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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01】《非夢》

    透明液體,一絲一絲,由黑灰色的棉花糖噴灑,使乾涸的大地受到甜蜜滋潤。

    深根於土壤的植物,漸漸吸收上天賜予的恩惠,慢速地恢復應有的生氣。

    相較之下,無生機的軀體沉寂在陰暗角落,顯得特別突兀,卻沒人願意接近。

    良久,站在不遠處、將一切盡收於眼底的他,默默地緩步上前,微蹲,少年帥氣臉龐不帶有一點情緒,黑眸中呈現,不被關心、曾經擁有生命的她。

    沒錯,曾經擁有「生命」的她。

    「……再見。」

    離去前,他遺留了這句話,以及一把小花傘。

    秋風涼爽,吹得她柔順的髮絲隨之起舞,碎花點綴的白色洋裝同時舞動,她綻放笑容,像似沒煩惱一樣,自由奔放,跳起一般人無法理解的舞步。

    他低笑,並非少女跳得多美多吸引他,而是覺得,那陶醉模樣十分可笑。

    她朝他伸手,邀請他加入曼妙舞姿的隊伍,當然,搖頭拒絕是每回上演的戲碼。

    「為什麼不跳呢?」她總是這麼問,這麼傻的問。

    「沒意義。」他總是這麼回答,這麼不屑的回答。

    即使被潑冷水,她依舊燦笑,自顧自地跳,在專屬的王國盡情歡樂。

    他也依舊倚靠在牆邊,淡淡地注視她,繼續泡沫般的自由。

    快樂時光,永遠不會停止是白日夢,結束時刻,常常眨眼間到來。

    面對一如往常的冰冷儀器,他不禁妄想,回到幾秒前所待的大自然,任憑秋意吹拂全身,然而,規矩就像鎖鏈牢固在體內,不得不遵循。

    血液中充斥著令自己不適的謎之物,他知曉掙扎無用,仍停止不了大聲尖叫,停止不了身上任何機制,停止不了已瘀青的四肢奮力抵抗枷鎖。

    宛如荊棘來回刺入敏感臟器,熬過一陣又一陣疼痛,世紀末長的聲嘶力竭迎接短暫終止。

    他虛脫、癱軟,大口吸著彷彿消失已久的氧氣,吐出剛剛積累已久的二氧化碳,汗水淋漓導致皮膚黏膩,除了內部就連外在都異常難受,他忍不住自胃裡掏出僅有的殘餘混濁物,讓所躺的臺子圍繞很重的異味。

    他知道待會,自己將得到毒辣辣的報應。

    午夜,為進食階段,正常而言,絕對非健康行為,但,規矩是這裡的王者,推翻下台是萬萬不會實現的,一輩子的夢。

    喉嚨沙啞不留一點氣音,他咬下發霉的菠蘿,縱容異物活動於乾燥的食道,他擰眉。

    心裡滿滿的髒話,他寧願吞回肚裡,罵出口是沒有用的,反而會換來一頓毒打。

    「你還好嗎?」她總是這麼問,這麼傻的問。

    明明自己遇到同樣的待遇。

    「……」他總是這麼回答,這麼不屑的回答。

    看起來像還好嗎?連應聲都能夠免掉的爛問題。

    朔風冷冽,穿著單薄的她只感覺滿身熱,揮汗如雨,他挑眉,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先是跳到樹上望遠,再趴地上聆聽大地的聲音,她淺笑,雙瞳與秒針同步地垂下,爾後闔眼,看似要放心地睡一覺。

    不曾如此缺乏活力,他心頭狠狠一震,欲邁步搖醒她,發現自己已經癱坐,沒辦法動身。

    這時,他才注意到,很早很早前,少女就佔據他的心,現在的他,害怕她離他而去,所以,不敢得知真相。

    怎麼辦?求救?

    肯定沒用,那些人看見這一幕,頂多是把她原本的流程轉讓給他,使他加速步上先前同齡的孩子們、還有眼前的少女──後塵。

    頓時,他痛恨扔下全部的她,痛恨捨棄掉一切的她,更痛恨她留下痛苦、加諸於他!

