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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停者之間-學者

學者

        我們人類辦到了其他生物都無法辦到的事,像是打造了由鋼筋所架構而出的高樓大廈,或是飛向其他生物都遙不可及宇宙與月球。

        我們可以說是地球上史無前例的種族,是上帝的最偉大的創造物,沒錯,我們人類是偉大的主宰者,是萬物的智慧的領鋒。

        應該是這樣才對……

        「請問要喝杯牛奶嗎?」一名男性的聲音響起,不急不徐的語調,毫無生命的口吻。

        我回過神,發現我正站在一個我毫無印象的地方,我如夢初醒的看著周遭的一切。

        白色毫無任何裝飾的牆,白色卻有些凌亂的辦公桌,腳下踩著白色的羊毛踏墊,總之這個房間裡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一名男子拿著一只馬克杯,剛剛的聲音似乎就是來自於他,他的另一隻手拿著一瓶牛奶不知道是該倒還是不該倒。

        「唉…好的,謝謝。」我愣了愣反射性的就答應了。

        我剛剛似乎在恍神,我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眼前身著白西裝的男子卻是神態自若的坐了下來。

        「啊啊,在小姐面前我竟然忘了自我介紹,失禮了,這裡是《調停者之間》,妳如果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我的話可以叫我調停者。」自稱調停者的白西裝男子將裝著牛奶的馬克杯放在他眼前的辦公桌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他的笑容完全讓我感受不到親切感,這讓我下意識的感覺有些詭異,但這種感覺卻又隨即消失無蹤。

        「調停者之間?我剛剛……到底在做什麼?」我按住頭部,突然一道思緒閃過我的腦海。

        我想起來了!我剛剛應該是在大學演講才對啊,我是一名在知名大學任教的女講師,今天我明明是在為學生介紹我的新書準備才對啊。

        我為何會跑來這種地方?

        「妳有疑問也是正常的,不過放心好了,這裡的時間散是停止的,所以不用擔心會耽誤到妳的演講的。」調停者微笑著攤了攤手,表情一臉和善的指著眼前的椅子。「請坐下吧,小姐。」

        ……我剛剛有說過我今天有演講嗎?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靜止的時間?我看著牆上指著十點半但卻靜止的時鐘,大概是壞了吧。

        「請問這本書是妳寫的嗎?」調停者從凌亂的辦公桌中翻出一本書籍,那本書外面的保護套都還沒有拆掉。

        那本書的書名是人類是萬物偉大的領導者,正是我的新書。

        「是的,我就是作者。」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

        我畢生的理論都集結在這本書中,這本書在排行榜上可是知名暢銷作品,想到這我的嘴角不禁的上揚。

        「呵呵,我只是確認一下身份而已,看來這本書的確是妳的得意之作呢。」調停者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並且喝了一口牛奶。

        「當然,你難道不覺得我們人類是這顆星球上最具智慧,並且擁有著主宰著萬物能力的種族嗎?」我並生都為了人類社會在努力與供奉著我的心力,我知道,人類絕對是萬物的主人。

        「哈哈哈哈,不錯不錯,不只是妳,大概全世界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吧。」調停者哈哈大笑的說道,用著不像是贊同倒比較像是在諷刺的笑聲說道。

        「……我可以理解你這是在諷刺我嗎?」我不悅的看著他。

        「哎呀,別生氣啊這位小姐。我可不是特別為了諷刺妳才找妳來這裡的,諷刺妳只是順便,我其實是有東西給妳看看。」調停者抿了抿嘴,嘴角勾成一個奇妙的弧度接著詢問我。「妳,有興趣看看嗎?」

        「那就要看看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這名教授覺得有興趣了。」

        「絕對、絕對有興趣的!妳身為一個研究人類學的學者,妳對於人類的未來有沒有興趣呢?絕對是有的。」調停者有些興奮的看著我,樣子就像是看到自己喜歡的玩具的小孩子。

        「人類的未來是什麼意思?」我有些好奇但表面上卻是一臉無所謂的問。「你確定你有足夠的證據來表達你的論點嗎?」

        調停者指了指我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螢幕,螢幕對照這個白色的房間有著違和感,因為這個螢幕漆黑如膠。

