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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の戀語

「沙華,來世一定要找到我。」

又來了,我感覺到我哭著說,但那聲音明顯更好聽,而且我的身體是不自主的。

「曼珠,等我,我相信千年輪迴總有一見,哪怕只是擦肩而過。」

男子的臉我看不清楚,但聲音卻是非常動人。

明明是扣人心弦的甜言蜜語,但在耳裡聽來卻是那麼的悲涼。

那天,我看到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景象……

冥界之路上開著滿山遍野的曼珠沙華,紅的那麼妖艷,綠的那麼青翠,十分惹眼。綠衣男子牽著身穿紅衣的我走過那條路,我知道,那是引導亡魂的地獄之花,屬於我們的花。

走過奈何橋,站到了橋上,我們對飲著那碗喝了無數次的孟婆湯,也飲下了彼此的淚水,那抹身影如此淒美,我怎麼能忘?

「曼珠,等我……」

聲音漸漸消失,我的意識也漸漸的被周遭的黑暗吞噬……

 

 

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熟悉的房間擺設,我揉揉被睡亂的頭髮,輕嘆口氣。

這個夢我從小就作到現在,如今已是高中,我還是很在意。

知道嗎?彼岸花又分為兩種,一是血紅色的曼珠沙華,二則為銀白色的曼陀羅華,但最為吸引人的是--曼珠沙華。

傳說在很久以前,天堂的邊緣開滿了曼珠沙華。守護曼珠沙華的是兩個妖精,那就是花妖曼珠及葉妖沙華。   他們守候了幾千年的曼珠沙華,卻未曾過面。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就看不到花。   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他們彼此都被這種瘋狂思念痛苦的折磨著。

一日,他們違背了神的旨意偷偷相見。那一年的曼珠沙華,紅艷的花被惹眼的綠葉襯托著,開得格外妖艷。   神怪罪下來,曼珠和沙華被打入地獄並被詛咒永世不得相見,生生世世在地獄受到磨難。

從那之後,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

他們進入輪迴,只希望能找到對方,哪怕只是擦肩而過也好。而且當他們死後回到冥界,就會努力的吸取彼岸花的香氣,好讓來世能夠以香味來尋找對方……

 

 

看了看時間正是晚上七點多,沒想到我午覺可以睡這麼久啊,看來晚餐要自己解決了。

披上外套,梳了梳長長的黑色秀髮,我獨自在街道上走著,看著七彩的燈光、熱鬧的街、擁擠的人群,但我卻感覺此時此刻心裡無比平靜。

 

 

「啊,不好意思。」

我的肩膀與一個高了自己一顆頭多的男子撞上,我抱歉的說。

「沒關係。」男子愣了幾秒後笑道。

他有著咖啡色且略長的頭髮,以及一雙黃色帶點翠綠的眼眸,最重要的是……

他身上有股清香,對我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好奇怪……

我皺起眉,手輕輕撫上胸口,剛剛一瞬間,這裡像是有股電流竄遍了全身,而且當我們四目相交之時,我感覺到了一股……

淡淡的哀傷?

 

 

思及此,我心裡一緊,我無意識的往回走,尋著那抹身影,無奈最後卻是無功而返。

「唉,算了。」

我真是病得不輕了,幹什麼追著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又不是變態……

 

 

就這樣,我魂不守舍的到了我常去的咖啡廳,那家店開到晚上十點,這期間我就在那沉思吧,雖然我沒什麼可以沉思的。

「歡迎光臨。」

聽到店員的招呼聲,我看也沒看,自顧自的找了個角落坐下。

「啊,妳是……!」店員驚呼出聲。

不過,這個聲音……還真是越聽越熟悉,我猛的抬頭看向聲音來源。

「是你!」

那個店員不就是那個男的?真的……不論看了幾次,我都好難過、好悲傷,好想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啊!

他走過來陪我聊了一整晚的心事,直到打烊時間我們才依依不捨的相互道別。

我得知了些關於他的事,他是新來的店員,前不久從國外回來,他的家人都在國外,他這次是來這裡留學兼打工的……

這一晚我輾轉難眠,只想著讓黑暗快點迎接黎明,好讓我再去找他談天。

 

 

這種日子持續到了我大學畢業,他終於開口求婚。

「嫁給我好嗎?我會讓妳幸福快樂的。」他緊緊的摟著我笑道,細數的吻落在我的臉頰。

「嗯,我願意。」

那一天,或許是我這一生笑得最燦爛的時候,就如同那煙火一樣,如此絢麗,卻也如此短暫。

我深愛的那個他……

我等待已久的那個他……

就在我的眼前……

就在那一隻手的距離……

我看見了……

車子呼嘯而去的黑影,以及那在空中揮灑著鮮紅的那抹身影,如此淒美。

 

 

「不要啊啊啊!」

 

 

就算再怎麼極力的嘶吼、悲痛的吶喊,我始終喚不回了幸福,沒了你,我沒有活著的意義,沒有你的愛,我不知生活該如何過下去。

 

 

拜託你,回來好嗎?

 

 

如果真的有神明,拜託傾聽我的祈求,如果真的有奇蹟,拜託展現在我眼前。

但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就算真的有人聽見我的哭訴哀求,他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拆散我們,對,他們會說這是命運。

 

 

「吶,還記得嗎?彼岸花的花語各國都不同喔……像中國的花語是"優美純潔";朝鮮就是"相互思念";而日本則是"悲傷回憶";而且其實彼岸花也有"惡魔的溫柔"這種說法喔……這都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嗚嗚……」

 

 

說到後面,我早已泣不成聲,你說我愛彼岸花,你就要成為我的沙華,而我是你的曼珠;

你說你很愛我,就算千百輪迴也要找到我,而且要不離不棄的疼我。

但是我等不了,也不想等,我想要追隨在你的身邊,上窮碧落下黃泉,就算你想擺脫我,我也不會放手!

 

 

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過去的笑顏也早已朦朧一片。以前的我最喜歡的花語是相互思念,可現在……我失去了你,往日美好回憶如今都變得那麼刺眼,或許悲傷回憶才最適合我們吧?

對嗎?

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向邊緣,從高處看著下面那一輛輛的車子變得如此渺小,我笑了,猶如那曼珠沙華,艷煞萬物之靈,在風中那恍若殘花緩緩墜落凋零的身影,最終也被那一世傳說埋葬。

 

 

「……碰!」

 

 

感覺到了,身體不規則的扭曲變形……

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自身上流失……

周遭的嘈雜漸漸的淡去,我無法動彈,呼吸也慢慢停止……

我卻依稀記得最後那一刻我的嘴角依然掛著那抹笑……

記得眼角那抹與血色交融的晶瑩……

沒有你,那我的存在便沒有意義……

 

 

「曼珠,妳好傻……」那溫熱的大掌輕撫著我的臉頰。

「我愛你……沙華!」

我撲進了我盼望已久的懷抱之中,彼此用力的吸著對方的香氣,此時無聲勝有聲,沈默早就代替了千言萬語,因為眼淚早已訴說了一切。

「妳明知上天不願讓我們相愛,就算相遇也只是一個擦肩,就算相戀也沒有結尾。」沙華抱著我,那語氣含著寵溺,也帶著些許悲傷。

「若千年輪迴能夠換你一個回首,我願意等。」我堅定的說道。

我們彼此之間的感情,是無法被撼動的,"相互思念",這不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嗎?

「那這傳說,就讓我們繼續延續下去吧。」

手牽著手,十指緊緊相扣,鎖住了那誓言,牽繫著那一世世的愛戀,彼岸花之戀,永遠都不斷的在輪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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