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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襯衫:甜甜的味道

經研究顯示,人類對於他人的體味有極其敏銳的感知,並會對氣味有所挑剔。

相互厭惡對方的氣味,代表著兩方的基因並不相配。

若反之,亦然。

  *   *   *

穿梭於人群熙攘的街道,男人身著西裝革履,生著一臉耐看的濃眉,細長的眼尾,胸前的口袋裝著一方手帕,露出白色的小角,顯得尤其突兀。在他身周散發出低氣壓,光是佇在原地不動,便能讓人感到無形的壓迫。

轉了一個腳跟,男人踏入一個與衣著截然成反差的店面。

感應門在男人面前緩緩開啟,一股擺放工具的儲存味撲鼻而來,他蹙起眉,隨後進入店裡頭,於櫃架中來回走動。來到結帳臺前,男人手上拎著兩樣物品。

一是馬桶刷,二是金屬製水管。

結完帳後,男人提著塑膠袋,快步到停於路邊的高級轎車旁,撩起袖子,瞧了眼手錶。

沒多久,男人駛著車來到了座落於精華地段的住宅區,外頭的保全瞧見了他的車,趕緊將大門打開。

「韓先生,有人宣稱要來找你。」駛經門口時,一位保全對著男人的窗口道。

「讓他進來。」男人不假思索道。

-許皓正面臨了無法順利工作的窘境。

照著以往進入高檔住宅區,平時因經常出入住戶家,以至於保全都認識許皓。然而今天卻被人於大門口前攔截,許皓一瞧,發現對方不是以前的保全。其中被阻擋下的原因,便是他不像是住家的朋友。

許皓有些無奈,誰叫他長了一臉寒酸樣。

過了半小時後,保全接到通知才肯放行,許皓才鬆了一口氣。

得到許可後,許皓走到最底端的一棟豪宅,比起前方的住宅,客人的房屋更顯得氣派,於大門正前方有水池,旁邊環繞著花園,一旁的空地目測能停進四輛休旅。

許皓上前按了下門鈴,發現屋主貌似不在家。

沒等多久,他聽到身後傳來車行駛的聲音,轉身一瞧,發現是一輛黑色轎車正駛經水池。

待車停靠在一旁,從車門後走出的人散發出社會上流人的氣質,這讓許皓的自卑心正隱隱作祟,但他還是上前去搭話。

「韓禹武,你家的保全換人了啊。」

男人沒有回覆他的話語,而是走到大門用鑰匙開鎖,許皓聳了下肩,只好跟上。

對於韓禹武沉默寡言的個性,加上許皓這種口匣子閉不上的人,簡直是一人在演獨角戲,即便如此,清潔工也沒特別去在意對方是否有反應。

韓禹武行經客廳時,順勢將手上的塑膠袋放至沙發上,而腳下則是保持著同速,到廚房盛了一杯水,一口飲盡。許皓呆站在一旁,盯著些許的開水自韓禹武的嘴角流至頸肩,接著沒入領子內。

某清潔工甩了甩腦袋瓜子,覺得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的脖子實在怪異。

韓禹武將杯子洗淨後,指著沙發上印有好來屋五金字樣的塑膠袋,開口道。

「洗手台和馬桶。」

許皓將袋子打開,盯著內容物許久,才領悟男人要他做什麼,於是跑至玄關的櫃子拿出修繕工具。

剛畢於大學的許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卻是所謂的點鐘清潔工。原本懷抱希望的新鮮人有些喪氣,但卻意外的發覺自己喜歡清潔勞動,便長期穩定的在清潔公司工作。

而韓禹武則是指定許皓的常客,雖然兩人經常碰面,但始終只限於使喚與被使喚的關係上。偶而許皓也妄想著韓禹武能夠卸下菁英的身段,若是能和他聊得上就好了。

再怎麼說,他們依舊是雇主與清潔工的上下關係。

洗手台的管線裝好之後,將馬桶刷乾淨,許皓雙手沾滿了污漬。這些工作本不屬於清潔工的範圍,不知怎的,許皓對於韓禹武的命令難以拒絕,或許是對方給人的威壓過大,許皓深嵌於心靈深處的勞動心理無法抗衡。

將浴室清洗完畢,許皓抄起一旁的拖把,開始向外清掃。偌大的房屋光靠他一人顯得有些力不足。

許皓有戀味癖。

興趣是在他國小時發覺的。當時在許皓家附近開了一家糖果店,因為家境較清寒,他只能聞著香甜的氣味滿足心靈,偶時才能拿著積蓄已久的零用錢,買幾顆糖奢侈下。這也造就了他靈敏而挑剔的鼻子。