        「不要著急,我先跟你解釋一下,這個世界有兩種不一樣的『未來決定方式』,一個是由所謂的變因就可以來改變的『不一定』的結果,另一個是已經是大事已定、無法再去做任何更動的『既定式』的結局。」調停者慢條斯理的解釋道。

        「……這個論點我還可以接受。」

        「簡單來說後者最多只能改變過程,不能夠改變結局,也就是不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的。」調停者拿起了自己的馬克杯搖了搖裡面的乳白色液體。「人類的命運大致上已經成為後者了。」

        他低頭啜飲馬克杯中的液體,看著我的視線鋒利的貫穿了我的內心,我感覺到心口處一陣寒涼。

        看著他的表情,我完全可以猜的到他要說的事情絕對非善類。

        「怎麼可能!你是想要表達我們人類的結局是悲慘又無法改變的嗎?」我嚴厲斥責的說道。

        調停者聽到我這麼說收起了笑容,默默的喃喃自語。

        「……記得上一代的主生物也這麼說過。」調停者冷笑了一下。「啊,我只是自言自語,無需在意。」

        「我不管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有什麼想說的就趕快說吧。」我已經沉不住氣,他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很令人火大。

        「所以……妳真的要看嗎?人類的未來。」

        「我要!」

        調停者笑著拍了一下手,原本漆黑的螢幕慢慢的浮現出了影像,龐大的資訊像是漏斗般注入我的腦海。

        20XX年,某國研發的生化實驗菌種外流,導致世界各地發生大規模的感染災害,物價上漲、港口停擺,連帶各國爆發經濟危機。

        2XXX年,世界引發了『真正的』世界大戰,全世界連同中立國沒有任何國家逃離這場戰爭的摧殘,輻射嚴重的破壞了地球的生態,全球早已陷入了恐慌。

        XXXX年,金融系統、法律、國家等詞彙早已是過去式,現在人類在地球上已無立足之地,紫外線讓人類在白天無法自由行動,夜晚的寒冷更是讓人無法生存,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塊土地可以讓人耕種。

        XXXX年,全物種絕種,時代終焉。

        0001年,地球出現新生命,這或許是個好的開始。

        我看著人類不斷的在摧殘與迫害自己的生存環境,並且毫無阻止的打算。

        最終人類居然是由人類害死的?

        「好,到這就結束了。該發表影後心得囉,教授小姐。」

        我看向調停者,他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面無表情的看著我,雙眼空洞像一個戴上皮面具的填充物。

        「不是的、你在唬我啊,這種合成的影片也要拿來嚇唬我?」

        我顫抖得看著他,總覺得只要我一成認他說的話是事實的話,這個世界就真的會走向終焉。

        「再附送你一個結局,三天後會又一場車禍發生在你家附近,原因啊,是因為店家在騎樓放了一個廣告看板,路人為了要繞到馬路上慘遭車禍。」調停者一字一句清晰的說著,不是很在意的看著我。「這是剛才提到的後者,事妳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當然,想去改變過程的話還是很歡迎妳去做的。」

        「……你這該死的傢伙,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一定會去,我一定會去改變的!」

        我拍著桌子站起身,轉身就往門口走去,順便一提整個門連同門把都是白色的。

        「小姐,牛奶……」

        「你媽的自己喝!」

調停者指了指我絲毫未動的馬克杯,我毫不遲疑得走出門後用力的甩上門。

        「那就祝妳好運囉。」調停者的聲音消逝在耳邊。

        我們人類辦到了其他生物都無法辦到的事,像是打造了由鋼筋所架構而出的高樓大廈,或是飛向其他生物都遙不可及宇宙與月球。

        我們可以說是地球上史無前例的種族,是上帝的最偉大的創造物,沒錯,我們人類是偉大的主宰者,是萬物的智慧的領鋒。

        我們是史無前例的……存在……

        應該是這樣才對……

        「咦?我剛剛……」

        我回過神,剛剛我好像是在做夢?

