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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耽美眼鏡:再見

      「父王,我不認為那人是養子。」禰珵碧綠色的眼眸瞇起,鼻梁上無度數圓框眼鏡反射著光。

      正座上的王者端起茶杯,瓷蓋輕碰杯緣,碰出響聲,「他是旁支。你要收?」

      想到那身滑稽華袍下,明顯累累傷痕的身體,禰珵的眸色暗了下來。

      「送上門來,怎麼不收?」

      現在政局並不穩定,貴族們紛紛尋求得以長棲的欖樹並猜想精神象徵──王位的繼承人會是親近首相慕氏的大王子禰珵亦或主張改革政權的二王子一派。

      禰珵沒有想到竟有家族獻上了自己的次子,一個可能承受過度訓練傷害已多年的親生次子。

      「耿攸,過來。」大王子身處自己的宮殿,端正地坐在首位上,放下手中的書卷。

      青年快速地垂著頭走了過來,神色掩不住地驚惶,像是在猶豫是否應該在座前跪下,看見禰珵眼神示意他坐在上賓位置時顏面更顯蒼白,「殿下,我、我不能......」

      「別跟我說你沒看見其他人怎麼做事。」禰珵拿起案上點心碟的一個綠豆糕,糕點在他的指尖輕快躍動。

      大王子殿下對下人有難以置信的親切與寬容,可──

      那人舉止的優雅仍舊,看著他的眼神倏地冷冽。嚥下含在嘴裡的話,耿攸戰戰兢兢地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他先前在家裡根本沒有這樣的待遇。

      「你多大了?」禰珵輕咬綠豆糕的一角。

      耿攸訝異著殿下的問題,低下了頭,避開禰珵的目光,「十九剛滿。」

      大王子眉頭略擰,「為什麼不看我?」

      「殿下的臉本來就不能夠......」

      「少說客套話。看著我,這是命令。」禰珵抿唇,口腔內的舌舔去唇上的糕粉,見耿攸再次迎向自己的目光,大王子輕牽嘴角,儘管細微的難以瞧清,「才大我兩歲。」

      耿攸完全跟不上禰珵的步調,也訝異於他透露了關於自己的訊息,而後者絲毫不讓他有驚訝的空閒,「身手行?」

      面對眼前赤裸的視線,耿攸如坐針氈的顫慄感在方才的談話中慢慢消散,僅多了些不自在,「行。」

      「我不行。」禰珵擱下手中缺了兩口的綠豆糕,語氣沒有絲毫不快,「自幼我就學不來那些華麗的動作技巧,擒拿術之類的是弟弟的強項。」

      雖然想反駁殿下擒拿術並不「華麗」,青年硬生生把梗在喉頭裡的句子扼殺,「那殿下會什麼『直接』的技巧?」他小心翼翼地問。

      「掐脖子。」禰珵交疊雙腿,見對面那人愣傻的樣子內心頗樂。「你想不想當將軍?」

      「......什麼?」耿攸覺得自己再也闔不上嘴。

      王子殿下回應他一個假笑,明顯並不打算解釋。

      「殿下。」短暫的安靜,耿攸觀察著高位上的人,開了口,右手食指輕觸自己的唇邊。

      禰珵細不可聞的哼了聲,表示不懂他的肢體語言。

      已經卸下警備的耿攸不自覺地站起,沒有發覺殿下臉色略微地動了下,朝前走了幾步,在階梯之前停下,跟對方從高處投下的眼光接觸,「這裡有──」

      禰珵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十七年來從沒有人對他有過類似的舉動。也站了起來,拇指碰上臉頰,抹下一點糕泥,走下階梯,在耿攸位置的上一階處停下,這時他們兩個的身高相去不遠。

      抬起手,禰珵將那甜膩沾在青年的下唇。

      耿攸僵住。

      綻出真正的笑容,縱使看來也僅是略彎的弧度,「陪我上街。」

      耿攸覺得他永遠不會知道為什麼王子殿下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讓外表呈現如此大的改變。

      戴著針織帽,眸裡的碧綠光輝四溢,眼鏡倒是依舊,長了些的髮沾染淺淺的棕色,樸實的褐色針織背心,黑色色褲,一雙高筒帆布鞋,高貴皇族的疏離感淡去,散發符合年齡的青春氣息。

      戴上口罩的便衣王子殿下身後跟著青年,而讓耿攸意外的是殿下對平民街道完全稱不上陌生。

      一下午,禰珵領著他在寧靜的老街巷道內穿梭,耿攸是在繞了同一個街區第五圈、忍不住詢問後才知道這王子殿下是帶著他胡亂地闖。

      黃昏時分,街上的人潮變得洶湧,他倆硬是踏入了市中心廣場,比肩接踵之時沒有人有空暇留意身旁的人是誰,被中央的演出抓住眼球的耿攸說服自己放下心來,好好擔任他人生中第一場表演的觀眾。

      如雷的掌聲響起,耿攸拍紅了手掌,長期被訓練所培養的敏銳直覺卻在此時揪住了他。

      在下意識的握上殿下的手臂、將這人拉向自己之時,一把映著前面燈光效果的刀刃倏地出現在這一瞬間產生的空隙!

