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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手錶:請問現在幾點?

『請問現在幾點?』

安靜的圖書館突然傳來問句,東梧抬起頭,看著這個皮膚白,還穿著白色棉T白色運動長褲,一身白慘慘的高大男孩,『幾點嗎……』他抬起左手,手錶顯示著現在的時間,『11點半了。』

男孩露出暖暖的笑容,『謝謝,我的錶不見了很困擾呢!』

『不用客氣,但手機不是也會顯示時間嗎?』

『是嗎?但是我不需要用到手機。』

東梧覺得很奇怪,現在人不要說人手一機了,就算擁有3、4支手機都不在話下,而他本身會一直帶著手錶,是因為這隻手錶具有紀念意義,所以才一直戴著,那眼前這個男孩所戴的錶也是具有意義的嗎?!

『所以你現在在找錶嗎?』

『是的,錶如果不見了真的很困擾,但我一直找不到它。』

果然是支很重要的錶……或許是因為男孩寂寞的眼神,也或許是因為他嘴角逞強的笑意,讓東梧闔上書站起來,『那我也來幫你一起找吧!』

這是一間占地頗大的圖書館,總共有兩層樓。

男孩不記得自己將錶丟在哪了,圖書館員也沒撿到,他們只好每個角落都不放過,一一檢查。

『呼~~~好累,說不定被人撿走了。』

答應幫忙找錶後,東梧才知道對方不見的不是手錶,而是一只稍有年代的精緻懷錶,這種特殊的東西被撿走是有很大機率會被占為己有的。

『真是抱歉,如果我記得錶是在哪弄丟的就好了。』

將飲料遞給男孩後,東梧跟著坐在樹蔭下,『不然我們明天再來問問?說不定是掉在比較隱密的角落。』

男孩看著東梧,表情有點不好意思,『你還願意陪我嗎?』

『反正我連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說出這句話的東梧顯得很落寞。

隔天,兩人將一樓剩下的部份仔細找了一遍,卻連懷錶的影子都沒看到。

東梧很沮喪,反而是男孩在安慰他。

『真的找不到就算了,或許是她希望我忘了她,不要再找她了。』

東梧下意識用力握緊左手上的手錶,『不要說的這麼輕鬆啊!如果真的喜歡過,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忘記!』

大概是被嚇到了,男孩有點慌亂,『不是,我只是……你握太緊了,快鬆手不然會受傷。』

東梧任由男孩鬆開他握緊的手,對方稍帶涼意的手指輕輕撫過被壓出紅痕的手腕……事實上,他的腦袋早就無法思考,一幕幕的,都是自己被拋棄的難堪往事。

『為什麼要這樣掐自己呢?會痛嗎?』

男孩連問了兩次,東梧才將對方慌亂的聲音聽進去,『沒事,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男孩沉思了一下,『傷心難過的事就不要去想,我們去玩吧!』

『咦?!』

被一個只見兩次面,而且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拉著玩一圈雖然有點詭異,但東梧還是很高興有人陪伴,或許是孤單太久,男孩的每個微笑、每個不經意的碰觸,溫柔貼心的舉動,都讓他心跳不已。

『明天我在帶你去別的地方玩,一樣約在圖書館好嗎?』

男孩第二次的邀約讓東梧既開心又惶恐,『可是你不是要找懷錶?』

男孩溫柔地拉起東梧的左手,手指輕點兩下上頭的手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雖然沒有把握讓你忘記送你手錶的人,但放輕鬆給自己一些不需要想起他的空間這一點,我想我是可以幫忙的。』

長久以來自我封印的情感瞬間潰堤,東梧忍不住痛哭失聲,『我真的可以放輕鬆了嗎?可以……不用在懲罰自己了……嗎?』

男孩摟著東梧,輕聲安慰,『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想起他也不會心痛為止……』

連假終於來到尾聲,今天的最後一站他們回到了圖書館。

男孩帶著東梧來到樹蔭下,他露出一絲不捨,目不轉睛地看著對方,『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白兔,來自夢遊仙境奇異國裡的白兔……』