        但是意識回到了視線後,我愕然發現講台下有幾百名學生正看向我,我這時才想起我現在已經在上課。

        剛剛……那真的是夢嗎?

        「教授妳還好嗎?」坐在最前排得一位同學問道。

        「……啊,今天就到這裡好了,明天記得帶自己的報告來,下課。」

        我一想到調停者說的話就無法下心,我決定去看看是否真的有其事,即使是夢,它也太過於真實了。

        一下課我就急急忙忙的回到家,最後在離家附近得一個路口發見了真的有一家店門口放著一個大型的廣告看板,這使我不禁冷汗直流。

        「請問小姐您需要什麼嗎?」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們老闆出來一下嗎?」

        在我再三得告知店家那個看板會影響到用路人的安全之下,店方最後也不得不同意的當下就將那面看板移走,並起承諾會做好騎樓行人用路這方面的措施。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調停者所說的未來已經被我改變了!

        話說回來……調停者是誰啊?

        算了,反正人類會滅亡什麼的只是個空談罷了,我的理論是正確的。

        三天裡,我也就很少再去想起這件事情。

        但過了三天,我還是決定要再去那家店看看情況,畢竟我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走到路口就可以看到那家店,即使是上午馬路與街上的人潮還是穿流不息,而令我萬分驚愕的事情出現在我眼前,那個大型看板居然還原封不動得放在那!

        「這是怎麼回事!」

        我急忙得要再次去找店家理論,但是在同一個瞬間,一個穿著制服染髮的少年看著遠處剛停下的公車為了搭上那班車跑向了公車站,而他往公車站的方向必定會經過那家店門口。

        我驚覺不對連忙要開口叫住他,但他已經快步繞過了大型看板,隨即一輛砂石車迎面而來撞上了那名青少年,頓時煞車聲與路人的尖叫聲在整個大街上迴盪,我不禁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名少年已經像是一只殘破的人偶『卡』在了砂石車的底下,慘不忍睹。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出車禍了,快叫救護車!」

        「是他自己衝出來的!真的,是他自己衝出來的,我沒有責任!」

        「怎麼聽到好大的一聲啊。」

        路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我一看到店長走了出來,發狂似的衝上前。

        「怎麼會這樣啊……」

        「為什麼!為什麼又把看板拿出來了!」

        「啊……妳是上次的……因為我看這路口也沒什麼狀況,所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啊啊啊啊啊!」

        怎麼會……無法改變……

        「不用叫救護車了,已經死了。」身後傳來冷冰冰的話語。

        「哎呀,這麼快啊。」

        「本來以為還能在撐一下的說。」

        「沒關係,我已經打卡了。」

        「哈哈哈,妳好壞啊。」

        路人也沒有人繼續圍觀,最後都一哄而散,只留下我獨自跪坐在地上顫抖著。

        無法改變……人類是後者……

        既然人類終有一天要滅亡……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成就……我的存在……

        …………

        ……

        ……就連活著也……

        「嗯……看來這個也不行啊。」白西裝男子看著眼前的螢幕嘆了口氣道。

        他將一份文件蓋上了一枚紅色的章後丟入垃圾桶,然後從另一邊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開始仔細的端詳,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奇怪啊,明明就很好喝啊,怎麼會不喜歡啊?」

        調停者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馬克杯,杯裡杯外都沒又任何的裝飾,喝了一口裡面純淨的牛奶,滿意的坐著讓椅子轉了一圈後停下來。

        「唉?這裡是?」

        突然,一名陌生人站在了房間門口的白色羊毛腳踏墊上,一臉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唉啊,不好意思沒注意到你,歡迎來到《調停者之間》!」調停者微笑的站起身,但又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一般的問道。「那個,請問喝牛奶可以嗎?」

        臉上盡是讓人無法捉摸的微笑。

        小遊戲:善與惡,究竟是立足在什麼基礎上,正確與錯誤,每個人看法都不同。與自己無關之他人的生死,是否全部在乎,還是事不關己。試想如果有個人死在你的面前,你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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