    「……你哭了?」她這麼問,虛弱的問。

    「……妳瞎了。」他這麼回答,哽咽的回答。

    專注地看她努力撐起嬌弱的身子,他沒發現,自己鬆了一口氣。

    重複輪迴,見不到終點的長途奔馳,也是有盡頭的時候。

    春暖花開,綠意盎然,繽紛顏色凸顯出她憔悴的蒼白,她蜷縮在草地,而頰上的燦爛弧度,始終維持著。

    先前,他偶爾與她不經意的肌膚碰觸,滑嫩又冰涼,只能言,不是恆溫動物該有的沁涼。

    冷眼旁觀少女日漸糟糕,他其實焦急萬分,他瞭解求助無門,他……下定決心。

    「妳想走嗎?」他這麼問,第一次堅定地詢問。

    「你想走嗎?」她這麼問,堅定地反問。

    兩人相視而笑,毫無保留的大笑,任由痛楚發熱仍堅持無顧忌的捧腹大笑。

    這股痛徹心扉的熱,永遠不會忘記。

    梅雨季蒞臨,天災所帶來的改變,時而能夠撞見人為疏失的情況。土石流淹沒山腳下眾多房屋,只因為人類破壞平衡;洪水帶走眾多人命,只因為冒險精神氾濫,只因為肩擔家計。

    變數多的壞氣候,沉悶濕冷的空氣甚至會帶壞人的心情。

    她手持一把小花傘,緊盯綠色裡各個小窪地,不能享受唯一的休憩時光,她難得皺眉。

    稚氣外貌於嚴肅之下,居然孕育出成熟風味,他感到少許訝異。

    「要走了嗎?」她收傘,來到他的面前。

    「可以走了。」他初次正式回答她的問題。

    她微愣,回神後難掩喜悅之情,白皙染上一成紅,低頭不語。

    他莫名覺得有趣,硬是捧起她的雙頰,俯下身,封住屬於她的櫻桃小嘴。

    突如其來的吻,陌生觸感促使她掙脫,但越逃越讓他更積極,他不知不覺將她擁入懷裡,不停地吸吮著彼此軟又熱的唇瓣。

    一股暖意突然於鼻樑下化開,驚嚇之餘,趕緊分開的他與她,在對方的鼻唇間發現暗紅痕跡。

    他一僵,撇頭擦拭掉不屬於自己的熱度。

    啊。

    喘息的少女無聲地感嘆,放任體中輸送氧氣的員工,源源不斷地往外流。

    時間不多了,他們互相凝視眼前的人,點頭。

    剎那間,她衝著他笑,一個淒美的、挽不回似的,閃耀弧度。

    淋了一身濕,這是不該有的狀況,處在黑暗中他大吃一驚,用力張開沉重眼皮,誇張的景象,震懾住爬起來的他。

    鐵銹味瀰漫,紅色顏料像便宜貨一樣廉價,遍地都是,熟悉的冰冷走道躺滿許多,再也沒有動靜的白袍王族。

    規矩說,不可以殺害重要的──他和她──實驗體們,除非治療──實驗時──發生無法預料的意外,才必須靈機應變。

    顯然,王族們從來沒考慮過叛變,擅自認定寡不敵眾。而現在的情形並不是他的傑作。

    她,辦到了,一個人辦到了。

    手法他全然不知,隱約記得失去意識前,她送上純真的光芒,下一秒他就被迫關上靈魂之窗。

    瞧見自身服裝吸滿厚重血水,他脫去規定的上衣,露出瘦弱身材,開始踏過一具又一具的血色人體。

    接二連三的畫面映入眼簾,腦袋佔據各種紅與白的交響曲,讓他頭暈目眩,渾身鮮少在臺子以外之地超級不適。

    她去哪兒了?繞了全部的地方,看盡上千位的人,卻見不著人影,她去哪兒了?

    莫非,錯過什麼隱密地點嗎?通常需輸入密碼,他跟她是沒機會抵達的,那麼還有哪裡?

    憑著嬌小的身子,她解決龐大的人數後,體力一定所剩無幾,那麼她……

    思考驟然停止,他下意識認為該回到原點,回到最初的歡樂舞池。

    透明雨水,一絲一絲,由黑灰色厚大雲朵噴灑,使乾涸的大地受到滿腹滋潤。

    深根於土壤的植物,漸漸吸收上天賜予的恩惠,急速地恢復應有的生氣。

    目標身躺在陰暗角落低喘,紅衣與灰濛交錯,沐浴在血海之中,顯得特別突兀,卻沒「人」願意接近。此時,這裡唯一的「活人」──只剩他。

    動不了,嘴角滑落下的液體他看得很清楚,顫抖著、舉步維艱,他証証地與她視線對上。

    扯出一個苦澀微笑,她拼命動嘴,卻已無力出聲,最後,她選擇用唇形來表達她的想法。

    ──每次休息只有我自由,只有你還在受苦,還在擔憂我

    ──我也希望你活得快樂、活得精彩

    ──這次,輪到我幫你了

    ──你走吧,要幸福喔

    ──再見了,哥哥

    良久,將一切盡收於眼底的他,終於提起下肢,慢步前進,微蹲,帥氣臉龐不帶有一點情緒,黑眸中呈現,他曾經備受呵護、曾經想保護的她。

    離去前,他留下了這句話,以及,幼時送給寶貝妹妹的小花傘。

    「我們來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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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1)


蚊葉初短篇!! 沒想到就是超虐悲劇啊 T____T
被實驗的兄妹無論是逃與不逃都會是悲劇結尾,真的很悲傷
被囚禁過的鳥兒終究還是無法獲得自由

是說蚊葉要不要乾脆開個短文集呢
2015-07-12 14:57 透過電腦版 回應
初短篇是悲劇我也沒想到(汗
逃了 身體活不久;不逃 身體也承受不住殘酷實驗,所以哥哥才言:來世再見
不過這種劇情,好像滿常上演的(?

如果我短篇夠開的話,時機到了自然會開吧(?)
2015-07-14 23:25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