薑呢……」

      「爸爸……其實比起紅燒魚我更愛你的,所以……」

      「所以……帶我回去以前好不好?回去以前那個有爸爸、有媽媽,還有那個溫暖的家……」

      「我們……許諾了喔,不是許諾了嗎……許諾了,就不能反悔的……」

        於是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往前倒下……

        ──爸爸,說好了,我以後要做你的新娘……

        ──媽媽,說好了,我以後絕不會生妳的氣……

        ──我以後不會再哭了!

        腦海中突然湧現許多畫面,都是我曾經許諾他們的話。

        「我怎麼……忘了?」我突然明白了,很多時候,不是我們背叛了別人,而是忘了曾經那共同的美好。

        其實,我也是個不守信用的人呢!

        許諾……許你一生諾……

        眼角流下一顆晶瑩的淚珠。

        下輩子,想還要跟你們做家人,我們在一起做家人……說好了喔,這是我向你們許的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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