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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不要忘記我

畢業典禮上,她們緊緊相擁,而他站在一旁等待,等到校長冗長的致詞結束,他和她終於有機會獨處。

 

他們一前一後步出會場,他的步伐有點快,至少比平常快——明明就近在咫尺,她卻怎麼也跟不上。她小跑步,他也跟著加快速度;她慢下來,他的步伐也減緩,他們之間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她拿不準他心中到底的想法,幾次下來,她終於惱了。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走那麼快,等我一下啦!』

 

她衝刺上前抓住他的衣襬,使他停下。

 

他止住腳步,微微側頭。

『嗯?』

『還嗯?嗯什麼嗯啊!你是在生什麼氣啊!都已經最後一天了誒,你還有時間鬧脾氣?!』

聽到他的回應,她略微不悅的大聲說道。

 

聽到這番話,他的臉上並未有太多特殊的表情,只有一如既往的淡然與一絲嘴角的淡笑。

 

如此充滿違合的搭配一直是他令她最著迷的地方,但如今她已沒有太多閒情逸致去欣賞眼前的『美景』,只是全身充滿對眼前男子的無力與氣憤。

 

看到她露出氣憤的神情,『不是只有自己不爽』這點,使他眼底終於透出陣陣釋懷。

只要一想到,剛才在禮堂她只顧著與她的閨蜜們擁抱傷感,卻沒有一絲想到他,雖然能勉強明白她的心情,但還是無法坦然接受,所以典禮一結束,他才帶著一絲賭氣走在前方不讓她追上。

 

雖然這般行為好像有些幼稚,不太適合一向冷靜沉著的他,不過聽說陷在愛情裡的男女,都會有些神智不清。

雖然這藉口找的有些牽強,但又有誰會知曉,就當他也是如此罷!

 

『沒事。』嘴角的弧度再大了些。

『什麼沒事!誒你到底搞不搞的清楚狀況啊…』看到他的笑容她更不爽了。

『你確定你要繼續浪費時間數落我嗎?』他決定直接打斷她的碎碎唸,不然剛恢復的好心情肯定很快又會被她打亂。

『是沒錯啦…可是你…』正要繼續碎唸的她,卻突然應聲打住,只因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讓她全身僵硬。

 

 

——他正替她把被夜風吹起的髮絲一一拾起放入耳後。

 

她從沒有與他如此接近過。

 

 

他與她交往半年,最親密也只有牽牽小手,而且還是在她的生日那天應她的要求才進一步的,讓她到現在只要想到那天的情形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實在是太瘋狂了。

而如今,他的臉就近在眼前,他的淡淡呼吸聲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在她超強聽力下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看到他的臉緩緩靠近,緊張的快閉上了眼,但她還是鼓起勇氣,直視眼前的男子。

 

三吋、兩吋、一吋、她和他的嘴唇靠近的只剩一吋了,她的心緊張的直打鼓。

 

 

看到她的神情,他覺得自己的緊張簡直一掃而空,他努力維持臉上酷酷的表情,就在要一親芳澤之際,他突然覺得他好像太莽撞了一些,於是他硬生生把自己的軌道路徑轉了一個大彎。

 

她能感覺到他的唇落在她的臉頰上,雖然好像有些失望,但她的心裡隱隱也覺得他不是這麼莽撞的人。

連抱抱都還沒有耶,就這麼kiss好像真的太快了。

她心裡偷偷這樣想著。

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手輕輕環住她的腰,是青草的味道。

她其實不怎麼喜歡青草的味道,不,說實話,其實她最討厭剛被割草機割完草的草地味了。

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突然不討厭了,就在此時此刻,她發現她深深的愛上了這個臭臭的青草味。

愛情真是奇妙。她陶醉的嘆了口氣,然後緩緩把手勾上他的脖子,讓頭深深埋在他的脖頸之間。

感覺到她的動作,他的身體微微顫了顫。

她的輕輕呼吸,緩緩吐氣在他的脖子上,使他的脖子有些癢。

 

 

該死的!他愛死這種的感覺了!

他這麼想著,然後抱的更緊一些,因為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

 

 

 

 

就這樣許久後,不知是誰先放開了彼此,他們手牽手散步在人行道上。

 

 

『誒!』她轉頭望著他。

『嗯?』

  兩個人走在路上,安全最重要,他直視前方,只用眼角餘光回應她。

 

 

『不要忘記我。』她停下腳步,認真的望著他。

 

 

她的突然表白與半年前相同,依舊讓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回什麼,於是他收起微笑,沉默。

 

他的沉默讓她失望,但她還是決定把接下來的話說完,即便它可能輕易改變現在美好的氣氛。

 

『其實我知道,你可能,沒有那麼喜歡我。而畢業之後我們會很少見面,所以我也不奢望你會一直一直喜歡我,但我只求你,不要忘記我。好嗎?』

 

他沉默了半晌,也沒說什麼,只是再度掛上微笑,牽起她的手,然後說:『走吧!』

 

 

很快地到了她家前面的路口了。為了避免被家人看到,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在這分離然後各自走回家,她總是依依不捨地和他道別,然後回家繼續期待與他明天的見面。

 

但今天起不一樣了,再也沒有明天了,再沒有與他一起的明天了。

 

她突然想任性一回,任性的想讓他陪自己走到家門口,想和他再多相處一會兒,就這麼多一秒也好啊!

 

他和她靜靜佇立在這十字路口,他知道她心中的眷戀,卻也不願再多說什麼,只輕輕推了推她,說道:『去吧!晚安。』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雖然能明白他的用意,但心中還是不免小小受傷。

『嗯。路上小心。』她輕聲應道,然後轉身快跑離開。

 

但一轉頭,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掉下:半年啊!她和他的半年啊!他怎麼就不懂呢?

一邊跑著,一邊掉淚,一面又埋怨著,為她和他未知的未來哭泣,是否值得呢?

 

就在她快到家時,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別哭了,不準忘記我。』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感覺到他的收手,她猛地轉頭,身邊人影一空,他已緩緩步上回去的道路。原來,他竟悄悄跟了她這麼長一段路,而她卻只顧著哭,都沒發現!

 

她跑上前,抱著他,嗚咽了起來。

 

『喂喂,不是讓你不要哭了嗎?真是的!』他看著懷中抽泣的女子無奈的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誤會了你…對不起嘛…』

『哼哼,誰叫你要懷疑我的感情。』啊糟糕,不小心露出真本性。

『咦?你你你剛剛說了什麼?』

『沒有。』

『明明就有!』

『好了好了,回家了啦!』他推著她,轉到原本的方向。

『天哪天哪!我竟然發現他的另一面了耶!等等,那我這半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啊……』她口中不停喃喃自語。

 

看到她又恢復正常,開始碎碎唸,他才放下心的離開。

走到一半,他又聽到她的呼喊:『誒~你會一直喜歡我的吧?會嗎?』

 

他停下腳步,朝著沒有人的道路笑了笑,但沒說話,也沒回頭,只是朝她擺了擺手,然後繼續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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