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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時

他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世俗紛亂吵雜,他顯得侷促不安,遠方的人遺世獨立著。

他奔走了好幾個山頭,遇見了許多人,卻仍舊孑然一身,心中所向的人在彼方。

他穿過了舊街與小巷,踏遍青花石板,與旁人談笑風生,雙眼分明地流了滴淚。

「我好想你。」他伸手撫摸著墓碑,手裡拿著路邊碎石,在那塊墓碑上刻下了四個字。

——只是當時。

他行走著,在山腰落腳,以此地為家,每到傍晚便帶著釀好的水果酒,坐在墓碑旁靜靜地喝著,和他一起看雲起日沒。

他的嗓音很溫柔,就和他的人一樣。夢中他靜靜地送那人走遠,那人只想看見他不流淚的臉,夢醒他畫下了夢裡的他,紅唇白膚,眸子微歛,俊雅不凡。他想他終於學會了想念。

——可那些畫面終究未能浮現。

他停留在他身邊,只能碰著冰涼的墓碑,好似就這麼樣碰到了他憂鬱的指尖。

鷲鷹在藏青色的天空低旋,他依稀記得那日長袖翻捲,血色濃豔了他的眉眼,風在曠野獵獵地響,舊羌笛吹著一曲又一曲的歌,吹響了他們的訣別。

他本是性情涼薄之人,喜怒哀樂全非一念之間,心如磐石地沒有任何念想。對於承諾他只能沉默,這個世上本就沒有諾言,同樣的,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這樣的人為了一抔黃土,用剩下的一生將那人的曾經存在記下,等著解脫那日可以痛痛快快地忘光。

他多希望他能夠失憶,甚至於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他握著手中的酒杯,但酒水卻灑了出來,像是樸實多了的天女散花,映著逐漸被黑暗吞噬的彩霞。

「阿青,我想你了。」

他只說了這句話,時光好像流淌過千百年。

他曾經停留在那人身邊一段日子,但那人最後卻只能碰觸到他猶豫的指尖,什麼也沒了,那人什麼也拿不到。

他打著燈,卻隱約見到有東西竄過墓,他將燈往那裏一照,是隻稀奇的黑兔子,就只有尾巴留有一處白。那兔子被他這麼一下,跳開跑個沒影了。倒是他發現了墓後的石刻。

——只道當時是尋常。

他開始流淚了,忍不住一滴滴地流著,就滴落在墓碑上頭。他像個孩子一樣跪倒在地上痛哭,好似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他盡情地哭著,深怕自己忘了這種刻骨銘心的痛。

那人眷戀著他,直到死亡那一刻從未停止。

天際出現了一輪皓月,天降了新雪,他初到的這座山頭開始歇息了。不遠處山川綿延相疊,山下的大片花海搖曳,朵朵動人。

他逐漸兩鬢發白,眼角留下歲月的痕跡,磚牆也爬上了青苔,山腳的樓船在煙雨中飄渺。

在紅塵中認識的友人們也紛紛來見他。

只是在人間,見一面,又少了一面。

終究風雪散盡,而後滄海桑田,記憶裡依稀仍是摯愛眉眼,朵朵動人。從明月中他望見了千里之外的故鄉。

他夢見了那人夜裡挑燈望渡口,淚光氤氳了他的臉龐。他畫盡紅顏,幻想著那人在城樓上遠望,眼中是他望不見的地老天荒,但他懷裡有著不滅的石爛海枯。

年邁的他望著遠方,相思好似穿越了大山。他買了上等的紅燭,就藏在床底下的木盒子,等著夜晚他的到來,好讓他將他的臉龐照亮。

他畫著那人到耳聾眼盲,而他再也看不見他的阿青。

他眼盲心也盲了,兩鬢蒼蒼眉宇間透著哀傷,手中的畫筆仍未停下。畫中是杭州西湖,轉河旁的一對璧人隔水相望,心繫的那人守在渡口,燈火明明暗暗。

雪花落在他肩頭上了,他仍舊沾著墨,髮上也被雪花沾上。他目光混濁,再也見不到那人今生模樣,看不見畫裡風光,山外曠野遼闊。

「尚白,你可知人生若只如初見,只道當時是尋常?」阿青踏著輕巧的步伐走向他,被大片燦爛的陽光壟罩著,耀眼至極。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只是當時……已惘然。」夢中他,癡癡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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