『咦──不、不可能!你是人又不是兔子!』

白兔半蹲在樹蔭下,將手貼在草地上一會,突然憑空出現了個一人寬的洞穴,『這就是連接奇異國的通道,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東梧很訝異,但樹蔭下突然開個洞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正視,『所以懷錶是那個愛麗絲送你的??』

『是的,那支懷錶是她送我的……那時我原本的懷錶壞了,怎麼都修不好,結果她跑了好多地方,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懷錶送給我……』

看著白兔用溫柔的神情去回憶當初送他錶的女孩,東梧只覺得眼眶酸澀,但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我懂你的心情,我的錶……也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給我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你的錶。』

白兔搖搖頭,『奇異國跟這個世界的通道就要關閉了,我沒辦法在這個世界待太久。』

東梧拉著白兔焦急地提議著,『下次呢?下次甚麼時候來?我們可以下次再找啊!我可以等你。』

白兔掙脫開來,邊後退,邊抬手制止東梧的腳步,『我也不知道通道甚麼時候開啟,甚至下次不一定會到達你的世界,所以我們必須說再見了。』

通道瞬間就隨著白兔的消失一起回復原狀。

東梧跪在草地上,一股強烈的痛楚襲來,他的戀愛才萌芽就被掐碎,在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白兔。

『騙子!你說過會陪我的,我好不容易終於不再對那個人心痛了,但現在……拜託你饒了我吧,我只是喜歡上你而已啊!』

又是一個長假,東梧的身體自顧自地將他帶到圖書館。

抱著一本早已看過無數遍的書,他默默地縮在曾經跟白兔待過的樹蔭下,瞪著書封發呆。

東梧輕撫著左手上的手錶,覺得自己很愚蠢,『好好笑……我居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擅自喜歡上一個人,又擅自失戀。我到底來這裡幹嘛?他一定找到她了,怎麼可能還會來這裡!』

他將錶帶解開,任由手錶滑落在草地上──這間圖書館有著兩段讓他最難忘,也最羞恥的回憶,這個地方已經不能待了,他必須離開!

但才剛下定決心,那個讓他思念了好幾個月的聲音帶著它的主人來到他面前。

『好久不見。』

刺眼的正中午陽光讓東梧看不清楚來人的表情,但他聽得出來,白兔的聲音非常輕鬆,跟現在的自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好害怕,或許白兔已經找到她了。

『你找到了你最重要的人了嗎?』

白兔露出熟悉微笑,但裡面的寂寞已經消失了,『當她不見了,消失了的時候,我找了好久,在奇異國找不到,我就到這裡找……跟瘋了一樣,但我還是沒有找到。』

『如果你是來拜託我幫你一起找她的話,很抱歉我沒辦法……』東梧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裡,離白兔遠遠的,他不想看到白兔找到她時的畫面。

白兔伸手拉住想離開的東梧,『但是我找到了你……』

東梧掙了幾次發現掙不開白兔的手,但他又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哭出來,『你明明就離開了!你不是要找她嗎,拜託你趕快去!』

『我已經找到你,你比我以前所擁有的都還要珍貴。』

東梧回頭,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剛剛……你說甚麼?』

『我不會對你說謊,她的確……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因為她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如果沒有她,我就不會發現我對你的感情。』

『咦?!』

見東梧終於願意正視他,白兔鬆開了他的手,露出羞澀的笑容,『我發現我對她的感情一直都是憧憬,但遇到你,我才知道甚麼是喜歡,我喜歡你東梧。』

原本積壓在心裡的煩悶與恐懼,隨著白兔的告白消失無蹤,東梧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在強迫自己對自己說謊,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再繼續欺騙自己了……

『真的喜歡我?不會再離開我了?』

『回到奇異國後,我總是不自覺地想起你的笑容,然後我終於知道我很喜歡你,所以不會離開你的,我發誓,再也不讓你有機會難過了。』

東梧慢慢靠向一直在等待他的胸膛,有些哽咽地說,『我很笨,總是擅自喜歡,擅自傷心難過,這是第一次,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

白兔輕輕放開東梧,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是來請你跟我一起回去奇異國的……你願意放棄這個世界跟我一起來嗎?』

東梧伸出手抱住眼前這個曾經以為再也沒機會碰觸的人,『好,我跟你走。』

──在白兔與東梧消失的地點,一隻手錶靜靜地躺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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