      青年瞠大眼睛,僅伸出一條臂膀的人見計畫失敗,迅速丟下手中器具,在耿攸不及反應之時群眾開始跳動、尖叫,未行兇成功的匕首淹沒在陰影之下。

      「你想放開我了嗎?」在身前不過數吋的人開口,呼出的溫熱氣息在耳邊繚繞,瞬間回過神來的耿攸紅著臉鬆開了對王子殿下的箝制,「殿下那是......」

      禰珵抬起頭,「暗殺。」

      「您......剛剛差一點您就被......」

      「住嘴,你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禰珵看了他一眼,朝後轉,撥開人群向外走,耿攸趕緊跟上,接過開路的工作,心想您也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居然還這樣平靜?

      而禰珵早在繞街區第二圈時就發現了那個人。

      「殿下──」耿攸踏入大王子的宮殿,沒看見禰珵,只發現散落滿地的書卷、茶具與綠豆糕。

      陰暗的房間裡,潮濕的蘚苔在牆角滋生,從窗子的高度與透出的景色來看應是某處的地下室。

      弟弟怎麼這麼沒格調?亂七八糟的肥皂劇偶像劇看多了只能想到這種綁架地點?

      身上捆著條細長繩索的禰珵被扔在房中的角落,他蹭掉臉上的泥巴,解開背後的繩結,被勒得發紅的手臂在繩子略略的下滑後露了出來。

      宮殿裡的埋伏、毫無作用的迷藥,還得自己閉上眼睛否則從麻布袋的破洞就能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裡,雇用這種技巧差勁的「殺手」,弟弟還真是把那除了莽勇之外什麼都沒有的腦袋運用得淋漓盡致。

      連今天才來的耿攸都強得多,這人的敏銳直覺連他都吃驚不已。

      額頭上的黏膩感此時緩緩流淌下來,禰珵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血,大概是被扔下來的時候撞的。

      就在他倚著牆,等得幾乎要睡著之時,隱約判斷得出是門的地方傳來了談話的聲音。

      「大名鼎鼎的大王子居然這麼好抓。」

      「早知道就在二王子委託前就先綁來大敲一筆。」

      「殿下等一下就要來了。別多話。」

      金屬碰撞,應是在開鎖,門很快的打開,月光灑進來,禰珵瞇著眼睛,看不清來人的臉。

      大王子仍是愉悅的假笑,「三位,晚上好。」

      三人面面相覷,最快反應過來的人走上前,抬腳踹上禰珵的腹部,「殿下晚安。」

      「看來你們不懂得待客之道阿。」王子殿下仍是微笑,三人對這樣挑釁的態度不滿,自最先上前那人又給了禰珵的右臉一拳之後開始了三人的拳打腳踢,就在他被踢得坐不住,右邊鏡架重撞地面,禰珵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殿下──」

      耿攸闖了進來,而那三人倒下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青年折了其中一人的雙臂、碎了另一人的膝蓋以及最後那人的脊椎骨,還附帶著不留意弄斷的腳掌。

      沒有其他瑣碎外傷的三個人被耿攸踢到一個角落,利用他們的衣服將三人扭綁成奇異的姿態,他朝禰珵奔過來。

      「殿下您受傷了!」扶起大王子之後他嚷嚷。

      「是父王告......」禰珵突然鬆開緊握著繩結的手,站了起來,「弟,我等你好久了。」

      耿攸轉過身,才發現有人走進了屋子,而大王子倏地甩袖,一把鋒利且熟悉的匕首穿過那人的脖頸,將整個人釘在牆上。

      青年愣愣地看著一切,禰珵半蹲了下來直視他,「你想當我的將軍嗎?」

      耿攸吞下一口唾沫,「沒有皇家護衛長之類的職位?」

      大王子勾起唇角,「那擔任國王的男人怎麼......」還沒說完,青年就取下他的眼鏡。

      「你還是這麼漂亮。」

      禰珵的雙眼圓潤,碧綠的眸耀如翡翠。

      「就說它只為......」

      下半句話融化在耿攸的唇,兩人閉起雙眼。

      耿攸永遠記得那一天。

      他第一次被允許參與貴族的集會,在那裡遇見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

      他們溜出了會場,男孩跟他在市集上買了綠豆糕一起分享。

      要分開的時候,男孩拿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你這樣好漂亮。」他脫口而出。

      男孩燦爛的笑,雙眼圓潤,碧綠的眸耀如翡翠。

      「那,以後它只為你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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