然而在韓禹武身上,也聞得到一股香甜的氣味。許皓不自覺喜歡接近韓禹武,但礙於對方和自己的社會階層相去甚遠,加上兩人同身為男人,許皓只好在打掃之餘,偷偷的聞櫥櫃裡的襯衫。

男人千交代萬交代他不能碰到那些衣物,但是人的慾望總是過於侵蝕理智。

韓禹武有午休的習慣,這讓許皓得以順利“吸取芬多精”,在男人清一色是襯衫的衣物當中,許皓尤其喜愛一件深藍色。

悄悄進入主臥室裡,許皓打開偌大的衣櫥,在眼前展現出各色的襯衫,畫面極其壯觀。許皓沒花很多時間,便從眾多衣物當中找到了目標。

許皓將口鼻埋入男人的衣物當中,香甜的氣味湧入鼻腔,許皓放鬆了近日以來的疲憊,同時警覺心也降低了許多。

「你在做什麼?」

突然從許皓身後傳來了一道低沉的音嗓,清潔工聽聞到聲音後渾身僵硬。

他太大意了。

「我、我只是...」

「我不是叫你別碰我的衣物嗎?」

許皓低頭不語。沒想到韓禹武竟會突然醒來查看他在做什麼,想必這份工作應是無法保住了。

許皓被男人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一雙大他幾號的腳掌出現於他的視野,清潔工不禁嚥了下喉嚨。想到前陣子在新聞上看到關於雇主殺害點鐘工人的新聞。

「你從什麼時後開始這麼做的?」男人低聲問道。

「大、大概是我來這裡工作第三或四次吧。」許皓心想,完了,算帳的節奏。

聞言,韓禹武突然一把抱住許皓的身子,將臉部至於他的肩上,男人的氣息繚繞在敏感的頸間,使得許皓不禁紅了耳際。

「原來那個味道是你。」

許皓忤在原地任由韓禹武抱著。太過驚嚇以至於腦袋完全空白。

「你會開除我嗎?」他小心翼翼問道。

「不會。」

雖然許皓不知韓禹武什麼意思,但只要不被開除,什麼結果都好。畢竟他可不一定能再找得到條件更好的工作了。

但是自此之後,韓禹武對於許皓的態度變了。

許皓通常得搭半小時的公車才能抵達韓禹武的家,但是自那時候,雇主反而主動接送清潔工上下班。

「那個可以不用這麼麻煩,你的時間比我寶貴太多了。」許皓不想在自己的社區引起關注,韓禹武的轎車實在是太過惹眼。

「我高興。」一句話,將清潔工堵的心慌。

某天下午,許皓待在與韓禹武約定的地點等待,但是直至夕陽西下繁星點點,那部高級轎車依然還未出現。

許皓奇怪的四處張望,心想該不會大少爺已經膩了接送員工的雅致?

平時人聲鼎沸的道路連個行人都沒有,許皓有些不安的開始原地踱步,心裡掙扎該不該自行回家。

但正當許皓正準備邁開步伐時,背後家店面緊閉的鐵捲門上,突然有光亮了起來。

有一位男孩,躲在陰暗的巷弄裡,蜷曲著身子,被嚴酷的天氣風吹雨打。他抬起頭,望著陰霾的天氣,佈滿髒污的小臉上,充斥著絕望的灰色。

頃刻間,男孩眼中出現了另一位小男孩,他撐著傘,背著學校的書包,睜大著眼望著渾身濕透的男孩。

沒多久,小男孩便轉身離去,但是很快的又再次出現於男孩面前。

他蹲下身子,對男孩燦爛一笑,往對方懷裡塞入糖果,隨後似是想起什麼,脫下身上的襯衫,披在男孩肩上,並將手中的傘讓男孩拿著。

-別哭,我給你糖吃。

小男孩身著一件單薄的內衣跑去,留下男孩望著那個在雨中漸行漸遠的身影。

男孩嘴裡含著小男孩贈與他的禮物,握緊手中的傘柄,身上的衣物彷彿還有小男孩的餘溫。

-那股甜甜的氣味。

「你還記得嗎,以前T市Y區開了一間糖果店,我曾被遺棄在那間店旁的巷弄裡,」一道低沉的音嗓,伴隨著動畫片的結尾響起「我吃著人們的剩下的廚餘,穿著人們遺棄的破布,從沒有一個人,願意給我不是被他遺棄的東西。」

韓禹武從旁現身,他手上拿著一件襯衫,隨後將其披蓋在許皓的頭上,並從懷裡拿出了一方手帕,裡頭包了幾顆糖,塞入對方懷中。

「我找你找了好久。」

韓禹武藉由襯衫若隱若現的遮蔽,吻上了許皓的唇瓣,鼻腔充斥著香甜的氣味。

一旁響起震耳欲聾的鼓掌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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